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重生之大畫家 4255 2024-12-23 16:10:04

  他皺著眉,向前跨了一步。


  畫中的細節瞬間變得清晰,那些果斷又大力的筆觸,不像是在勾勒繪畫,更像是暴怒之人拿著畫筆對著畫面揮灑情緒。


  他又後退了兩步,遠看之下畫的氛圍感更加濃重,陰鬱的,憤怒的,無奈的,被困住般的窘迫與怨氣……


  無數情緒隨之而來,連陳安通自己也覺得措手不及。


  他攥緊雙拳,眉心緊縮,如臨大敵般站著,目光也越來越幽沉。


  許久後,他不自覺將右手按在胸口,忍不住自問。


  他現在過著所有人都羨慕的生活,自己也覺得沒什麼可不滿意的,可……為什麼此刻會有這麼多負面情緒?


  難道他心中有表意識層面的自己並沒有發現的,更深層次的想法嗎?


  當陳安通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是10分鍾後了。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一步一回頭的繼續往前走。


  排名比這幅《雪原落日》更靠前的畫,技巧和色彩或許都更強,但卻很難再激發陳安通的情緒。


  隨著走到展覽館最內,他的情緒又趨於麻木,整個人方才那種被衝到的狀態逐漸消失。


  他莫名松了一口氣。


  然後,他就看到了並排擺在一塊兒的三幅畫。


  【《成長·蛻變·化蝶》 華婕。】


  這個標籤下,還有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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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彩畫在當代遠不如貼近油畫的水粉畫熱門,為什麼你仍要畫水彩畫來參加比賽呢?】


  陳安通抿住唇,仰頭從左側第一幅《等待乘車回鄉的青年》開始看。


  一趟畫展走下來,他已能辨認的出,這幅水粉畫的畫技應該算不錯的。


  他在畫中人物的表情中讀到了一股酸澀又平靜的情緒,似的憐憫,又像是自怨自艾。


  但同時又從人物對比背景的處理中,看出作者對勞動人民的認同——


  筆者將青年放大,迎在廣中,仿佛比四周那些看起來更體面的人,都聖潔榮耀。


  陳安通想,畫者應該是出生在勞動階層,才能對打工人的勤勞樸實,如此贊頌和認同吧。


  這幅畫,竟勾起他小時候跟著父母在美國吃苦的那段歲月回憶。


  在那時候他的眼中,父母的形象,大概就如《等待乘車回鄉的青年》中的青年一樣,看起來狼狽,疲倦,又窮困,但眼中有光,心中有希望。咬著牙的堅毅輪廓裡,是滿滿靠勤勞拼搏出美好生活的生機。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為什麼他眼中沒有這樣的神採了呢?


  第二幅,《木匠》明顯是水彩畫了,比之第一幅更清透,所用的紙張、顏料和畫法都不一樣了,筆觸似乎有許多生澀的地方,卻又讓人無法挪開視線的色彩運用。


  還有整個畫面線條與色彩搭配創造的溫情,連觀畫的人,都讀的出那股含著微笑的愛意。


  陳安通不知不覺掛起淺淺笑容,仿佛在體會到畫畫人的心情後,不自覺的與對方那時的表情重合。


  這種微妙的情緒同調,就像春暖花開氣候變化,走在街上的人忽然憶起某一年同樣氣候下的美好記憶,忍不住心情愉悅,與過去的自己情緒相合。


  心情放松下來的陳安通又將目光轉向最後一幅畫。


  乍一眼看過去,似乎隻是區別於其他畫的一幅特寫冰掛松枝,但目光一凝,他便微微怔住了。


  也許正與他情緒相合,陳安通竟覺得心靈上受到了震撼。


  那些冰滴中,有無數個人臉,他仿佛便站在折枝松枝前,從無數冰滴中,看到了無數張自己的臉。


  迷茫的,厭倦的,憤懑的,無神的,庸碌的……


  無數張臉,展現出無數張屬於無趣中年人的臉,困在狹小的冰滴裡,找不到出路。


  然後,忽然一抹陽光從地平線下透出,照在距離畫面最近的冰晶上——這上面,也有一張自己的臉。


  決然的臉。


  帶一分憤怒,一分不甘,一分了悟,七分義無反顧。


  【水彩畫在當代遠不如貼近油畫的水粉畫熱門,為什麼你仍要畫水彩畫來參加比賽呢?】


  陳安通不自覺伸出手,碰觸這張貼在畫下方的紙條。


  他想他明白為什麼了。


  因為隻有畫水彩畫,尋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熱愛的事,敢冒大不韪去追尋,拋開世人認為你該如何,世人認為怎樣的你才是快樂的這一切桎梏,直面自己真正的熱愛,才能突破樊籠。


  人生很短,追求自己的夢想,總是覺得時間不夠。


  可人生也很長,在30歲前茫茫然拼盡全力賺錢,耗盡熱情,松勁兒以後的幾十年都猶如數秒的煎熬,不尋找到自己活著的意義,不做自己想做的事,又如何堅持的下去呢?


  陳安通能聽到自己鼓噪的心跳。


  他也是從少年時代走過來的,在經商成為靠譜的企業家之前,他難道沒有不管不顧的中二時代嗎?


  有的。


  那時他做的事隻問本心,不考慮能賺多少錢,不在意他人眼光,或許很傻,或許被人說是不切實際,但他很快樂。


  他手指不斷摸索面前這一行字,眼睛卻盯著上方的《冰晶中的無數個我》。


  他覺得,自己尋找到了那個能變得有趣,能變得興奮的自己。


  他找到了努力賺錢,不斷拼搏的意義。


  擁抱少時的自己,認真凝視身後的影子,才能明白自己作為人的輪廓,到底是怎樣。


  陳安通正完全沉浸在這幅畫帶給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激動的嘴唇微張,耳根發熱,像個痴人。


  王建明白陳安通的表情代表什麼,但仍然不得不開口打斷對方:


  “這位先生,請您不要觸碰展出畫作。”


  陳安通如燒手般手指縮回,轉頭盯著王建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我要買這三幅畫。”


  “啊……好的,這位先生,這三幅畫每一幅底價都要10w元。”王建道。


  “……”陳安通眉毛挑起,隨即笑道:“可以。”


  30w,在這個年代的確不是小數額了,但對陳安通來說,也絕不是天價。


  能給他勇氣突破困境的東西,他願意花這些錢留為紀念,時時警醒自己。


  “如果您確定有購買欲意向的話,請跟我到那邊做一下登記。”王建看了眼華婕的三幅畫,隨即朝著陳安通點頭道。


  “什麼意思?我不能立即買走嗎?”陳安通皺眉。


  “是這樣的,我們畫展展出的畫,要等畫展結束才進入交易環節。


  “您登記後留下押金,如果畫展結束時沒有其他人表明願意購買,那麼這幅畫便以底價10w被您買走。


  “如果還有其他願意競價者,則進入拍賣環節。最終畫作的歸屬,由拍賣會中高價者得。”


  王建微笑著耐心介紹。


  畫展才開始,他心裡還是有些緊張,擔心畫作乏人問津,是以不僅特邀的大佬們抵達時他會親自接待,工作不忙的時候,他自己也會來畫展溜達,觀察參展的人。


  好在雖然畫展才開,一些大佬還沒空出時間到展,但也已經有幾位來觀展的人付了定金,表達了對部分畫作的購買意願。


  總算,清美雙年展不至於辦展失敗,他肩頭的壓力也小了許多。


  以後每隔兩年辦一屆,慢慢在國內外造成影響力後,清美雙年展或許可以成為中國非常具備公信力的大展,如電影界的奧斯卡一般成為繪畫人的夢想殿堂,受人關注和追捧。


  “……好吧。”陳安通聽說還可能有人跟自己競爭,心裡有些無奈和忐忑,但還是跟著王建到後面貴賓室推進流程。


  被王建問詢了些諸如怎麼得到邀請函,如何得知這個畫展,感覺畫展有沒有什麼需要提高的地方之類問題後,陳安通完成了交定金、留聯系方式等全部登記環節。


  王建又親自陪陳安通逛了一遍畫展,為他講解了些畫作背後的故事,然後才將人送走。


  可接下來陳安通在北京的每一天都會來畫展看一看,仿佛如果不來看,他的三幅畫就會被人偷走一般。


  一周時間很快便到了,他仍有工作要做,不可能在北京呆到畫展結束,隻得依依惜別。


  回到上海時,正是3月初。


  北京雖然還冷著,勁松雖然還下著雪,上海卻已經春暖花開,甚至在他回去的那幾天溫度飆高到25度。


  傍晚,德國餐廳室外的小桌也坐滿了顧客,有的是來旅遊的,有的是來跟客戶吃飯,有的是約會,有的是解饞聚餐喝酒。


  人們坐在室外,可以直接欣賞浦江風光。


  夜晚來臨,外灘另一邊的成排銀行、飯店建築亮起燈光,浦江波光迎著月華和閃爍霓虹,是獨屬於大都會的繁華美景。


  坐在浦江邊飯店裡吃飯的人們,看著風景,品嘗著美味,享受富裕人生。


  晚8點,德餐廳剛進門的空臺上開始試音,坐在餐廳裡面的人,和坐在餐廳門口的人都紛紛好奇的朝上望去。


  之前餐廳都隻有爵士樂放,還從沒真人演奏過。


  看樣子現在是改進了,老板請了樂隊來唱歌,這倒很有趣。


  鋼琴聲起,貝斯聲起,都是很專業的樂手。


  直到穿著大t恤和休闲短褲,發型卻格外正式的男主場開嗓,吃飯的客人們才微微皺起眉。


  “是不是唱的挺一般的?”坐在門口的客人忍不住低聲問朋友。


  “嗯,是有點普通,外國ktv水平,不過這首爵士樂歌曲還是不錯的。”朋友道。


  “哎,你們請的這個樂隊主場不太行啊?”客人品一口酒,對站在門口小臺子邊隨時待命招呼客人的服務員道。


  “那是我們老板。”服務員轉頭看了眼餐廳內小表演臺上,坐著圓凳專注唱歌談貝斯的陳安通,她以前還真不知道,自家老板上學時候居然組過樂隊。


  “???”客人愕然挑眉,有些尷尬。


  “老板自己開店,自己有點小愛好,有啥辦法?”服務員格外開朗,用玩笑的口氣緩解了客人的尷尬,並聳肩道:“他唱著,隻要沒有難聽到影響用餐,我們就聽著唄。”


  “……”倒也沒毛病。


  “那三個相框是啥?”另一個客人隻想小表演臺主場身後牆上掛著的三個空相框,看著怪嚇人的。


  “老板準備買三幅畫,為了表達他堅決要買下來的決心,先把畫框放那兒,等畫到手了,再換上去。”服務員。


  “……以這個中二程度來算,你們老板今年超不過15歲吧?”另一桌的客人聽著覺得有趣,開了個善意玩笑。


  “三十多了……除了這家店外,還在徐家匯有一家自己的設計公司呢。”服務員再次聳肩。


  “……難得,這個年齡還能有這樣的熱情。”隔桌顧客笑著搭話。


  “中年人的任性啊,有了些家底,然後緩一緩賺錢的腳步,追求追求自己的小夢想,滿足滿足自己的小愛好。說真的,我還覺得挺浪漫,挺可愛的。”最初問問題的客人嘆了口氣,對陳安通的唱功不再渴求。


  門口幾桌客人剛一塊聊了餐廳老板的八卦,忽然相互間變得親切起來,跨桌詢問其對方職業和小時候的夢想,聊著聊著便喊服務員將桌子拼到了一起。


  又點幾瓶德國啤酒,吃著德國香腸拼盤和外焦裡嫩的經典煎豬蹄,一邊暢聊各自人生,回想當年,吹一吹近些年的成績和失落的夢想,啤酒一杯一杯下肚。


  甚至還把一位生活壓力大,卻從不曾忘記過往的中年男人給喝哭了。


  這一晚,單這一桌就爆了單,啤酒半箱半箱的喝,錢流水般進入陳安通餐廳錢櫃。


  幾天後,關於外灘邊一家德國餐廳老板有空就親自下場帶著樂隊唱歌的趣聞逐漸傳開,雖然沒有後世的超快速網絡傳播,但陳安通的店竟也逐漸被口口相傳成了當紅餐廳。


  月底,當陳安通接到電話要進入拍賣環節時,他外灘邊的德國餐廳效益漲了三分之一。


  他想,這大概就是夢想的力量。


  兩千年代,還是個平凡人下海經商,可以靠自己的拼搏,乘風創業暴富的好時代。


  階級沒有固化,每個人都能在大時代浪潮下,完成自己的躍升。


  萬業待興的發展中國家,各行各業的企業家虛位以待,不止有創業成大資本家爸爸的馬y,不止有王jl、董mz抓住機會逐漸躋身頂級富豪,也不止有老幹媽徵服全國成‘國民女神’,這是屬於全民的機會時代——


  每一個海邊小酒館裡的路飛,都能揣著想當海賊王的夢想,真的在海上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


  陳安通感受到了這個時代追求個性和巔峰的氣息,他的德國餐廳之所以一席難求,也正因為他的故事中所夾帶的浪漫力量。


  揣著對華婕的三幅畫的感激和向往,他再次坐上飛往北京的飛機。


  對那點醒他人生的三幅畫,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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