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8
那天之後。
我整整失語了一周。
無法接受最好的朋友離開。
我開始頻繁做噩夢。
頻繁夢到童虎死去的那一刻。
我總會驚醒，然後發現自己滿臉濕潤。
裴璟眼神擔憂，埋頭一點點吻去我的淚。
啞聲說：「別哭了，寶貝……你還有我。」
我忽然抱緊裴璟。
兇狠地和他接吻。
童虎的離去開始提醒我。
書中的炮灰攻必死的結果。
我想心存僥幸。
想永遠和裴璟在一起。
卻在第二天刷牙時，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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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的結局也要來了。
29
偌大的別墅內。
整個一樓死氣沉沉，被布置成了靈堂。
謝煙獨自跪坐在冰棺前，煙灰色長發垂落到腰際。
他背對我說：「不見客，請回吧。」
七天過去，他還沒有下葬童虎。
而是就這麼守著屍體。
形同瘋魔。
我說：「我有童虎的東西要給你。」
謝煙聞言。
這才有了一點反應。
我把戒指遞給他：「這是他死之前給你做的。」
謝煙接過那枚澄黃的透明素戒。
看著看著。
眼圈漸漸紅了。
「跟他瞳孔的顏色一樣……」
謝煙吻了吻戒指。
沉痛之中，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我不便再看，轉身離開。
回途，裴璟忽然說：「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你也會離開的感覺。」
他嘆息：「如果死的是你，我大概也會變成謝煙那種樣子。」
也就是在這一刻。
我忽然不想接受死亡。
我不離開。
不想拋下裴璟一個人。
系統要我生病死去。
我就從今天開始，拼命保持身體健康。
我就不信。
我這條命活不下去。
30
某天下午。
我枕在裴璟的胸肌上看漫畫。
裴璟冷不防問：「最近怎麼瘦這麼多，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了。」
我說：「最近在健身，估計減了點脂。」
裴璟凝起眉頭。
我便岔開話題，讓他陪我一起看漫畫。
我喜歡的東西，裴璟有時候不懂。
但他會去認真了解。
他會幫我抽 SSR 卡牌，也會幫我買盲盒扭蛋。
甚至無師自通地摸索了娃圈。
定制他自己形象的棉花娃娃，讓我晚上抱著睡。
「這個，有點像你。」
裴璟指著漫畫中的一個角色說。
我略微驚訝：「像我？」
「嗯。」裴璟說，「如果你穿上校服，肯定一模一樣。」
那是個配角。
僅憑著獨特的少年感和完美的臉。
成功超越主角，成為書中人氣第一。
我：「想看我穿校服？」
裴璟：「可以嗎？」
我笑了，翻身壓在裴璟身上。
「好變態啊，哥哥。」
裴璟氣息瞬間就重了，偏頭親上來。
我熱情地回應。
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能這樣嬉鬧多長時間。
因為，即使我再怎麼與系統抵抗。
我的身體。
也還是在變得越來越糟。
31
起初，是止痛藥再也沒有效果。
然後，是吃進去的飯會全部吐出來。
跑著步會突然骨裂。
反反復復發燒，不斷流鼻血……
短短數日，我的臉頰病態般地凹進去，肋骨清晰可見。
我做了無數心理準備。
卻還是在醒來後，看到皮膚多處潰爛時。
開始發瘋。
「我知道你在看著，我知道你在！你在哪，滾出來！出來！」
「我去你媽的系統！老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世界觀裡沒有靈魂的炮灰！我偏要活著！我偏要愛裴璟！」
「如果相愛就是違背規則，那隻能說明你的規則根本就是狗屎！這本書不該存在！你的狗屁故事根本不是愛！隻是一團廢紙！」
系統一言未發。
我卻突然捂住胸口。
不可抑制地嘔出一大灘血。
我以為像以往那樣，吐上一口就會停止。
卻越吐越多，吐到整個人幾乎抽搐休克。
整個房間都是鮮紅的慘狀。
裴璟猛地推開門，看著我，眼眸通紅。
32
醫院。
「骨癌？還是白血病？真奇怪……」
「聞所未聞，好像所有的絕癥都落在他身上了。」
「明明看骨齡還隻有 18 歲……」
睜開眼，滿臉疲憊的裴璟說：「瑞陽，你需要做一個手術。」
這個人，在裝鎮定。
明明眼底的痛苦都快濃得溢出來。
「我知道。」我笑著對他說，「是截肢手術吧。」
裴璟愣了愣，道：「沒了腿也沒關系，隻要平安就好，我會給你安最好的假肢，我……」
他說著說著停住。
似乎才察覺眼淚流了下來。
「我出去一下。」
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系統忽然說：【明天下午六點，你會死在手術臺上。】
33
我笑了一下。
我便對裴璟說：「我給你做了一個禮物，就放在家裡衣櫃的抽屜裡。」
「你現在去拿來……我想看你戴上。」
裴璟猶豫片刻，點頭：「我回去拿。
成功支開所有人後。
我獨自從醫院消失了。
我久違地打理了自己。
盡管現在的我瘦骨嶙峋，真的很醜。
但我想給裴璟的最後一面，盡量體面。
我換乘了很久的地鐵，又坐了很久的汽車。
來到我曾和童虎探尋過的山崖。
每走一步，骨頭都像是在疼痛的神經上摩擦。
我面無表情，一步步爬上山巔。
直至站在崖邊，衣擺被風吹得鼓動。
「憑什麼要聽你的，我偏就不按規則走。」
「即使是死，我也要選擇自己的死法。」
意料之中。
我轉身，笑著對他說：
「你不是說想看我穿校服的樣子嗎？看吧。」
「正式跟你介紹一下，季瑞陽，18 歲，是一名生活在平行世界的普通大學生。」
裴璟怔怔道：「你要幹什麼……」
他試探著朝我走近，伸出的手在顫抖。
「季瑞陽，我求你……過來，過來好不好？」
而我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
腳步慢慢往後退。
「裴璟，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
「我一直很想告訴你，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你可以當我在說胡話，可以不相信，但是一定要記得，我走之後，依舊會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愛著你。」
「我愛你，你要記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