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會以為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吧？】

【你再不想面對，這也是事實。】

她的Ŧû⁻狀態比起之前來說平穩了很多，就像是有什麼天大的好事，終於砸到了她頭上。

我關掉手機，安慰自己陸祈年可能是有事在忙。

他待會兒就會過來了。

我在餐廳裡枯坐著。

從下午五點等到了晚上十一點。

服務員委婉地問了我好幾回。

一直到他們打烊的時間，我不得不表示歉意，出了餐廳。

別說是電話，陸祈年連隻言片語的文字都沒有回給我。

我的眼前不斷重播著數段視頻。

我沒有閉眼，把每一段視頻仔仔細細地看了許多遍。

視頻顯示的是，一男一女逛完街後，相約去吃飯。

男生說話的狀態，吃飯時的小動作。

和陸祈年一模一樣。

他對面坐著個女生，從頭到腳一片馬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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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不出女生，但我認得出男方是陸祈年。

我還是不死心。

託人問到了陸祈年室友的聯系方式。

「不好意思，我想問問你們知道陸祈年去哪了嗎？」

那頭似是在回想。

「不太清楚，應該是陪人吃飯去了。」

「我能問問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嗎？」

「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和陸祈年約在了晚餐時間。

我想不通有什麼理由能夠讓他一大早就出門。

陸祈年的人際關系很簡單，生活也比較規律，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圖書館。

和我戀愛以後，多了一個和我約會的選項。

一樁樁一件件。

我好像不得不承認，我的初戀要結束了。

這個時間回學校太晚，已經進不去。

我在校外隨便找了間酒店入住。

行屍走肉般把自己攤到床上。

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都不想去想。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允許自己在清醒的情況下不洗澡就上床。

我想起了那個夜晚。

陸祈年和我說起他的過往。

聲音溫潤，耐心又溫柔。

他說了很長很長的話，才問我一句：「柚柚，你在聽嗎？」

不需要我做過多的回應，哪怕隻是輕輕地應一聲。

他就放下心來，繼續往下講。

那個時候我站在一片漆黑裡，忍著眼淚，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家伙。

我確實不是什麼很值得的人，但是他覺得我值得。

那時候我在想，哪怕有一天我和陸祈年分手了，回想起那一幕，我的心裡還是會覺得無比慰藉。

起碼在那個時候，我和他真心相愛過。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發覺我就是一個很貪心的人。

我還是很想陸祈年繼續陪著我。

我哭了很久，情緒好不容易平靜下去，一想到陸祈年，又忍不住難過。

反反復復。

直到我終於下定決心。

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言而守信。

不喜歡我的我不要。

我打開手機的時候是凌晨一點二十四。

比我想象的要早太多了。

我安慰自己沒關系，就像我以為浪費了很多時間，其實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這是我人生裡很快就翻篇的一頁。

【陸祈年，我們分手吧。】

【你要幸福哦。】

打出這句【你要幸福哦】的時候，我自己都愣了愣。

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哪怕分開，也會願意祝福他。

我沒想過我會有這麼一天。

大概是陸祈年曾經給我的時候太多了，我在他那裡得ṭū́⁶到了太多。

被愛和愛人的能力。

我沒辦法對他心懷怨懟。

14

手機快沒有電了。

我捧著手機ţū³，有些麻木。

直到看見手機屏幕反復地亮起。

是陸祈年。

這麼晚了。

以前他都不會這麼晚睡，現在倒是被我帶壞了。

我接通電話。

陸祈年的聲音中流露出焦灼不安的意味。

「柚柚，你聽我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電閃雷鳴。

一道轟隆的雷聲打斷了他的話。

我突然沒了力氣。

「陸祈年，我們分手吧，好不好？」

「今天的事情就當過去了。」

「柚柚，不是這樣的。我們見面說，見面說好不好？」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

我和他說過，如果吵架的話一定要見面吵，因為隔著屏幕感受不到對方的語氣，看不到對方的表情，讀不懂對方的心。

「我在學校附近的酒店，我把定位發給你。」

在等陸祈年來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出神。

直到門響。

太狼狽了，陸祈年渾身上下都是湿的。

衣服湿得好像能擰出幾瓶水來。

頭發軟塌塌地貼著臉，神色慌亂。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不體面的時候。

「我今天早上去給你取生日禮物，結果回來的路上撞見有人跳河。」

「我把人救起來以後，又遇見……」

我想說點什麼，但腦子裡那道女聲瘋狂地提醒我。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嘴巴張合：

「你來見我有什麼意義呢？」

「把自己弄得亂糟糟的，是為了博取同情嗎？」

「別蠢了行不行，玩玩而已，我玩膩了。」

不是這樣的。

我在心裡尖叫著，但沒有人聽得見。

陸祈年扒著門框的手一點點松開。

他眼眶通紅，問我：「柚柚，你是不是生病了？」

「是不是Ṫú⁼不舒服？」

屬於我的聲音，但不是我的意志。

「沒有，別纏著我了。」

「我討厭你，滾。」

身體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把門「砰」地關上。

腦子裡那道女聲笑得怪異。

【我隻是替你早做決定。】

【他不需要你。】

她開始碎碎念。

我徹夜未眠ţũ̂ₔ。

15

第二天早上，我穿著身皺皺巴巴的衣服回學校。

喬洛被我嚇了一跳。

她先是衝過來抱我，而後圍著我轉了一圈。

我滿頭霧水。

「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瘋了？」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報警了。」

我一怔，掏出手機才發現確實沒電了。

也不知道昨天什麼時候沒的電。

我嚶嚶嗚嗚地抱住喬洛。

「昨天我生日，陸祈年都不陪我。」

「他陪別的女生逛街吃飯，我好難過。」

喬洛明顯呆住了。

她點了點我的頭。

「大小姐，你在想什麼啊？昨天和他一起的人是我啊。」

我喃喃道：「那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到那麼晚。」

「說來也怪。陸祈年一路上遇到一堆事，先是他下河救人，然後是他手機被偷，他把手機追回來，又被群打架的人禍害，一起抓到局子裡去了。」

頭好疼，腦子裡的那個女聲越來越瘋。

我需要拼命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喬洛的話。

「怎麼可能這麼巧？」

「我也是說，真離譜。」

我猛地想到了女聲的怪異。

「女主是喬洛，所以這些天你為了掰正劇情一直在騙我？」

腦子裡像是無數尖銳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我開始聽不清喬洛的話，隻看得到她的嘴一張一合。

四周的聲音慢慢消散。

我的頭疼得快要裂開。

聲音越來越尖銳。

意識即將混亂之際，那道女聲極其不甘心地哭喊著：

【為什麼？明明這是原書的設定，為什麼會出錯？】

喬洛搖了搖我的手。

「發什麼呆呢？」

「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就要好好在一起，別錯過了。」

「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你都聽見了嗎？」

腦子裡的女聲消失了。

徹徹底底。

我一把抱住了她。

「謝謝你，我現在就去找陸祈年。」

喬洛拉住我。

「你不洗個澡換身衣服？」

我低頭看了眼，默默點點頭。

16

陸祈年的電話沒有人接。

可能是正在氣頭上，我想哄哄他。

找到了之前聯系過的陸祈年室友。

對方的語氣相比上次而言，冷淡了不知道多少。

「他在醫院，你有點良心的話就別來看他。」

「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虧得陸哥平日裡天天誇你，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他喜歡你。」

「結果，你就玩玩而已？」

我聽著他數落我，不敢吱聲。

喬洛拿走我的手機。

「陸祈年知道你這樣對他喜歡的人嗎？人生病了想見見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行，你攔著是個什麼意思？」

「父母尚且要給孩子留空間，你是什麼？你隻是室友，越界了哈。你替陸祈年打抱不平，我替柚柚罵你幾句是不是也合理？但我沒罵你，因為我懂分寸。你說話啊。」

喬洛戰鬥力驚人，罵起人來可以一個小時不重復。

隻能說還好她沒罵人，不然明天她就會名揚整個學院。

對方有些忿忿，但還是把陸祈年所在的醫院及病房號告訴了我。

我馬不停蹄地往那趕。

到病房門口時，躊躇良久。

門被打開，走出來了三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想來應該是陸祈年室友。

其中一個看了我一眼。

「大小姐，你可別拿他逗悶子了。」

「他真的很喜歡你。」

「你不喜歡沒事，別耍著玩是不是？」

我搖頭：「我沒有那種意思。」

對方擺擺手，不知道信沒信，總歸是讓了位置。

17

「怎麼又回來了？」

陸祈年聽見動靜，想要坐起來瞧。

我伸手把他摁回去。

「躺著好好休息。」

陸祈年怔了好幾秒，語氣有些驚喜。

「你怎麼來了？」

「對不起。」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我的手被他拉住。

「沒關系，我知道你隻是心情不好，沒有控制住情緒，對不對？」

「是我不好，缺席你生日。」

他眸中滿是認真，好像隻要我一點頭，他就會信。

我不想騙他，試探地開口，這次腦中沒有奇怪的聲音。

我ṭù⁼說：「那天，那封情書本來是要給你的，我剛想表白，就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

太扯了。

如果有人和我說這些，我會想讓她去看病。

陸祈年卻聽得認真。

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很扯，但這就是我經歷的。」

「如果有人——」

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陸祈年正色道：

「我相信你。」

我還有無數的解釋詞哽在喉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看得出陸祈年是認真的，所以更加感到不可思議。

「為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眼眸如水洗般幹淨。

「因為我愛你。」

「所以我願意相信你。」

「你不會覺得我瘋了嗎？」

陸祈年點點頭。

「你那次趴我背上說很奇怪的話，我以為你有點瘋了。」

我想起那時自己的舉動，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那你還和我在一起？」

「喜歡你，你瘋了也喜歡你。」

「瘋了不願意去看病也喜歡你。你生日那天，我是約了喬洛，想讓她幫忙說服你，讓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他認真地和我解釋。

我忽然記起那個女聲消失前的最後一句。

【明明這是原書的設定，為什麼會出錯？】

我想大概是因為，角色是有靈魂的，最後大家愛上的都是真正心動的人。

所以才會有所謂的「崩人設」。

作家賦予角色生命，卻不能剝奪他們的意志。

我抓著陸祈年的手玩，假裝不經意地問他：

「我們，能不能復合呀？」

他很震驚地抬眸，而後笑著吻了吻我的指尖。

「我以為，我們沒有分手。」

我笑得眉眼彎彎。

「你真好。」

「我第一眼就知道, 你是我的老公嗚嗚嗚。天殺的老公販子, 讓我這麼久才能安心和你在一起。」

我裝模作樣地撲到床邊, 逗陸祈年開心。

他伸手揉了把我的頭，另一隻手墊在我的腦袋底下。

「我也等你很久了。」

「別磕著頭了。」

番外

1

這是她的第三個任務。

再失敗, 就要被抹殺了。

她變得急功近利，異常迫切。

這次，她既沒有選擇感化反派，也沒有選擇陪主角登基。

而是去小甜文裡鏟除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讓男女主能夠順利在一起。

為了符合小甜文的基調，她不能直接殺死那個該死的女配。

這個女配陰險狡猾，還時常拿男主威脅她, 男主次次都忍下, 愛意值不跌反升。

她不明白。

好不容易熬到了小說開章，她驚訝地發現女主早已叛變, 不僅覺得女配可愛，還做起了女配的戀愛顧問。

她隱忍。

直到女配生日, 她兌換了所有的積分, 孤注一擲。

讓男女主見面, 制造誤會。

隻是男主逃脫得太快，她不得不耗費大量精力延緩他去見女配的時間。

各種困難。

給天道親兒子制造這麼多麻煩, 如果任務沒完成, 她會徹徹底底完蛋。

她給女配種下暗示, 讓女配堅信男主變心。

但女配依舊不說傷人的話。

她苦心經營, 沒抵住兩個人要見面的決心。

不得已, 她用盡了最後的道具，控制了女配的身體。

成功了。

沒來得及緩一口氣，女主大方地祝福女配。

失敗。

失敗。

失敗。

鮮紅的血字, 主角二人都明確表示認可了這段戀情, 天道也點頭。

她的任務宣告失敗。

她不明白。

她拼死掙扎，依舊死得無聲無息。

作為補償, 天道借女配的嘴說出了真相。

這是她最後的價值。

2

陸祈年比任何人以為的都要更早喜歡陳柚希。

他經常能看見她披著頭發挎著包急匆匆地趕到教室。

偶爾被嚴格的老師說幾句, 那雙圓眼便彎成一道橋，討好地笑。

她好像從沒有煩惱, 小太陽一樣。

後來, 他偶爾撞見陳柚希邊喂小貓邊哭。

眼淚如斷珠般掉落。

「太難了太難了, 太煩了啊啊啊。」

可那也隻是短短幾分鍾, 哭完她很快就好。

有一套自洽的邏輯體系。

不知不覺中, 他對她的關注已經遠遠超過了好奇。

他很快便發現，這是喜歡。

陸祈年開始找機會接近她。

陳柚希對他的印象依舊隻有「長得很好看的帥哥」。

直到他聽見陳柚希和室友說：「你看這個腹肌，好想摸。」

陸祈年做了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以至於後來他和陳柚希戀愛後想起這件事, 都想給她磕一個, 他偷瞄了眼陳柚希的手機屏幕。

一個脫光了上衣亂扭的男人。

哦, 她喜歡這樣的。

陸祈年不會，但陸祈年可以學。

他暗暗記下那個 ID，再通過大量分析同類型博主, 大致明白了陳柚希的喜好。

至此，他的勾引大計開始。

老婆，當然親自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