第313章
喜寶也開始懷疑人生了,雖說到時候搭戲的人還是毛頭,可她總有一種活不出來的感覺,要知道,她隻是文字功底好,論口語能力,哪怕談不上慘不忍睹,可終究稱不上好。
等其他同學抱著課本陸續離開了教室後,喜寶也隨著人流出了教室,不過她沒走遠,而是在門口等待毛頭。
毛頭留下來跟教授說了幾句話,空教室回聲大,喜寶就算人在門口也隱約聽到了幾句,其實都是教授在說,毛頭就應聲點頭,大意是讓毛頭別客氣,對京大的學生多點兒殘忍才是對他們的負責。
於是,等毛頭出來時,就看到了一個眼神幽怨的妹子。
“哈哈哈哈……”毛頭本來是想安慰喜寶的,可一看到她跟以往淡定自若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模樣,一個沒忍住,就直接給笑噴了。
“哥,你知道嗎?幸虧我的法語課程是跟大二學生的,不然我會被他們打死的。”喜寶可沒忽略掉當老教授說了那一席話後,同學們那崩潰的表情和無比怨念的眼神。當然,大家都很清楚,這事兒應該怪罪到教授身上,可他們不敢,於是他們就偷偷的瞪毛頭。
“你為啥要跟大二學生一起上課?”毛頭笑嘻嘻的湊上去幫妹子拿東西,“來,跟哥說說,是不是課程跟不上?哥幫你補習。”
喜寶突然就理解了她的同學們。
其實,喜寶倒不存在跟不上課程的問題,隻是她心血來潮打算學法語時,大一下學期都過去一半了,就跟著同年級的聽了幾節課,補了下基礎,等第二年就跟著法語系新生一起上課了。以她現在的程度來說,想要跳級也不難,不過她考慮再學一門外語,倒是不著急跳級了。
可她還是對毛頭很無語。
把自個兒的情況跟毛頭說了一遍,喜寶拿眼瞧著他:“哥你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還是不了,大一法語系的同學恨不得一天打死我十八遍。”毛頭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帶著濃濃的自豪,“我先跑了,等回頭期末考試前,再虐死他們!”
頓了頓,毛頭又笑著衝喜寶擠了擠眼睛:“你怎麼說?好歹也是我妹子,需要我泄題嗎?”
“不需要,我相信我能通過的。”喜寶幹脆利索的拒絕了。
“成啊!那時候一定對你不客氣。”毛頭邊說邊瞥了後頭拐角處一眼,他剛才好像看到一個影子閃過去,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心裡盤算著要怎麼折騰他這個可愛的小妹子了。
喜寶絕不會想到,她哥說對她不客氣,還真就是不客氣,到了考試周前的情景對話時,簡直就是發揮了十二成的功力,愣是把她懟了個啞口無言。這讓偶然間知道她和毛頭關系的同學很是傷感,說好的放水呢?就是這麼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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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等喜寶送走了毛頭,又去食堂打了飯菜回到宿舍裡,冷不丁的想起了一個事兒,趕緊跟同在宿舍的劉曉露說了今個兒法語課上的事兒,又問:“你說咱們英語系會不會也增加情景對話練習?”
劉曉露目瞪口呆,她上兩節沒課,正好宿舍裡其他同學都不在,就索性沒出門,就待這裡翻譯文獻。雖說,在翻譯文獻這個事兒上,她是不如喜寶,可那也是因為她打小性子比較跳脫的緣故,她是坐不住,而非做不到。
反過來說,其實她的口語也沒比喜寶好多少,大家半斤對八兩,文字處理能力以及聽力都要遠遠超過於口語能力。
“應、應該不會吧?”劉曉露嚇得都不敢繼續翻譯了,總覺得會寫出奇怪的東西來,幫把書籍本子匆匆收拾成一摞,往後頭的床鋪枕邊一放,就湊到喜寶跟前,一疊聲的問道,“宋言蹊,你再跟我說說那啥情景對話,是啥意思?提前給問題,讓咱們準備好背熟了,還是臨時抽問的?”
你說呢?
喜寶沒開口,她用眼神就表達了這個悲傷到了極點的問題,不過,她心下還抱了點兒希望,覺得英語系未必就會學法語系,在臨近考試周之際,玩這種坑死人不償命的現場考核項目。
問題是……
假如這話是別人說的,估摸著考和不考各佔了一半,可換成從喜寶嘴裡說出來,答案已經明擺著了。
果不其然,下次英語課上,老師非常高興的告訴他們,要加考一項全新的內容,而且所佔的分數比例相當之高,並且英語系這邊的課題全部照搬最近五年來國家最重要的時事政治。
譬如,改革開放、大力發展經濟、跟各國建交、訪華團接待等等,涉及了方方面面,似乎是唯恐同學們臨時抱佛腳,強行提前背誦出來。
老師說的很明白,情景對話練習的就是他們的口語能力以及臨場反應能力。另外,考慮到他們將來從事的多半都是翻譯工作,還會增加翻譯禮儀,以及用詞的準確度和合理性。
一句話,生怕他們死得太容易。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上頭沒有再發下來新的需要翻譯的文學著作,總歸還是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想著許久不曾回家了,喜寶特地收拾了一下,在這周的周六下午,趕回了四合院那頭,順便從趙紅英口中得知了最近發生的一些大事兒。
大事一,袁弟來成功的逼瘋了扁頭,生生的把他好不容易談妥的對象給搞糊了。而扁頭在蔫吧了數日之後,奮起反抗,現在賭氣留在家裡,打死也不去上學。母子倆互相傷害的戲碼,進行得相當火熱,儼然已經成為鄉下老家村子裡一出難得的年度大戲。
大事二,春梅和春芳跟著大偉跑了,說是要學做生意,學了也有段時間了,最近一次趙紅英去看她倆,發現她倆已經在大柵欄電器行裡幹得相當不錯,老員工都被大偉安排去了其他的分店,新來的店員不知道她倆的身份,還道是鄉下進城來打工的小妹子,倒是真沒搞啥特殊化。
大事三,張秀禾急著找毛頭……
“回頭見到毛頭,讓他給家裡掛個電話。喏,這是電話號碼,上頭這個是咱們家的,下頭這個是你大伯他們住的那地兒的。”趙紅英相當霸氣的拍出了一張紙,上頭是巨大的一串數字,不單字體大,而且看起來相當幼稚,哪怕是全家最小的宋東和宋西,也不可能寫出這種數字來。
喜寶瞧了一眼,然後又抬頭看了看她奶:“奶,這是你寫的?”
“這不是闲著也是闲著,我讓梅子給我找了幾本書,又從你那屋尋了個空本子和筆,打算多認幾個字!”
趙紅英一臉的嘚瑟,盡管她也明白她寫的字醜得要命,可這不是剛撿起來沒多久嗎?這像她這個歲數的鄉下老太太,哪個不是含飴弄孫?再不行就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雖說這些活兒她也沒少幹,可總不能隻幹這些吧?她的寶是大學生呢,還是京大的學生,她這個當奶的,咋樣都不能大字不是一籮筐,這不是丟孩子的臉嗎?
“寶你看著吧,連強子和大偉都能念到初中畢業,我比他們聰明多了,回頭一準也能念完。”趙紅英盤算著,等放假後,孩子們都松快了,讓毛頭和喜寶陪著她去書店裡,再好好挑幾本書。不是她信不過春梅,而是春梅本身也是初中畢業的,那肯定是身為大學生的毛頭和喜寶能耐。
這種想法當然也沒錯,喜寶雖然不清楚後續的事兒,還是給她奶鼓了鼓勁兒,順口答應了會將電話號碼給毛頭。
老家那頭就不用問了,趙紅英辦事素來妥當,早在電話裝好的第一時間就打到了村裡,點名讓宋衛民過來聽電話,這才得知了扁頭和袁弟來的近況。
趙紅英並不擔心這對母子倆會鬧得太過,袁弟來是老袁家的閨女,哪怕那腦子比她爹媽兄弟更蠢,本質上還是相差無幾的,譬如,都是一樣的慫。
袁弟來不會打扁頭,隻會沒命的玩監督、打心理戰、演各種苦情戲。換成臭蛋,那絕對吃這套,可惜扁頭那小子完全不在乎,你想哭你就哭,你想嚎你就嚎,橫豎隻要不打死他,他就照舊浪裡個浪。
當然,反過來說,扁頭也不會跟他媽動手。那孩子除了不愛學愛玩之外,也沒啥別的缺點,往常得了空也會幫著家裡人幹活,像家裡的雞就是他幫著喂的,農忙時常幫著送飯送水,抵得上半個勞力了。在趙紅英看來,扁頭應該是一半隨了爹,一半隨了舅,所以完全不用擔心他幹出啥荒唐事兒來,沒這個膽兒啊!
不過,有了電話也真的是很方便,最主要就是方便了趙建設,隔三差五的就打過來問候他姑,昨個兒還特地問,過年回不回去。
傻子才回去!!
這些糟心事兒,就不用同喜寶細細分說了,趙紅英大致了提了一兩句,然後就撸起袖子開始做好吃的了。
“寶啊,鍋裡燉著羊肉湯呢,你先來一碗墊墊肚子?今晚咱們吃火鍋,羊肉湯做底,我準備了不少羊肉卷、豬肉片,還有那啥……強子從南邊給寄來的海鮮,都是風幹貨,煮湯時擱一點,比放那個味精都鮮。”
喜寶是她奶說啥都好好好,在收好了寫著電話號碼的紙後,她就進廚房幫忙去了。趙紅英本來不想叫她進來,不過轉念一想,起碼這會兒是冬天,廚房也挺暖和的,就盛了碗羊肉湯給她,還在裡頭擱了好幾塊嫩羊肉,叫她吃完再幫忙。
滾燙的羊肉湯,等喝完以後,還能剩下什麼活兒?趙紅英又一次成功的忽悠了喜寶,等火鍋和切好的肉、菜、主食之類的都擱到了桌上,老宋頭已經開了瓶酒,喜寶眼尖,看到上頭寫著“紅星二鍋頭”。
“我爸藏了好幾瓶茅臺,爺,我回頭都給你搬來。”喜寶想起她那邊小院裡還藏著好東西,忙許諾道。
“可別了,啥酒都沒二鍋頭來得美,抿一口,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暖和了。”老宋頭美滋滋的抿了極小的一口,他那個酒盅本來就小得很,一口下去就跟別喝一樣,倒是面上的表情真是醉人。
喜寶還想說點兒啥,一個眼錯不見,就發現她奶已經放了不少菜,還把那些一燙就熟的菜往她碗裡挾,一轉眼就堆滿了一小碗。
“夠了夠了,奶你也吃。”被這麼一打岔,喜寶也就不再關注她爺了,不過酒那個事兒卻沒忘記,心下想著就算她爺不喝,等她爸休息了,也肯定是往這邊來的,早拿早了事。
熱氣騰騰的火鍋,驅散了冬日的寒冷,每個人都吃得渾身暖洋洋的,匆匆洗漱以後,趕緊鑽進燒了暖炕的被窩。
四合院這邊,主要還是靠燒炕和火牆取暖。論暖和程度那是夠了的,就是這種最傳統的燒法,需要時不時的掏煙囪。老宋家這邊,原先都住在南方,哪裡有這種經驗,幸好兩邊都不缺錢,隔上一段時間請個小工掏掏也就成了。
對了,趙紅英還告訴喜寶,她去過大偉買的那個樓房了,暖和是很暖和,聽說是最新弄出來的那啥集體供暖,那已經不能算是簡單的暖和,而是熱了。像進他們這邊屋裡,哪怕燒著炕呢,也得穿長衣長褲,可樓房那邊的供暖,熱得人隻想在屋裡光膀子吃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