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尼克脫下外套，扔在書櫃旁的沙發上，高大身影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接著，那張沒被怎麼困擾過的俊臉，眉頭皺起，露出失落的表情。
“不想說？”瑞恩問，“但這周你要去看超級碗，到時候你就用這種狀態見人？見NFL的主席和那麼多球隊教練？”
虎鯨隊奪冠後已經一個月，但各種活動依然纏著尼克，這周末，他又要成為空中飛人，飛去今年超級碗的主辦地觀賽以及參加商業活動。
本來球隊安排他上周休息，誰知瑞恩意外生病，尼克隻能臨時頂上，以至於他幾乎沒再怎麼休息過。
寬大的皮椅上，男人英俊的臉龐閃過一絲脆弱神色，但隻有一瞬間，轉瞬即逝：“她不想見我。”
“她是誰？是上周六你等的那個女生嗎？”瑞恩問。
“嗯。”尼克點頭，簡單說了他和倪珍結束炮友關系的事，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出倪珍的名字。
“她說不想再和我繼續了，還不準我在學校裡和她說話。”
“Wait wait!!!”西奧忍不住走上前，“你居然有女人了？”
瑞恩把一臉興奮的西奧攔住：“所以為什麼會這樣？你們之中有其他人了？”
尼克腦海裡閃過周日在街上偶遇倪珍的畫面，她手裡提著一件他沒見過的性感睡衣，心裡頓時彌漫醋意。
“我不覺得其他男人能贏過我。”
他知道之前一定沒有，但他不確定現在有沒有，雖然才過了幾天，但倪珍聰明漂亮，笑起來那麼吸引人，沒有男人不會被她吸引，該死！
“是其他原因，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那天，她問我想沒想過談一段戀愛，我說沒有。”
瑞恩皺眉：“你覺得她在暗示你？”
尼克閉上眼，過了半晌才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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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不答應？”
“我怎麼知道我對她是喜歡還是純粹的欲.望？”尼克睜開眼，“我們第二次見面就上了床，我對她有好感是很正常的。”
他承認，他總是忍不住想見她，想吻她，想和她親熱。
但這些行為讓他怎麼區分到底是愛還是性，他對倪珍是喜歡，還是欲.望？
瑞恩和西奧對視一眼。
他喜歡那個女生的事實還要多明顯？他到底在別扭什麼，為什麼不願意直接承認？
如果是一個從高中就女友不斷的男生說自己分不清愛和性，那挺正常，因為這是他渣的借口。
可是一個為了能好好打橄欖球而完全克制欲望，從高中到大學，從沒有和女生亂來的男生說自己分不清，就太可笑了。
克制了這麼多年的欲望，突然遇到一個怎麼都克制不了的人，不是愛是什麼？
瑞恩：“那你現在呢，到底在別扭什麼？”
尼克臉色一僵：“……她甩了我，她說分手，而且她似乎已經準備好迎接新的關系。”
剛剛這家伙不是還說沒有男人能贏過他，轉頭，又小心眼地開始介意。
隻怕，他愛的比他想得更深。
這可能也是他遲遲不願意承認的原因。
最會抓人弱點的四分衛，絕對不想自己也有了致命的軟肋。
瑞恩搖搖頭，雙手撐著辦公桌，緊緊盯著尼克：“你要我作為你最好的兄弟直接給你結論，還是你自己去想明白這件事？”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尼克揉亂黑發，“我自己想吧。”
“一切都好說，但是尼克。”離開前，西奧可憐巴巴地開口，“我真的不想再去伍斯特的食堂了！他們的食物太難吃了！”
尼克冷著聲：“沒人讓你跟我去。”
所以，是還要再去的意思？
走出辦公室，瑞恩攬著西奧的肩膀：“原諒他，一次戀愛沒談過的家伙，讓他想通的確會有點費勁。”
-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倪珍收拾背包準備從圖書館離開，等她步行回寢室，正好十點。
這個時間不早不晚，一樓的座位一大半都還是滿的，透明玻璃門上倒影出扎著高馬尾的黑發女生，自動感應門開啟，倪珍的手機也正好響了起來。
就像是對方清楚她離開圖書館的時間，但打來的卻是一個她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倪珍接起電話，對面的男生自我介紹叫菲利普，他說今晚在派對遇到了喝醉的拉維亞，所以把她送了回來，現在兩人正在伍斯特宿舍一樓大廳，需要倪珍來接一下人。
倪珍一聽，立馬加快腳步：“麻煩你了菲利普，我現在剛出圖書館，正在回來的路上！”
“不用著急，我不趕時間，你慢慢走回來就行。”菲利普不僅熱心，還非常體諒人。
從圖書館出來剛好是一條長長的上坡路，倪珍跑得氣喘籲籲，這麼冷的天氣，她熱得額頭快要冒汗，忍不住想要是有一輛電動滑板車就好了，NLK校園太大，有時候走路真的很累。
不少美國大學校園都有共享的電動滑板車，但NLK之前有學生出過事故，就被全面禁止在校園裡使用，不管是共享的，還是自己買的，都不允許。
“尼克，聽說你被NFL邀請去超級碗現場看比賽？”
“真的嗎？這也太酷了吧！我知道很多明星都是自己找人脈搶票，那，尼克，你能去官方的after party嗎？”
對比雀躍的兩道女聲，響應她們的男聲冷冷的，沒什麼感情：“嗯。”
跑得頭發亂糟糟的倪珍慢下腳步，抬起頭，就在她正前方，尼克和兩個女生一起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倪珍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倒霉。
是真的有些倒霉了。
從周一開始，她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尼克，今天是周四，她已經見到他四……不，是五次。
她們宿舍的食堂，她所在教學樓前的花園，她常去的咖啡廳，甚至，是圖書館到她宿舍的路。
有時是他和朋友，有時是他自己，不變的是一張冷傲的酷臉。
就像現在。
不知道他和這兩個女生是剛好遇上還是本來就一起走的，隻見他雙手插兜，本就冷峻的臉上沒有笑容，強壯的身材在視覺上給人強大的壓迫感，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倪珍第一反應是他不太熱情，接著就開始佩服那兩個女生，這樣還能一直找話和他講？
哦，好像不是別人的原因，如果她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是這樣，應該是說明他見到她才那麼不開心？
難道他以為她見到他就會多開心嗎？
倪珍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劉海，仰著頭，目不斜視地從三人身邊經過。
回到宿舍，倪珍見到菲利普，一個金發藍眸，笑容燦爛的白人男生。
經過交談，倪珍發現好巧不巧的，菲利普正是當初拉維亞想要牽線搭橋的那個生物課男生。
這一點，似乎正好解釋了倪珍回來路上的一個疑問。
拉維亞明明是和她的男友馬修一起去的派對，怎麼會是馬修以外的男生送拉維亞回來？
接到電話的瞬間倪珍太著急，沒察覺哪裡不對，但現在答案呼之欲出了。
感謝過菲利普後，倪珍牽著‘醉鬼’拉維亞的手離開。
“拉維亞，你酒品真好，我看見別人喝醉走路都斜著走，站不穩的那種，但是你酒品太棒了，一點不讓我操心。”倪珍說。
下一秒，倪珍身後的人就走起了蛇形步。
倪珍笑了笑：“別裝了，拉維亞，你喝醉酒根本什麼都聽不見，你知道馬修每次送你回來的時候，嗓子都喊啞了。”
被戳穿的拉維亞尷尬地笑了笑，瞬間恢復正常。
“好吧，珍，讓我解釋一下，我和菲利普的確是在今晚的派對上遇到的，他還是一個勁兒問我關於你的事，我想反正你也沒有約會對象，他看起來也真的很不錯，所以就讓他送我回來，這樣可以在你面前有所表現。”
“好，我知道了。”倪珍掏出鑰匙開門。
拉維亞：“那你覺得他如何？”
“目前還不了解，我不能評價什麼，但如果他主動一點，我覺得可以約會試試。”倪珍眼疾手快地伸出手阻止要通風報信的好友，“你不要告訴他，我是說如果他自己想主動的話！”
菲利普是生物化學專業大二的學生，倪珍雖然是學計算機，但她感興趣的專業其實是生物相關的，所以她才會去旁聽大二的生物課，也許熟悉起來後，菲利普可以給她學業上的一點建議。
以及，菲利普的外形不錯，身高超過一米八，看得出有鍛煉的痕跡，長相雖然不是那種顯眼的帥，但看起來挺舒服的。
倪珍想，她沒有一定要談戀愛，但也沒有說被傷害了一次，就完全對戀愛死心。
如果對方還算合眼緣的話，她不用那麼著急地拒絕，認認真真地思考要不要確定關系。
而不是像她和尼克，直接滾上床，讓她無端做了那麼多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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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季節更替帶來的湿冷天氣異常折磨人。
特別是在太陽下山過後，白天那些暖洋洋的春意仿佛是人們臆想出來的幻覺，藏在陰冷角落的涼風再次喧賓奪主地跑出來擾民。
出門前倪珍不是沒有看過天氣預報，但今天是約會的日子，她還是咬牙穿了件白色的薄毛衣外套，配上格紋短裙和棕色的中筒靴，和菲利普一起去看了電影。
上周四剛說了如果對方主動就可以約會，周五，菲利普就直接找上門，邀請倪珍周六一起吃晚餐，看著緊張的男生，倪珍想到了某一天的自己，於是點頭說了好。
接著兩人就開始了曖昧的一系列流程，這一周裡，兩人時不時通話，發消息，以及第二次約會——也就是今天，菲利普邀請倪珍去看了電影。
情人節剛過，兩人看的是一部喜劇愛情片，電影的效果和節奏都很好，唯獨男女主角滾床單的時候，倪珍忍不住有些尷尬。
這大概就是東亞人避不開的親熱戲羞.恥，哪怕這是在美國影院，不少人都被浪漫的情節感染，現場接起吻來。
回宿舍的路上，校園裡十分冷清，晚上下過雨，兩人走了一路也沒見到幾個人，時間不早不晚，剛好九點，今天是周五，大家各有各的消遣樂趣。
白色圓形噴泉後，磚紅色的牆上貼著籃球賽海報，馬上就是大學籃球賽的瘋狂三月。
“珍，你對籃球賽感興趣嗎？”
菲利普雙手揣著褲兜，側臉看向身邊的黑發女孩，“我可以找朋友要幾張籃球賽的門票，如果你想去看的話，我隨時都有時間。”
這是兩人第二次約會，可以聊天的話題在第一次約會時已經說得差不多了，而關於剛剛兩人一起觀看的那部電影影評，也在回來的路上講過了。
倪珍有些歉意地抬頭看向菲利普：“我不太懂籃球比賽的規則——”
“放心，有我在，你不會看不懂比賽的。”菲利普語氣篤定，仿佛小事一樁。
“菲利普，抱歉，我對籃球沒有興趣。”
倪珍幹脆說得直白一些，因為她覺得約會沒必要委屈自己，如果沒興趣硬著頭皮去了，她接不了菲利普的話，也不會對約會有好印象。
“沒關系，下次有機會……”
“菲利普！”
不遠處傳來一道低渾的男聲，倪珍看過去，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路口，像是在等人。
夜色昏暗，走近一比較倪珍才發現三個男生都比菲利普高，也都比菲利普壯，最高的是最右邊那個穿紫色毛衣的男生，看起來有兩米，就算沒有，也不會差太多。
高，也就算了，關鍵是壯碩又魁梧，那把外套撐得緊繃的手臂趕得上她大腿那麼粗，站在她面前，像一堵高聳堅固的城牆。
橄欖球員。
而且看他們熱切打招呼的樣子，菲利普和這群球員算得上熟。
菲利普：“本，你們在等人嗎？”
“對，等尼克和瑞恩。”
“尼克回來了？”
“昨天回來的。”
聽見某人的名字，倪珍肩膀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