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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淋雪共白頭 3657 2024-12-23 13: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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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徹手中的酒盞兀然摔碎。


    他的眼眸,沉若冰霜。


    裴祤似毫無察覺,言語猶不盡興。


    「謝二小姐是個好姑娘,孫兒可是喜歡極了。


    「孫兒也想著早日給您老人家添重孫子呢。」


    太後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祤兒終於開竅了。」


    裴徹突然出聲:


    「皇兄倒是心熱,卻不知謝二小姐願不願呢?」


    他直直看向我,眸中閃過利刃,好似我選擇了太子,他就要將我千刀萬剐。


    我微微一笑,迎著裴徹的目光走到裴祤身邊,俯身下跪,大聲道:


    「臣女願意!」ƭù³


    砰!


    裴徹踢翻了身前的桌案。


    眾人齊齊看去。


    他淡聲道:「本王醉了,沒站穩。」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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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應允賜婚,旨意不日下達。


    我和裴祤的第一步棋順利圓滿。


    可出宮路上,裴祤的毒,發作了。


    我立即招來車架,在車上給裴祤行針解毒。


    為了不讓皇帝起疑,隻對外宣稱太子醉酒。


    可裴徹是知道的。


    他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直直看著我。


    眼底的神色不明。


    解完毒,我跳下馬車。


    裴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將我拖到陰影處。


    他紅著眼眶質問我:


    「你不治我,卻要為他治病?你好狠的心!」


    我甩開他:「你有病?」


    他低吼出聲:


    「以前你悉心照料的人,明明是我!」


    我心中一股戾氣騰空升起,朝他狠狠甩過去一巴掌。


    啪。


    「是誰辜負了這一切?是誰?!」


    「可我給你重新來過的機會了!」


    我發狠地看著他:


    「我半點也不稀罕。


    「裴徹你看清楚,這輩子,我的夫君是裴祤,我照顧的人是裴祤,我愛的人,也是裴祤!」


    裴徹踉跄了一下,好似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我沒有理會,轉身就走。


    23


    三個月後,我和裴祤順利完婚。


    很快,到了靖和三十二年,三月。


    太子被構陷暗行巫蠱之術的時日。


    有我幫助太子調養身體,太子已有足夠的精力應付這件事。


    定王想暗中推波助瀾的計謀,很快破產。


    這一世,皇帝沒能如願廢掉太子裴祤。


    靖和三十二年,十月,寒山。


    定王遇刺。


    黑雲壓山,大雨傾盆。


    密密麻麻的刺客比裴徹想到的多了太多。


    他以為按照前世所遇,提前部署就可以了。


    可他根本忘記了。


    是我為他轉移了刺客的絕大部分戰力。


    或者說,他根本不信我,他以為我隻是在誇大其詞地邀功。


    他以為我隻付出了一點點,以為我的傷痛都是裝的。


    以為我是在掩蓋寒山所發生的,「背叛」。


    他隻有自己親身體會一次。


    才能知道。


    什麼是死裡逃生。


    雨幕被風吹到車裡,拂到了我的臉上。


    裴祤輕輕為我擦拭。


    「這半山腰,的確是賞景的好去處。」


    我看向山下的戰局,微微一笑。


    「確實。」


    整整六個時辰。


    定王慘勝。


    夜晚,裴徹闖到我的臥室。


    隔著窗幔,水滴滴答,他的聲音無比哽咽。


    「凝兒,我以為你隻是被一小部分刺客追殺。


    「我以為你不過是,付出了一點小代價。」


    他踉跄跪倒在地上,手中的劍成了他唯一的支撐。


    「可原來你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


    「今日我身上流的血不及你當日十分之一,對不對?」


    24


    他掀開窗幔,聲音悽慘。


    「凝兒,我的心痛死了。


    「我知道錯了。


    「凝兒,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我拍開他的手,一腳將他踹開。


    「原諒?


    「那你當日為何不信我?你為何疑我?


    「你殺了我瑞兒,殺了我,你讓我如何原諒?」


    我抽出床側的長劍,挑起他的下顎。


    「你憑什麼被原諒?」


    裴徹陡然抬手握住劍刃,剎那出血。


    「我錯了。」


    他的眼淚猶如實質,滴滴砸落,好似要將地板砸出坑來。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忌憚你,懷疑你,更不該,傷你。」


    我怒吼:「那瑞兒呢?」


    他哽咽了一下,猶不承認。


    「不,瑞兒不是朕的孩子。


    「他不是。


    「朕怎麼會殺了自己的孩子……」


    他不敢承認自己殺子的事實。


    我一劍劃過他的胸膛。


    「裴徹!你這個懦弱的毒夫!給我滾!」


    他站起來,抓住我的衣角,聲音執拗。


    「沒關系,我們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的,我們還會有很多個孩子的。」


    他的眼眶紅極了。


    「凝兒,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我望著裴徹悲愴的面容,瑞兒乖乖貼著我的樣子好似就在眼前。


    我鼻尖酸澀,胸腔劇烈起伏,悲憤之氣直衝腦門。


    我大吼出聲:


    「不好!


    「不原諒!


    「我絕不原諒!」


    25


    裴徹定在了原地,良久,他才起身離去。


    若不是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機,我定將他碎屍萬段!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將亮。


    砰。


    外間陡然傳來桌椅相碰的聲音。


    我立時開門查看。


    謝皖書正躡手躡腳地翻我的東西。


    「我的好阿姐,你在找什麼呢?是這枚玉佩嗎?」


    我拎起玉佩在她面前晃了晃。


    謝皖書定住,面上閃過被發現的不堪。


    她很快收拾好情緒,討好地笑著:


    「我的好妹妹,你看你也不用嫁定王了,這個玉佩留著也是沒用,何不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我呢?」


    我冷聲:「不。


    「這玉佩用處可大了呢。」


    謝皖書面色僵硬:「你,說什麼?」


    我淡定道:「最起碼可以讓你的好夫君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她的面容立時猙獰:「謝皖凝你敢!」


    我大聲喝道:「我為何不敢!


    「前世你搶我夫君,離間我夫妻之情,又挑撥裴徹殺死我兒,殺死我。


    「我且問問你,我有何不敢?!」


    謝皖書眼眸閃過狠意:「沒有這枚玉佩我也能將裴徹玩弄於股掌之中,你且等著我成為皇後,如何將你剝皮扒筋!」


    我輕笑,抬首就給了她一巴掌:「謝皖書,這輩子你連太子妃都當不上,還妄想當皇後?」


    「你大膽!」謝皖書想怒吼出聲,卻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行跡不能暴露,又氣虛了下來。


    異常可笑。


    我冷眸:「來人吶,本宮殿內鬧小偷了!」


    謝皖書落荒而逃。


    26


    靖和三十三年,皇帝如期重病。


    他不得不放權讓太子裴祤監國。


    而裴祤突發惡疾,亦是重病臥床。


    皇帝下旨定王攝政。


    裴祤躺在貴妃榻上,剝下一顆葡萄遞到我嘴邊。


    「定王不是個沒腦子的,他會上鉤嗎?」


    我吃下葡萄,勾起唇角。


    「他會。」


    裴徹的確是很有腦子,但是他更自負。


    何況他如今著急得很。


    他急著讓我和裴祤做他的手下敗將,急著向我宣示他的權力。


    裴祤抿了抿嘴角,突然道:


    「如今我的毒是去除了,可身體到底是垮了,若我以後沒能有子嗣。」


    他頓了一下,不敢看我。


    「阿凝,你會不會嫌棄我?」


    我一怔。


    這話很是熟悉。


    ——「阿徹,我的身體垮了,可能以後都不能孕育子嗣,你會不會嫌棄我?」


    ——「這有什麼的ťũ̂⁹,到時候找個小妾生個孩子抱給你養。」


    裴徹急著敷衍我,說完就走。


    我抱著肚子坐在床上,哭了整夜。


    沒承想有一天,有人會問我同樣的問題。


    還是我的夫君。


    我抱緊裴祤,聲音柔和:


    「沒關系,沒有子嗣也沒關系,皇位總會有人繼承,而我們,就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裴祤俊美的臉盈起笑意,桃花眸潋滟著光彩。


    他聲音很暖:


    「好。」


    27


    裴徹果然上鉤。


    靖和三十三年,九月,定王逼宮。


    裴徹策反了禁軍統領,皇宮瞬間猶如無人之地,任人索取。


    他集結手下三萬精兵,率軍逼宮。


    就在他推開皇帝寢宮大門的一瞬,禁軍伏兵列陣包圍。


    裴祤提著禁軍統領的人頭,大聲道:


    「逆賊已伏誅,爾等還ṭú⁰要執迷不悟嗎?」


    三萬精兵還是踟蹰不前。


    裴徹鐵青著臉:「原來皇兄的病,是假的。」


    「可那又如何!禁軍隻有一萬,而我有三萬精兵!」


    我手握京郊駐軍虎符騎馬而來,喝道:


    「若是再加上兩萬駐軍呢!裴徹,你有何勝算?」


    謝皖書看著我,滿面嫉恨:


    「那就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我淡笑著跳下馬車,衣袂飄浮,腰帶上的無瑕白玉玉佩,恰巧露了出來。


    正要下令的裴徹,兀然頓住。


    他好似被人釘在了原地。


    久久不能回身。


    良久,久到月上黃昏,耳邊隻有烏鴉鳴叫的聲音。


    久到,足夠裴徹想通一切關節。


    他嘶吼出聲:


    「謝皖書你騙我!」


    謝皖書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冷戰。


    「不,玉佩是被謝皖凝偷走的,是偷走的!」


    我漫不經心地拿起玉佩:「這個玉佩啊,跟著我好多年了,還是小時候偶遇的一個小瞎子送給我的。」


    我看向謝皖書。


    「阿姐啊,怎麼就成了我偷的了。」


    我的聲音陡然轉冷,直直盯著裴徹的眼睛。


    「到底是誰偷了誰的玉佩!


    「又是誰騙了誰!」


    28


    裴徹好似被一記重拳擊中,呆愣在原地。


    眼睛越來越紅。


    他不斷地呢喃:


    「那年,原來是你。


    「你才是我本就想娶的人。


    「你也沒有背叛我對不對?


    「瑞兒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是我負了你,是我混蛋……」


    裴徹好似失了魂。


    謝皖書跪到裴徹跟前,急切地解釋:


    「王爺,你信我,那玉佩就是謝皖凝偷的!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王爺,奪嫡要緊,你千萬別被謝皖凝迷了心智!」


    裴徹腥紅著眼抬眸:


    「迷了心智?


    「對,是迷了心智,我是被你迷了心智!」


    他咬牙切齒。


    「若不是你,我不會疑心凝兒,更不會為了你,害凝兒和瑞兒慘死。」


    他厲喝,「來人!拿下定王妃!」


    謝皖書急了。


    「不,你不可以這麼對我,你不要相府的權勢了嗎?」


    裴徹一字一頓道:


    「不要了。」


    謝皖書使出最後的撒手锏:


    「我懷孕了!王爺,我有你的孩子了!你不能連孩子都不顧了啊。」


    裴徹怔怔地。


    「懷孕了?也好。


    「那就給瑞兒陪葬吧!」


    他抽出自己的長劍,一劍捅到謝皖書的小腹上。


    謝皖書口吐鮮血,軟倒在地上。


    裴徹的眼睛紅極了,紅得發紫。


    他將手中的劍轉了又轉,將謝皖書的小腹絞了又絞。


    猶不解恨。


    他拔出劍來,又捅到謝皖書的胸口。


    一劍穿心。


    「都怪你,害我妻離子散!」


    謝皖書圓睜著雙眼,血盡而亡。


    29


    裴徹轉身走向我,手中的劍還滴著血。


    他的眼眸蓄滿了淚,再也看不到除我之外的他人。


    「我真的錯了。


    「瑞兒是我們的孩子,是我這個父親殺了他,是我不配做他的父親。


    「凝兒我真的知錯了。」


    他轉眸看向裴祤。


    「皇兄,這江山我不要了,我用這三萬精兵和這如畫江山,向你換謝皖凝一人,可好?」


    裴祤皺眉,幹脆答道:「不好。」


    我手執長劍,放到裴徹的脖頸上。


    「沒有你相讓,我和阿祤也會將這江山收入囊中。」


    裴徹下意識往劍刃上靠,皮膚立時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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