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吃完早餐後，我一口氣把藥給喝完了，麻木到品嘗不出味道。
「小溪，你現在用了燻香，還喝了藥，身體調理得差不多了吧，今晚可不可以完成媽媽的心願？」
一想到她的那些做法，我的心猛然一抖。
我看著她，搖頭。
「媽，你真的那麼相信燻香店的老板嗎？」
「當然信啊，你走在街上，哪個人不是說煉香師好的。他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治好了多少人的病啊，還不會多管閑事。」
「可我覺得，他偏偏對我們家不一樣。
「一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媽，你還記得一年前我哥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嫂子懷孕，你帶回來安胎安神的燻香，結果她生了一個沒皮的死嬰，嬰兒的臉跟塊爛布一樣，血淋淋的，把我哥當場嚇死了！
「他給你的燻香，作用都是相反的，你怎麼還敢去他那裡！
「要不是我也用了他的燻香，我都不會把我們家之前發生的事跟他聯想到一起。」
「你胡說！」我媽氣得站起來對我破口大罵，「小兔崽子，你在外面上學，哪裡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是哪個王八蛋告訴你的？」
她不知道吧，我就算在學校，也能看到家裡發生的事。因為我在家裡裝了兩個監控，一個對著大廳，一個對著院子，我還騙她說這隻是防盜用的東西。
「不用誰告訴我，現在我用了燻香，我已經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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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了，你這不是好好的。」
「我現在好嗎？我一開始跟你說我喜歡男的隻是在騙你，用了燻香之後，我就真的……」
我說不下去了。
但她顯然明白我的意思。
我媽瞪大眼睛，眼淚無聲落下，不可置信地搖頭。
「你一定是騙我才這樣說的，你最好別為了騙我而去跟哪個男人廝混在一起，不然我打斷你的腿，也打斷他的腿！」
哪個男人？
還不是你最信任的那個男人。
07
下午，我帶著保溫盒出門。
從監控裡看到，我出去沒一會兒，我媽就悄悄跟上了。
來到燻香店，不見那個男人，唯有櫃臺前坐著的古裝女子嫵媚地看著我。
「我找你們老板，還他東西。」
她沒有讓我把東西放下，而是扭著腰肢帶我來到走廊盡頭，把最裡頭那扇橫向推拉門給打開，給我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才把我手裡的東西接走。
屋裡，那個男人坐在矮桌前，似乎等候我多時。
我進去了，門被留在外面的人緩緩拉上。
「怎麼還主動送上門了？」
他有些明知故問了。
我捂著心臟，一步步向他靠近。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像聽到你的召喚，也感覺到如果自己不來的話後果會很嚴重，所以就來了。」
我來到他面前，他抬眸看我，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我幾乎整個人都撲到他身上！
我和他的臉，距離甚近，近到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他看了眼我身後。
我知道，我媽此刻一定躲在外面偷看。
我不理解的是，他們為什麼會放她進來，還容許她偷看，挑釁嗎？
「你的燻香，不對勁，我用了它之後才會變成這樣的。」我強忍著內心的狂躁不安，幾乎是喘著氣說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順從，還是反抗？」
他給我用那種東西，隻是想看我如何選擇嗎？
不管他想做什麼，我現在的目的隻有一個，讓我媽相信，他在跟她作對！
所以我不想跟他扯什麼。
我直視他的目光。
「比起被家裡人奪命式催生，我選擇順從自己喜歡的人，即便這種喜歡是被控制的。」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手指從我的脖子蔓延到下巴。
砰！
身後的門傳來一聲巨響。
接著是慌亂的腳步聲。
我媽走了，沒有進來搗亂。
我一把推開眼前的男人，看著他，一步步往後退。
我深吸一口氣，強裝淡定地點頭，轉身開門出去。
08
回到家，我媽瘋了似的摔著家裡的東西，一邊摔一邊哭，頭發很快就亂了。
「啊！」
她歇斯底裡的叫聲，一遍遍響起。
我就站在門口，等她摔不動了，跪坐在地上，我才上前去安慰她。
「媽，你現在相信了吧，他就是要害死我們一家人。他盯上的肯定不是我，而是咱們家的東西，你好好想想，咱們家到底有什麼東西被人惦記著。」
我媽的眼珠子轉了轉，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
「對，寶貝，他盯上我的寶貝了……」她喃喃自語。
「什麼寶貝？」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我的衣服，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咬牙切齒地吩咐我不要出門。
說完她就丟下我一個人出門了，一邊出門一邊整理凌亂的頭發，鎮定的樣子和剛才判若兩人。
「媽，你去哪？」
她回頭，對我露出慈祥的笑。
「媽媽去找仙姑廟裡的神婆，請她幫忙，你別怕啊，好好待在家，等媽媽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她突然又變得面目猙獰，「我叫你在家待著你就在家待著！」
「好吧。」
我知道她為什麼不讓我一塊去，因為她根本不是去仙姑廟，她騙我。
後背襲來陰冷的風，回頭，陰風不止，是從我媽房間吹出來的。
她房門沒關，窗戶倒是關了。
所以風從哪裡來的……
砰！
我沒有進去探尋。
甚至不敢一個人待在家裡。
幸好趙坤給我打電話了，告訴我他已經來到我們鎮上。
我給他發了個定位，站在門口等他。
09
趙坤自己開車過來的，下車就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來，臉上竟沒有一點怨氣。
我皺起眉頭，雙手張開擋住大門，不讓他進去。
「要不，我們家的事你還是別摻和了。」
在路上都發生意外，誰知道真攪和進來會變成怎樣。
他把我推開，一瘸一拐地走進我家院子。
「什麼你們家的事，首先這是你的事，其次你是在學校對我最好的人。」
他是個孤兒，假期能待在宿舍就待在宿舍的，還兼職道士，時常被人詬病。
他進屋了，卻沒有任何反應，而是問我：「血煉香呢？」
「在我房間裡，等會拿了東西我們就走，天快黑了，我不想待在家裡。」
「你不待在家裡待哪裡，跟你的小情郎私會嗎？」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他一邊上樓梯一邊叮囑我：「我也不是笑話你，你現在被他弄得五迷三道，去找他也正常，我隻能盡量盯著你，不讓你做傻事。」
「不是，晚上留在家，會更危險。」
不然，我也不會那麼果斷地點頭答應那個男人，晚上一定會回他那邊。
趙坤不解，問我：「為什麼？」
說話間，我們已經上到二樓了。
我開門讓他進去，順手將房門鎖上，這是我多年的習慣。
「因為我媽晚上會奪命催生。」
「再怎麼奪命，不就多嘮叨你幾句嗎？你這都受不了，還騙她你喜歡男的，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那讓他今晚感受一下？
他現在研究我書桌上的燻香去了，用鑷子夾著燻香塊又聞又看，眼睛都放光了。
十幾分鐘過去，他才發出感嘆。
「好純正的血煉香啊……」
「那我還有得救沒？」
他尷尬地搓搓手，都瘸了還在我房間裡來回踱步。
半分鐘後，他才有所閃躲地跟我說：「兄弟，你別怪我啊，我先前是跟你開玩笑的。」
「什麼意思啊？」
「就是啊，這燻香確實是攝你心魄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攝你心魄，但就算你不聽他的話，也不會化作一攤血水。咳咳，我沒想到你會信我的話。
「事實就是，純正的血煉香，是沒有任何副作用的。
「但是，我也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你喜歡他，上輩子欠他的嗎？」
「可能是跟我媽唱反調，惡作劇吧。」
趙坤狠狠搖頭。
「不可能，血煉香一輩子隻能對一個人用，換一人就發揮不了作用。你都中招了，他肯定是鐵了心想得到你。
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
「好了，天快黑了，我們先離開吧，去他那裡。」
趙坤卻拉著我，不讓我走。
「那也要離開這裡，因為這裡更危險，天一黑我媽就開始催生了。她今天這個狀態，怕是會有大動作。」
趙坤還是死活不讓我走，緊緊抓著我的衣服。
「話說，宋溪啊，你眉心有一坨黑霧，雖然正在緩慢地消散，但沒散盡就說明你的劫難還沒破，現在盯著你的不是那個煉香師嗎，你還敢亂跑。」他皺起眉打量我，「不過說來也怪，你眉心的黑霧是由內往外推的，你是不是服用了什麼驅邪的東西？」
「那個煉香師……早上給我送了藥膳。」
趙坤笑呵呵地撞了撞我的肩膀，調侃道：「他還給你送藥膳，要你補身子嗎？咦，不對，你意思是，他給你喝的東西具有驅邪作用？他在幫你？你可別戀愛腦了，清醒一點。」
咚！
我還沒回答呢，砸門聲猝不及防響起，我的頭皮瞬間炸了。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最害怕的聲音。
而趙坤也不再笑嘻嘻，臉色變得鐵青，驚恐地盯著那扇被有節奏撞響的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