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世的試煉大會,我被推上浪尖,先是與一位修為高出我整整一個境界的前輩比試,後來又是與密林裡的異獸相搏。試煉大會裡人才濟濟,而這秘境自然是與我無緣。
斂起情緒,我漾出一個淺笑朝趙淼淼走去,「師姐,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哦,那走唄。」她無所謂地朝我擺了擺手,走在我身前。
細柳腰仿佛一手可握,隻有我知道……一隻手握不住,腰上盡是軟肉,估計是最近吃太多了。
憶起Ţų₅那軟腰的手感,不由得微微挑起眉,心情莫名大好。
走著走著,她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我,一雙眸子靈動,「我聽師妹提起過,五天後是你生日啊?」
「是,五日後便是和風十六生辰。」哪個師妹?我可不記得我跟誰提過。
「師姐,和風不記得曾與哪位師妹提過此事。」
她幹咳了幾聲,像是要掩飾什麼一般,「你管這麼多呢,說,說不定就是翻檔案的時候一不小心瞄到了呢?」
「對吧?」
「嗯,師姐說的在理。」我彎起唇,果然是這樣。
隻是修仙之人從不關心自己的生辰,她能這麼說,那必定在奪舍前隻是個普通凡人。真是好奇,她之前究竟是怎麼ţû⁶樣的一個人。
……這邪物,倒是有趣。
今日主要作修整,明日才是試煉大會的第一日。
安坐在客棧的硬床板上,凝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
在我九歲生辰那日,娘親死於魔物手下。這生辰於我來說,承載著的都是濃稠的恨意和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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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師弟,」同屋的師兄將佩劍安放好,「你這幾日與趙師姐接觸甚密,你可有覺得師姐有哪些不對的地方?」
我抿抿唇,笑得謙遜,「師兄此話何意,和風不解。」
「嗐,」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師姐一直苛待你,現下師尊已出關,你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告訴師尊。」
「哎哎,」他俯下身在我耳畔輕聲道,「我早看她不爽了,料想你應該是被她欺負的最慘的那個。」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整整她?」
這可稀奇,還是第一次見到對趙淼淼心有不滿的師兄。我還以為這逍遙宗的弟子都被她那張極具迷惑性的臉蠱惑了去。
「師兄,」我隻是笑,「此話何意?」
「嘖,你不覺得她那副清高樣讓人很不爽嗎?」
「我有一個計劃,可以讓她在試煉大會上出醜,從此趙淼淼這個名字就是修仙界的笑話。」
我垂下眼,裝作一副害怕擔憂的模樣,「可是……」
「別可是了,保管天衣無縫,不會被發現的!」
見他這副樣子,我倒也起了些興趣,應道:「那就全憑師兄吩咐了。」
五日後,就是我生辰那天,試煉大會的最後一日。在那天,大會開放一處密林,密林裡藏匿著不可多得的靈草,但是異獸繁多,要是想獲得靈草就得與異獸相搏。
常有不自量力的修仙弟子因為貪心和實力不夠,喪於異獸口中。
這最後一日,考驗的就是修仙人的貪欲。
前世的我,因為負傷與異獸相搏,差點命喪於此。虧得體內的魔氣護我一命,也不知道這墮魔於我而言,是幸事還是不幸。
「你隻要說服師姐進入密林就好了,之後的事我們會處理好的。」師兄意味不明的地一笑,我也回以一笑。
看他這意思,是要趙淼淼的命了。
腕間墮魔印記愈深,我對體內魔氣的運行就愈熟練。靈氣與魔氣在我體內逐漸相互適應,現在的修為,在密林裡來去自如並不成問題。
我笑了笑,「和風知道了。」這一世,可真有趣啊。
第二日,趙淼淼睡眼朦朧地來敲門,剛開門就見著她那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眼皮上的妖痣將她那無辜茫然的神情襯出了些媚意。
「起床了,」她打著哈欠,有氣無力地揉著眼睛,「師尊已經先去大會了,你們趕緊啊。」
「師姐,」趁她還沒走,我連忙叫住她,「不是說好與和風同行的嗎?」
她:「……」迷瞪著眼看了我許久。
「哦,差點忘了,那你趕緊背上你的三級包……不是,背上你的東西跟我來。」
「師姐,」我叫她,指了指她的嘴,「你的口水沒擦幹淨。」
「啊?哦。」她乖乖地伸手擦嘴,眨巴著眼睛可愛尤甚。
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師姐,」我朝她走近一步,不自覺用了魔界的媚術,嗓音蠱惑:「和風背你吧。」
17.
他這一叫,我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接趕走了我的瞌睡蟲。
「不用吧,我腿也沒瘸。」我扶著樓梯邊上的欄杆往下走,走了幾步沒見他跟上,便回頭去看他。
卻見季和風眼裡滿是驚詫,我也驚詫了:怎麼,不讓你背你還覺得不對勁了?
「師姐,」他揚起一個笑,「那我們走吧。」
「不走還想怎麼的啊,你還想飛啊?」
「飛……倒也不是不行。」
「哦,對。」我依稀想起他似乎還帶我咻咻飛過,「但是早飯就在樓下幾步路,你這還整個飛是不是太奢侈了?」
「擱這炫啥呢。」
季和風與我並肩前行,清淺一笑,「師姐說的對。」
我剛想「嗯嗯」結果下一秒就踩空了階梯,順勢跌到了季和風懷裡。
一雙手有力地扶住了我的腰,我驚慌間偏過頭看向他。少年長相極佳,容貌清俊秀逸。眼尾微微上挑,鼻梁筆挺,唇角似是含笑。
「師姐,」季和風將我攔腰抱起,我不得不回抱住他,環住他的脖頸,他那雙帶些暗紅的眸子裡還映著我的大臉盤子,「和風逾矩了。」獨屬於他的氣息痒痒撲在我沒來得及洗的臉上。
這還是我……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公主抱。
近距離看著季和風那張俊臉,我突然就覺得這世界還挺美好的,除了那擾人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這麼吵,我偏過頭死死按著心口。
「好了好了,」我小聲嘟囔,咬牙切齒,「別跳這麼快,我還不想心髒力竭死翹翹!」
季和風輕笑一聲,將我放在板凳上,他雙手往我身側一撐,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嗓音褪去了曾經的稚氣,「師姐,」他湊近我,道:「口水流出來了。」
我:「……」
有沒有站票?我要連夜離開這座城。
這客棧的早飯還行,不知道師尊他老人家吃沒吃……哦等等,師尊早就闢谷了。
我將桌上所剩無幾的大白饅頭塞給季和風,「小屁孩,多吃點,長身體。」
「……」他拿著饅頭茫然無措,「師姐也就比和風長上兩歲,況且……」
他聲音一低,「……師弟身強體壯,師姐想親身領教一下嗎?」
我沒聽清,無所謂啦,一定是什麼「我不是小屁孩」這種話,聽不聽都一樣啦。
於是我回:「哦哦嗯嗯。」
一個「哦」怕你覺得冷淡,我就兩個「哦」,還附贈「嗯嗯」,這樣聽上去就不敷衍了吧?
哎,我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師姐呀。
試煉大會這開幕儀式整得我一個頭兩個大,在下面站得我心煩氣躁,等那什麼仙人演講完,我覺得我都快託馬斯螺旋升天了。
這就跟運動會開幕儀式一樣煩,站在太陽底下聽領導講那些屁話,我差點被曬成人幹。
終於,那仙人講完了,我看見坐在高臺上的師尊站了起來。頓時我感動的鼻涕眼淚一大把,果不其然,我那仙風道骨的師尊不出我所料,他揮了揮手:「下次再講。」
臺下偏有人不知趣,在那兒起哄:「仙尊屆屆如此,也不知這個下次到底是哪次。」
嘖嘖嘖,我瞥了那些人一眼,這就不懂了吧,下次就是下次,無限延長的下次,下次一定基本就是沒戲的意思。
雖然與師尊相處時日不長,但我總覺得我與他是一路人——鹹魚嘛。隻是人家是牛逼哄哄的鹹魚,我是被太陽曬幹的鹹魚。
若不是受了限制,我簡直就要衝上臺去表達我對師尊那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愛。
試煉大會終於開始了,我在臺下盤腿坐,擂臺上也不曉得是哪個門派對哪個門派,反正打得激烈,就是打打打打打……
突然,身前一個身影嚴嚴實實擋了我的視線,「哎你幹嘛呢,讓開別擋著我啊。」
「看得正起勁呢!」一號選手的劍劃破了二號選手的衣服,我還想看看有沒有露肉呢。
「師姐,」是季和風,他背光而立,又叫了我一聲:「趙淼淼。」
18.
我像一隻被愚弄的狗。
歡喜時對我一展笑顏,厭煩時就將我一腳踹開。
也是,我本就可有可無,就連這幾日對我的善意都是你的同情心作祟罷了。
趙淼淼,我該怎麼對你呢。
你的軀殼,承載著我上一世的恨意;你的靈魂,卻讓這一世的我大有興趣。
我陷入無盡的矛盾之中,皆是拜你所賜。
為什麼總是會不自覺追隨你的身影,在意你的一切呢?
單單因為你是奪他人軀殼的邪物嗎?
我想不通。
「趙淼淼,」我蹲下身子,笑容無害純真,「師姐的名字真好聽。」像小貓咪的叫聲一樣,惹人憐愛。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她不耐煩地敷衍了一句,搖頭晃腦想去看臺上的人。
「師姐,你厭煩我了嗎?」
「沒有,怎麼可能。」
話是這麼說,但你還是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啊,盡管我在你面前。
自覺沒趣,我站起身離了那地方。手腕間的印記隱隱發燙,若無其事地將袖子攏了攏。雖說壓制了魔氣外泄,隻要不細心探尋,沒有人會發現我已經墮魔。但是這魔氣卻已經影響了我的外貌,我得盡快了。
試煉大會最後一日的密林,興許是個好機會。
走了幾步繞了回去,不知為何最終還是學著趙淼淼,盤腿坐在了她身側。
人真是犯賤啊,我在內心鄙夷自己。
都是視覺動物,我在內心安慰自己。
「季和風,」她塞給我一袋銀兩,眼神一直追逐著臺上,「這個放你這兒,我怕待會兒給我整丟啦。」
我聞言收好錢袋,瞥了一眼那臺上的人,又將視線投在她臉上,她一副花痴樣真是看著就不爽。
「師姐,」我探身過去,「你在看什麼?」
「看他的腹肌……不是,」她瞬間正襟危坐,「在研究他們的劍招。」
「哦,那可有看出什麼?」
她憋了一會兒,最後瞪了我一眼,一副小女兒嬌憨態。
「師姐,」我不依不饒,「你覺得哪位師兄好看?」
「……你最好看。」
「真的嗎,師姐不是在哄我開心吧?」
「真的,」她總算側過臉看我,「比珍珠還真。」
「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我一見你啊,我這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她浮誇地作西子捧心狀。
我緊張地一手壓在她放在心口的手上,滿臉擔憂,「師姐,」我壓抑著心底那不可言說的興奮,「和風聽聞若是經常心悸……」
沒等我說完,趙淼淼就甩開了我的手,緊接著一個巴掌扇了上來。
她滿臉通紅,最後羞得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師姐!師姐!」我追在她身後喊了她幾聲,卻被她一把推開。
看著她惱羞的背影,我撫上臉感受她掌心的餘溫。
真可愛啊,也不知是你裝的像,還是本性如此,但的確是惹了我的好奇心。
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自認不是什麼君子,卻在此刻忍不住唾棄自己剛剛的行為。
罷了,我舔了舔後槽牙。今早的媚術也對她沒用,還好沒有用,我還是更喜歡炸毛的她。
這一切不過欲望使然,前世的我死前也才剛過二十五,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
我站在原地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手,一雙雪白的鞋卻突然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季和風,」趙淼淼伸出一隻手捏了捏我的臉,「我剛剛沒打痛你吧?」
眼眶盈滿淚水,恰在抬頭剎那滑落一滴淚,「師姐,」我緩緩抓上她纖細的手腕,皓膚如玉,「是和風做錯什麼了嗎?」
「和風……真的不是故意惹師姐生氣的。」
「師姐,你告訴和風哪裡錯了,和風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