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上遇到了有幾個人想輕薄她，她在拉拉扯扯中推了對方一把，對方就倒地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終於知道自己的力氣很大。
她又去尼姑庵。
說她想出家。
住持給她一間空房，讓她先住下來。
結果這尼姑庵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隻是一個變相的青樓，老尼姑把新來的姑娘家迷暈了，然後把那些嫖客弄進來……
陳嬌嬌運氣真的很好，她吃了迷藥沒暈。
睡著的時候，她聞到了臭味，然後被燻醒了。有人解她衣服，她嚇得大叫一聲，一拳狠狠砸了對方的腦門，把人當場打死了。
她的力氣可以打死一頭野豬，人的腦袋怎麼是她的對手。
她知道了老尼姑不是好人，枉她白天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自己的心酸遭遇，想要在佛門聖地找到歸宿。
她突然有了勇氣，她知道老尼姑肯定害過很多人，她把老尼姑扔井裡去淹死了。
然後準備匆匆離去。
但她想了想，還是拿了一把剪刀、一身尼姑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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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了好幾天，一直害怕有官兵抓她。
後來發現沒人抓她，她就在河邊，把自己的頭發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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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她成了一個遊走四方的尼姑。
某天，她看到有個茶館在舉辦畫畫比賽，她看得入迷，然後問能不能參加。
然後她終於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她又回了京城。
時隔三年，她才知道王公子已經病死了，而尼姑庵的事根本沒人報官。
她家裡人以為她突然發瘋，出了家，隻好在家裡給她修了一座佛堂，讓她念經。
但她沒有，她說她得了佛祖的啟示，要為佛祖畫像，請她爹娘把她的嫁妝去要回來。
她的嫁妝早拿回來了。陳家因為陳嬌嬌失蹤，大鬧了御史臺大人的府邸，這事鬧得滿京城都知道。王公子又是個逛青樓得了花柳病的，更是被大家所看不起。
江書砚看著陳嬌嬌在京郊買了個院子，然後每天作畫，累了便去山野間走走，一個人過得逍遙自由。
而他就一直是一縷魂魄，跟在她身邊飄著。
為她擔心，為她憂慮，為她高興，又為她心酸。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沒做過壞事，最多就是傷害過他不值錢的自尊心，怎麼就落到個這麼悽清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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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後，他總覺得這夢真實得可怕。
他派人去查王公子是不是真的得了花柳病。
又去派人查陳嬌嬌是不是小時候喜歡畫畫。
全都對上了。
他百爪撓心。
他和朋友故意在王公子面前說陳嬌嬌神力無敵，將來誰娶了她估計小妾都不能娶。
王公子果然想退婚。
但他預估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王家為了在退婚這件事中隱身，想出的辦法是宣揚了陳嬌嬌的大力。
事情朝著他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
陳嬌嬌沒人敢娶了。
他想去找她，問她願意不願意嫁給他，還想告訴她，他喜歡她很久了，她對他有救命之恩，還想說他一定會好好對她的，她想做什麼他都會陪著她。
但他根本見不到她。
陳嬌嬌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個標準的好姑娘。
他告訴他爹，他想娶陳嬌嬌，他爹說這事兒沒門，除非天上下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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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出了個餿主意，想要天下人都知道，誰和他打賭輸了，就要去娶陳嬌嬌。
不管誰和他賭，他都會輸的。
結果所有人都不願意和他賭。
最後居然是陳嬌嬌自己來的。
這事鬧得很大。
她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但對他這個罪魁禍首，她卻還是一臉害羞，又怕傷他自尊地拒絕和他圓房。
他想，他也不是聖人，他不可能事事都完美，他做錯了事，以後會好好對她，好好彌補她受到的傷害。
但在他家幾乎不可能。
他娘給他的嫂嫂們立規矩，他可是看在眼裡的，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就已經開始哭了。
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話。
好在他早知道她推人力氣多大，有個防備，不然還得和王公子一樣在床上養病一兩個月。
他隻能讓自己成為一個爛人，讓家裡把他趕出家門。
父母健在，分家是為不孝，他提出分家，也會把她放在風口浪尖。
賭場是他和另外兩個朋友開的，讓他們配合演幾場戲很容易。
隻是她一臉絕望地看著他，迷茫又無措。
真令他心裡難受。
這世道就是很難啊。
有什麼辦法？
好在他們都熬過來了。
她還是那個一直有點害羞的圓臉姑娘，瓷白著一張臉，一直很專心地在作畫。
看到了有趣的，就會興奮地抓住他的手晃晃。
還有她還是會在睡覺前，放兩個很小很小的屁，然後一臉害羞地說：「你也放吧，咱們誰也別嫌棄誰。」
他說他要背著她才能放屁，有人看著放不出來。
然後他就用想用作假的聲音蒙騙她。
他女兒精明得很，有時候就天真地捏住他的嘴，道：「爹，你快放呀，嘻嘻，你放嘛。」
女兒這個棉袄，有時候有點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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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憶秋小時候的大部分記憶，就是跟著她爹娘到處遊玩。
她爬過很高的山，是她爹和娘一人一會兒背她上去的。
她去大草原騎過馬，風吹草低見牛羊。
她還看過江南的小橋流水，吳儂軟語，又吃過蜀都的辣椒，各色美食。
她以為所有的小孩都是這麼長大的。
她家的下人很少，他們遊玩的時候，隻有兩個下人跟著。
她爹做飯做菜，她娘和她燒火加柴，崇拜地看著她爹做出一桌子美食。
她娘是個畫痴。
她看著她娘在雪白的紙上，畫出一幅又一幅動人心魄的山川河流，心裡再次震驚。
她爹讀書也很厲害。
她十歲的時候，她爹娘說玩夠了，還是回家吧。
他們就回了京城。
她爹去考了個狀元。
人人都說她爹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她不知道她爹是什麼浪子。
但她爹總說是她娘這些年一直在苦苦地勸導他, 所以他才能發憤圖強。
人人稱贊她娘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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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憶秋長得更大些的時候，才知道她娘每次畫畫完, 寫的【雪山道人】四個字，原來在整個大周是赫赫有名的。
大家都說雪山道人是個世外高人, 一定是垂垂老矣，所以不願意出來見人。
江憶秋為她爹娘感到高興。
她更為自己感到高興。
她以為她的成就一定能高出她的爹娘。
因為她是他們的獨生女, 是他們的掌心寵, 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兒。
她嘗試拿起畫筆, 她覺得自己一定心中有才氣，下筆如有神。
結果她思考了幾天, 什麼都畫不出來。
她覺得她或許是讀書的料子。
她問她爹的成長歷史，或許他們在某些方向是相同的。
她爹說小孩兒別表現得太聰明，不然大人會有提不完的要求。她爹說他小時候就能作詩, 實在不是什麼高興的事, 後來為非作歹, 才逃脫了每次像猴一樣表演的命運。
但江憶秋沒有這種天賦。
她不得不承認, 自己很普通, 一輩子也不能像她爹娘那麼厲害。
她的憂愁很快被她的爹娘發現, 兩人很緊張地問她到底為什麼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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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憶秋的家裡，她不高興就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所以, 她必須表現得很高興。
但這次她必須說出來，她沒有辦法成為爹娘那麼厲害的人。
她娘瞪大眼睛, 還是有點天真的樣子：「我和你爹都是被逐出家門的人, 原來名聲都敗光了的。你不要覺得我們丟你的臉都是好的了。」
起因在於我 15 歲那年的一場狩獵。
「（她」她肯定地點點頭，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娘，她怎麼會不愛他們呢。
她爹道：「那就好。我們也是同樣的, 不管你厲害不厲害，我們對你的愛是不會變的。其實我私心是希望你隻是個普通人，一直在爹娘身邊快樂無憂就好了。但如果你想要找到你人生中喜歡的事，那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找，不用著急。」
她娘一臉崇拜地看著她爹，然後對她肯定地點點頭，道：「當時娘都忘記了自己喜歡畫畫的事, 是你爹提醒我的，所以，女兒, 你一定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事的。」
江憶秋心裡充滿了感動, 同時又信心滿滿。
她一定可以的。
她還想告訴她爹, 她想吃酸菜魚。
結果就看到她爹正牽著她娘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天邊霞光滿天, 倒映在如鏡般的湖水裡，整個天地都染紅了。
她娘笑著指著天邊的一塊火燒雲道：「哇, 那塊雲, 真的好像一隻豬啊。」
她爹道：「很像當年那隻被你打死的野豬。」
她娘就假裝捶了她爹一下, 她爹就假裝很痛……
他們玩這麼幼稚的遊戲很多年。
江憶秋瞪大了眼睛，她娘能打死一隻野豬？
可是上次她和一隻狗打架，她居然都輸了！
為什麼她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她的心情更低落了一點。
人人都當她幸福得很, 其實她也有自己的煩惱啊。
遠處那兩人還在嬉笑，一點沒注意到角落裡的她。
她好像還有點多餘呢。
（完結，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