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5
後面我又問了段珩幾個問題。
確定了段珩一開始確實不知道對方是我。
他是在我匯報工作手滑打成視頻時，看到了我後腰上的印記，才認出了是我。
至於那晚他到底為什麼要往我身上蓋章……
這或許是個永遠無法得知的謎題。
畢竟喝大了的人，做出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例如我把自己的老板認成男模。
都是那麼的荒謬，但又確確實實發生了。
談不上誰對誰錯，隻能說——都是酒精惹的禍。
「你既然之前知道了，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手指扣著沙發沿，悶聲問道。
害得我草木皆兵，懷疑了無數人。
去菜市場買菜路過豬肉攤都得看看那豬肉上面的章和自己身上的是否一樣。
簡直都要精分了。
聞言，段珩沉默了。
他盯著我的目光晦澀難明，半天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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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了的時候，他沉聲答道：
「我怕你會被嚇跑。」
他用了「怕」這個字眼兒。
為什麼呢？
我隻是個實習生，能力沒有多出眾，學識沒有多淵博。
工作時還經常莽撞冒失。
即使現在犯的錯越來越少，那也是段珩給了無數次機會後才鍛煉出來的。
隻要段珩想，他能找到千百個比我做的更好的助理。
除非……他是因為我這個人。
「我並不是想一直瞞著你，我隻是想挑個恰當的時機再告訴你。
「一個至少不會把你嚇跑的時機。」
我視線左瞟右看，就是不敢和段珩對視，小聲嚅囁道：
「段總，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對我……」
16
「是。」
我問的遮掩，段珩回答得卻幹脆。
我怔忪片刻，意外地沒感到震驚。
或許早就有所察覺吧，畢竟他從來沒有向我掩飾過他對我的與眾不同。
我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隻是低下頭，滿懷歉意地說：
「抱歉，段總，我可能沒有辦法回應您的喜歡。」
說完我又急忙解釋道：
「不是您的原因，是……是我的問題。」
其實我對段珩不是沒有感覺。
做他助理的這段時間，我見識到了他太多優秀的一面，相信任何人見到，都無法不對他產生好感。
隻是當一個人打碎了你對感情的憧憬，你就很難提起勇氣再觸碰它了。
姜翊帶給我的影響不可謂不深。
假如段珩也和姜翊是同一類人呢？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處處給自己留餘地，以後還想過正常人的生活，結婚生子。
段珩和姜翊還不同。
他有事業，有聲譽，應該會更在意別人的眼光。
設想一下，假如我們在一起後，有人問他，你和你助理是在談戀愛嗎？他回答：「隻是上下級而已。」
那大概比「隻是很好的朋友」還要令人窒息吧。
我不敢賭。
那種不被承認，像見不得光一樣的感情，我絕不會再讓自己體驗一遍。
我話音落地。
段珩臉上並沒有出現失落或鬱悶之類的情緒。
他隻是輕笑一聲：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做你自己就好。
「但我會用行動證明我和他是不一樣的。
「等到那時，你再考慮要不要回應我。」
我胸腔猛震，猛地抬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
裡面仿佛藏著一汪幽深的海，一寸一寸引誘人沉溺其中。
段珩竟然知道我在擔憂什麼。
也對，他那麼聰明，通過我和姜翊對話的細枝末節就能大概猜到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而他說的證明，是會怎麼證明呢？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絲隱秘的期待。
17
自從那天晚上我從段珩家離開之後。
我和段珩又恢復了以往的相處模式。
他還是那個對我包容有加的老板。
萬幸效果顯著。
如今我已經不會犯什麼錯了，隻不過偶爾會盯著老板的側臉發呆。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會被段珩察覺到。
比如現在。
他偏頭對上我的視線，朝我勾了勾唇角。
「……」
謝謝，有被帥到。
日子不疾不徐地過。
轉眼到了年會這天，恰好也是公司創辦的五周年。
段珩決定舉辦一場大型晚宴。
除了員工和員工家屬之外，還邀請了不少合作方到場。
宴會廳內。
賓朋相聚，名流雲集。
段珩在和幾個合作方老總寒暄。
我站在他身後當背景板。
沒一會兒，其中一個老總問段珩：
通常這種問題的後面，就是要做媒了。
我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很快，我聽到那道熟悉的男聲說。
「已經心有所屬，正在追求中。」
我提著的那口氣緩緩吐了出去。
果然，那老總臉上出現一絲失望之色, 下一秒, 他又整理好表情, 朗聲笑道：
「能把段總這樣的青年才俊迷住, 對方一定是位大美女。」
段珩嘴角的淡笑不變, 糾正道：
「是位男性。」
是位……男性？
幾個老總神色微滯。
同樣怔愣住的還有我。
段珩就這麼在公司幾位非常重要的合作方面前這麼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性取向。
真的沒問題嗎？
事實證明——隻要當事人不覺得有問題，那其他人就不會覺得有問題。
見段珩一臉平常, 幾位老總很快反應過來，紛紛笑道「原來如此」。
氣氛並沒有因為這個插曲而變得僵硬。
但我卻久久緩不過神，隨便跟段珩找了個理由便去了角落處坐下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
燈光突然暗下。
這時, 一隻手出現在我面前。
我抬起頭，望進了一雙眼睛，是那麼的深邃專注，裡面隻有我一個人的倒影。
段珩俯身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嘴角噙著一絲迷人的笑：
「秦助理，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按照常理，應該由老板跳開場舞。
但我之前聽方銘睿說，段珩從來沒參與過。
可他今天卻邀請了我。
視線越過段珩的肩, 我看到無數張熟悉的面孔正朝這邊張望。
他們的視線或充滿震驚，或飽含探究。
但也有那麼個別幾個人, 一臉「果然如此」。
在眾人的目光下。
我緩緩伸出手, 搭上段珩的掌心：
「可以。」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堅定地說。
段珩開懷地笑了。
此時我恍然明白。
有人愛得躲躲藏藏, 當然也會有人愛得坦坦蕩蕩。
就像《怦然心動》裡面說的：
【我們的一生中會遇到許多人, 有些人淺薄, 有些人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可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如彩虹般絢麗的人，當你真的遇到了，其他人就不過是匆匆浮雲。】
（正文完）
總裁日記節選番外
8 月 7 日
新來的助理叫秦凡，他來面試時我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他。
我第一次見一個人的目光能那麼清澈，挺特別的。
8 月 10 日
今天下班時他對我說：「總裁，明天有傘, 記得帶雨。」
說完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鬧了個大紅臉兒。
8 月 13 日
他性格有些迷糊, 工作時總是犯一些錯。
但他隻要一拿那雙眼睛看我，我就什麼火氣都沒有了。
這算色令智昏嗎？
8 月 14 日
原來他有男朋友。
8 月 16 日
今天生日，發小送了我一枚金子做的豬肉檢疫章，說我是蓋章小達人，還把我灌醉了。
生氣。
8 月 17 日
糟了。
我昨晚喝醉後……好像和陌生人睡到一起了。
我醒來時對方已經不見了。
不敢調查對方是誰，怕是個豬頭三。
酒精害人不淺。
8 月 18 日
懊悔。
8 月 19 日
依舊懊悔。
8 月 20 日
無盡地懊悔。
但無意間聽到好消息，他單身了。
8 月 22 日
不懊悔了。
原來那晚的人是他。
匯報工作時他手滑達成了視頻，我看到了他後腰上有枚眼熟的印章。
我就知道，我將近三十年都沒犯過的錯, 怎麼會因為一點酒精就破例呢？如果對方是他, 那就不奇怪了。
他好像並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我。
我該坦白嗎？
8 月 23 日
好像不應該，會把他嚇跑。
嗯……還是等個恰當的時機吧。
8 月 24 日
我好像能猜出我為什麼往他身上蓋章。
或許我潛意識裡希望他是我的。
9 月 15 日
今天聽到他前男友對他說什麼「我現在有擔當了，隻要復合立馬就在朋友面前官宣, 絕對不再藏著掖著了」。
哈，誰稀罕？
他朋友哪有我朋友多。
10 月 15 日
印章被他發現了。
我向他坦白了一切。
其實我心裡是忐忑的。
怕他接受不了，怕他對我產生抵觸。
好在並沒有。
11 月 29 日
他今天盯著我的側臉發呆。
我回頭朝他笑。
他臉紅了。
12 月 30 日
希望以後年年都能和他跳第一支舞。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