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可沒有人真的買到。
退一步拼湊小馬甲、羊絨衫和中長裙的女同學們,很快便發現自己穿的好像跟華婕差的不多,效果卻天差地別。
直到第一個女孩子找到裁縫鋪子定制出最接近華婕套裝的衣裙,其他女同學們才恍然了悟找到了正確的路徑。
一時間勁松一中流行起各式各樣的學生套裝,這股風潮又逐漸卷向其他學校,為天生愛美的女孩子們,留下了青春裡每每回味都覺甜蜜的靚麗記憶。
第73章 清美雙年展一篩
清華美院開辦的‘清美雙年展’, 消息一發布出去,便有各大院校響應。
國美、央美、魯美等院校學生畫作陸續集結,郵往北京。
主辦方也邀請了幾大院校和國內知名大畫家擔當評委身份, 選畫時所有畫作打散鋪開,署名卡貼在畫的背面,隻有最後所有評選結束後,才公布畫者身份。
也就是選畫全程, 評委都不知道該畫作的來源背影, 以此保證本次比賽的公平公正。
比賽結果會在農歷新年前公布,畫展卻在新年後舉辦。
比賽隻選前十有獎金和榮譽證書,入選者還有一定幾率被頂級院校看中,如果國內名校特別看中,說不定能免高考特招進入大學。
畫展卻有30名入選, 這些畫作都有可能被賣出。畫展結束前如果有多名買家, 則進入拍賣流程,價高者得。
居磊因為就在北京, 選出自己四位最優秀的學生, 分別畫了《故宮》《天安門》《長安大街》和《景山之下》。
他跟國美協會的人來清華美院參觀探訪時, 親自帶來了參加雙年展的這四幅畫。
美院副院長雷勇帶著國畫系主任王建,共同招待了居磊和國美協會的副會長裘遠。
四個人坐在茶室裡,一邊聊近兩年國內美術環境的變化,一邊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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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好一會兒,居磊才將話題轉回這次清美辦的雙年展上。
“這次主要參賽的是大學生吧?你們收到的畫都怎麼樣?”他將自己帶來的四幅畫遞給王建, 一邊打探消息。
“大學生們畫的都還不錯, 但中規中矩的多,有自己想法和藝術風格的少。許多畫一交上來,我不用問都看的出來老師是誰。幾幅畫往一起一放, 反過來一看,果然出自一個學校,一個老師教出來的。”王建嘆口氣,搖頭道:
“這樣的,我可能會選一個畫的最好的入選。
“跟綜合實力差不多點,有自我表達,有發展出自己的藝術風格的傾向,哪怕基礎上尚有青澀,我也會更傾向於有後者。”
“怎麼樣?這種有才華的‘後者’多嗎?”居磊問。
“還是有的。
“但人的時間果然是有限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磨煉基礎,那用來思考和鑽研畫風和表達的時間就少的可憐。
“我們現在收到的畫,基本上都是比較平衡的。
“初賽第一環節,已經篩選出不少了,我覺得還成。”
“你們教出來的優秀子弟都有參加啊?”國美協會副會長裘遠從王建手裡接過居磊遞交的畫,率先看了起來。
“裘老師怎麼不教幾位徒弟呢?”王建問。
“好苗子總會進入美院,到你們手裡的,我自己窩著畫畫,鑽研鑽研自己的,時間都嫌不夠啊。”裘遠一邊答,一邊道:
“你這四個學生畫的都不錯啊。”
“十個裡選出來的四個嘛。”居磊還是很替這四個學生驕傲的,“而且這十個學生,也是從眾多想拜師的人裡篩出來的好苗子,總不會差。”
王建接過來看看,也點了點頭,但並沒有過多表態。
“沈老師學生的畫送過來了沒?”居磊順勢問。
“送過來了,拆包後立即打散到所有畫作裡了,我也沒看到那幾幅畫,現在要找也找不到了。”王建似乎才道了居磊會問什麼,開口直接堵了回去。
“這樣啊。”居磊。
“一會這四幅畫的名牌卡我也用紙封上,打散到其他畫裡一起篩選。”王建笑著將畫翻面放一邊,既顯得尊重,又格外不講情面。
“嗯,沈老師的學生,的確也是這次比賽比較強的競爭對手吧?”清美副院長雷勇瞟了眼居磊,笑著給大家倒好茶,又道:
“我聽說方家那個不到10歲就在北京各大美術比賽中接連斬獲冠軍,上高一後就被許多院校關注的那個女孩兒,拜了沈佳儒做老師,轉去勁松念書了?”
“嗯,雷院長覺得這個小姑娘是前三的有力競爭者?”居磊問。
“哈。”雷勇放下茶杯,用笑容掩飾了些許不悅,“他沈佳儒就是再厲害,也才教了那孩子一年左右時間吧?
“國內這麼多美院教出來的孩子,就算不像沈老師那樣手把手一對一,也不至於全被個還在念高二的孩子打趴下。
“就算我們很看中這孩子,她也未必能擠進前三。”
“哈哈。”居磊忍不住笑,誰要是能說兩句沈佳儒不行的話,他心裡準高興。
但同時又有點不太舒服,畢竟他的學生也是高中生,跟沈佳儒教的孩子一樣。
“錢老板那個天才兒子,雷院長還記得不?”王建忽然開口。
“錢老板?”
“對,國美協會修的展覽館,錢老板資助了一百多萬呢。”王建補充。
“啊,我記得了,他兒子好像叫錢衝,我當時還說,向錢衝,不愧是商人起的名字。”國美協會副會長裘遠一拍巴掌。
“那孩子五年級的時候畫的一幅畫,因為錢老板資助了嘛,就跟著放在展覽館的角落湊個趣。結果被一個景山邊上住四合院的買走了,這事兒裘會長記不記得?”王建笑起來,圈子裡的這些事兒,真是歷經許多年也忘不掉的趣聞。
“我記得,一萬塊對吧?好多年前呢,那會兒一萬塊比現在值錢。”裘遠點頭。
“那孩子也在沈老師那兒,過去半年多了。”王建笑。
“也參加比賽了?”居磊皺眉。
“嗯。”王建看著居磊,意味深長。
圈裡所有人都知道居磊拿沈佳儒當競爭對手,每每提起都會被勾起好勝心。
“那這次沈佳儒那邊遞過來的畫,應該很有競爭力啊,光這倆孩子,我就挺期待的。四個裡的另外倆學生,不知道怎麼樣?更好些呢,還是不如。”雷勇手指搓著茶杯,對於國內下一代的新血,既怕他們太強,又怕他們不強。
“畫畫這一行,工匠式的能畫好的,肯下功夫就行,但真有那個天賦,有那個靈性,能畫出來成個有名有姓的大家的可不多。
“沈老師是挺厲害,但也不見得能挖到成雙成對的那麼多天才,天才這玩意可不量產。”
居磊笑了笑。
其他三人心照不宣,都沒有接話,但心裡都有點期待了起來。
不知道沈老師的四個學生,到底能不能一鳴驚人。
跟居磊的四個學生比,又孰高孰低。
……
12月15日,清美雙年展比賽的畫作提交截止日終於到了。
到16日,所有畫作都用紙封遮去了畫作背面的名牌卡,百多張被篩選後的畫,攤開在陽光明媚的巨大曠室空蕩蕩的地上。
受邀的國內德高望重的12位評委老師,或坐火車或坐飛機,早在前一日便提前抵達北京。
16日早上9點,評委老師們在主辦方的陪同下,在曠室中選畫。
每人選5幅畫,共篩出60幅畫進入下一輪評選。
經驗豐富的評委老師,今天出門前都聰明的選擇了彈性十足的褲子,因為要在畫作間跨來跨去,隻有褲子彈性夠,才能身姿矯健,不受拘束。
隻有一位女評委,顯然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事兒,穿著小高跟鞋,配長筒裙,知性好看是真的,但每每看到心動的畫,總因為邁不開步子而被他人搶先,氣的她扼腕頓足。
最後捧在手裡的畫非常少,搞得這位女評委分外嚴格似的。
國美協會副會長裘遠也是評委老師之一,他來之前居磊就旁敲側擊讓他多加打探。
看看居磊的四位學生是否有入選,再看看其他入選的特別優秀的都是怎樣的作品。
裘遠倒是知道居磊四個學生的畫,特別紅,特別專,在選材上是動了小心思的——這種題材的畫,在很多國內的正規比賽上,都是比較吃香的。
不管畫的怎麼樣,主題反正夠正。
後續國美協會之類的面向社會寫宣傳稿,或者對上匯報稿,都好看。
但裘遠骨子裡其實對居磊的行為有些不屑,藝術家都有點清高,就算不是真清高,也自命清高。
搞這些小動作,多少有點不上檔次。
是以裘遠其實早就看到了居磊兩位學生的畫,但他都刻意避開了。
高中生小孩,畫山水、畫人物或許會有真情實感,但土生土長生活在北京孩子,對於家門口這幾座建築的美和蘊含的榮耀其實是麻木的。
加上從小到大逢年過節學校都要帶著去這些地方搞宣傳受教育活動,還未成熟和積累足夠眼界的叛逆期小孩,甚至會生出些不以為然。
居磊硬押著他們畫這些,技術倒是能展示的出來,但真情實感真沒多少。
裘遠就隻看到了生硬、茫然和敷衍。
抬眼間,他看到一幅人物肖像不錯,遠看色彩關系挺誘人。
他兩步跨過去,褲子柔韌軟彈,邁再大步也毫無壓力。
完美抵達,他彎腰伸手準備將這幅人物肖像拿起來仔細看看,目光忽然落在了它前方的另一幅畫上,接著便彎著腰望著那幅畫,好半晌沒動。
這是一幅水粉畫,但跟學院派的所有水粉畫的風格都截然不同。
它用色特別大膽,敢用純色,敢在最亮的色區下暗色筆觸,也敢在最暗的色區點暖色,很多位置都讓人一眼看去覺得突兀,渾身難受。
可再去看這幅畫第二眼,卻立即產生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感受。
當代畫水粉畫油畫的學生更多的是用弧形筆觸,長線落筆,但這幅畫卻全是直筆觸,短線落筆,讓畫面顯得很硬,細看後會有種身心舒適的工整感。
畫面是一個雜亂的客運站,主體人物在偏左下方,斜靠在破舊的候車椅上,眼神空洞的望向紙張外,不與觀畫者對視,卻仍讓觀畫者產生一種與之發生過互動的情緒。
候車青年無論從姿態還是表情上看,甚至從衣褶和歪斜挎著的包上,都透著疲憊和茫然。
裘遠立即產生一個推測:這青年並非離家去某個地方,因為他看起來並沒有目標。
倒像一個在外生活消磨掉激情和期許,茫茫人歸家的人。
他看一眼右下角統一寫在紙條上的名字,心道果然。
它叫:《等待乘車回鄉的青年》。
站直身體,拉遠一點距離,他繼續打量這幅畫。
青年身後還有其他乘客,雖然模糊處理了,但配色和繪制出的些許姿態處理,給人帶來的感受是一樣的,悶悶的,與‘疲憊,迷茫’同調。
整幅畫仿佛都是對生活的發問,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將來又要去哪?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麼?
裘遠嘖嘖一聲,覺得這幅畫特別打動他,與他的某些情緒情感產生共鳴,十分驚豔。
深吸一口氣,他彎腰湊近,又去看它的筆觸和畫法。
畫面中有不少有趨向性的筆觸,這些筆觸向無數條落在紙張上的小魚,從畫面左右下角,向右上角匯聚。
這筆觸不僅暗示了斜向右上角的三角構圖,更強調了從左右下角向右上角的透視和縱深關系。
要在處理一幅畫時,將畫面上的所有元素都拿捏入微,單提出來全有話說,都有表達,這就有點厲害了。
裘遠捏捏下巴,雖然畫面上隱約有些匠氣,但仍不得不說,太厲害了。
尤其是混在一群十幾、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的畫裡,顯得尤為突出。
隻看這幅畫,他幾乎忘記了自己參與的隻是個在校學生的比賽,而非社會畫家的比賽。
微微一笑,裘遠覺得自己找到了最滿意的一幅畫,伸手便要撈起來,卻有另一隻手忽然從斜刺裡伸出,率先將畫拿走了。
“诶?”裘遠立即大聲質疑,抬頭瞪向取畫者。
安靜的曠室裡,所有人都被他的聲音吸引,盡皆直起腰看他。
裘遠卻渾不在意,朝著搶走他看中畫作的魯美油畫系主任易南昇道:
“易老師,這可是我先看中的。”
“那有什麼關系,我選走了,你還能多選一幅自己喜歡的呢。這又不是選學生、買畫,有啥好爭的。”易南昇哈哈笑著,卻將畫捏的死死的,一副今天非他霸佔不可的模樣。
“不是——”裘遠仍要距據理力爭,卻被易南昇轉開話題:
“哎,你看這幅畫,許多筆觸和配色的處理,像不像梵高的《一雙皮鞋》?
“那種勞動人民的辛勞、質樸和窮困,都在細節裡展現的淋漓盡致。看著最日常、最和諧、最普遍的物件,通過繪畫,也能激發出我們最強烈的無奈和痛苦……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