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婢女舒然 4674 2024-10-14 15:53:20

13.

「哎,凌霜……」皇上想去追,但被婉嬪拉住了,頓時臉色一黑。

婉嬪還在不依不饒,「皇上,您看麗妃那個囂張跋扈的樣子,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剛剛她還……」

「啪!」一個巴掌堵住了婉嬪所有的話。

婉嬪捂著臉,滿眼難以置信,淚水蓄滿了眼眶。

「好了,是朕太著急了,不該打你。」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是皇上慣用的手段。

婉嬪聽到安慰,頓時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皇上溫聲哄道:「她是朕親封的麗妃,你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給她面子,這不是打朕的臉嗎?你是想讓百官都議論朕?」

婉嬪急忙搖了搖頭。

皇上溫柔地為她擦幹眼淚,「別氣了,朕有些日子沒去你那兒了,今日跟你一起回去如何?」

婉嬪終於露出笑容,挽著皇上的胳膊,「好。」

還真是沒腦子,這就被哄好了?

兩人帶著宮人離去了,隻留下了獨自跪在風中的我。

從始至終,皇上連個眼神都沒給我。

熱鬧結束了,皇上的新歡和舊愛對上,一個婉嬪,一個麗妃,倒霉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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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我這個卑微的奴婢。

皇上讓我跪,我就得跪滿一個時辰。

雖然寒冷難耐,但也不是第一次了,忍忍就過去了。

不到一刻鐘,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來,給我拿了件厚披風。

「姑姑趕緊披上吧,皇上還是心疼你的。」

我笑著謝過他。

這件披風厚實,一看就很暖和,事後假惺惺,有什麼用呢?

諷刺!

當然有用,至少能保暖,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將披風下擺墊在膝蓋下面,舒服多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還想多活幾年。

今年的冬日太冷了,感覺口中呼出的白氣都能在空中結冰。

縱然有了披風,可在寒風中跪一時辰,我還是受不住。

有些可笑,還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手腳幾乎麻木,膝蓋因跪了太久,險些直不起來,頭昏昏沉沉的,不知是不是腦子被凍傷了。

我記不清是怎麼回去的,進了屋子,我倒在床上,將被子裹在身上,便不省人事了。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一個身穿粗布衣的女人,我哭著喊娘,她卻狠狠地推開我。

「孩兒,快跑!」

不對啊,我哪來的娘?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在我旁邊抽泣,搞得我頭越發疼了。

使勁兒睜開眼睛,好像是舒嘉在看著我。

「舒然姑姑醒了?」

原來是小蘭啊……

屋裡點了個火爐,怪不得暖和了不少,我想要坐起身來,卻感覺渾身酸痛,臉也發燙。

「別動,你感染風寒了,好好休息。」

我笑了笑,看著她哭紅的雙眼,笑道:「我是生病了,又不是要死了,你哭什麼?」

小蘭又抽泣了兩聲,「不是……剛剛我把姑姑的藥撒了,李公公把我罵了一頓。」

……

「姑姑怎麼突然就病了呢?」說著她又要哭。

我聽得頭疼,「別老姑姑、姑姑的叫,我還沒那麼老。」

「可嬤嬤們說了,這樣叫表示尊敬。」

「那你以後叫我舒然姐姐吧。」我無奈。

小蘭跟舒嘉很像,活潑可愛,但她腦子卻跟我一樣……呆。

可我轉念一想,李伯至少還誇過我幹活麻利,細心穩重。

我又看了看剛剛把藥打翻的小蘭,心裡不禁平衡了許多。

14.

李伯端著藥走了進來,看了眼旁邊的小蘭,嫌棄道:「還愣著幹嘛?」

小蘭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點頭,端過藥來喂我喝。

「苦嗎?要不要吃塊飴糖?」

「不苦。」我搖了搖頭,傻姑娘,藥有什麼苦的?

我喝完藥,小蘭端著碗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笨手笨腳的,還不如你呢?」李伯無奈說道。

我笑了笑,「她剛進宮不久,年紀還小。」

李伯往凳子上一坐,生氣地指著我說:「你也沒好哪兒去,讓你跪多久就跪多久。」

「皇上是礙於婉嬪才罰你,你就算提前溜了,他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

我無奈道:「李伯,皇上或許不會罰我,但若是婉嬪知道了,皇上還是會為難。」

「況且……情分總會有消耗完的一天。」

李伯嘆了口氣沒說話,我知道他是認同我說的話,剛剛隻是在氣頭上。

今天隻是跪一跪,我還能承受。

若是仗著自己是皇上身邊的舊人,總是做些讓他不喜歡的事,總有一天他會厭煩。

倒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聽話,讓他記得我的隱忍,記得我的委屈,記得我因他所受的罪。

倘若有一天我真的犯下了無法承受的罪過,他興許會網開一面。

「咱家已經跟皇上說過了,你感染風寒下不了床,這幾日就好好養病,不必去伺候了。」

「謝謝李伯。」

這幾日我倒是清閑得很,也算是因禍得福。我便看了看李伯給我的那本遊記。

書上說,南方有一座山,山上長滿了楓樹,一到秋天,整座山都變得火紅。

當地人稱這座山為赤秋山。

這倒是有趣得很。

小蘭又來給我送飯,她進來後神神秘秘地關好門。

「舒然姐姐,我跟你說……」

她每天都沒什麼正經事說,我也沒理會她,朝她問道:「你家是哪裡的?」уż

「啊?」她有些蒙,「華……華縣的。」

「哪兒的華縣?」

「青州華縣。」

「青州的啊……」我翻著手中的書,「你們那兒是不是有個什麼……千棠泉?」

小蘭想了想,「好……好像是有吧。」

「你去過嗎?」我又問。

「沒有,我小時候都沒出過縣,及笄後就被送進宮裡來了。」

「好吧。」我點了點頭,有點可惜。

小蘭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想說什麼。

「哎呀,舒然姐姐你聽我說嘛,今天早上,那個害你生病的婉嬪掉湖裡了。」

「掉湖裡了?」我好奇地問。

「沒錯,也不知是怎麼了,好好個人直接掉下去了。」

「碰巧今天湖裡的冰面裂開了,直接洗了個冷水澡,幸虧遇到侍衛巡邏,剛掉下去就上來了。」

「冰裂開了?」

「對啊,誰讓她那麼壞,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她也染上了風寒,聽說現在還高熱不退呢。」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餓了,飯呢?」

「哦對,先吃飯,別涼了。」

「意外」掉下去,「剛好」冰裂開了,感染了風寒,又「恰巧」撞見侍衛,讓她沒被凍死。

哪有那麼多巧合,更沒有什麼老天有眼,怕是上面那位在做給我看罷了。

呵,跪也跪完了,病也快好了,我感覺挺沒意思的。

況且,我不信皇上僅僅隻是為了給我出氣。

這隻是原因之一,婉嬪入宮以來嬌縱過度,妃嬪們頗有微詞,皇上是想讓她吃些苦頭安分兩天。

病好了,我還要繼續伺候這位大梁最尊貴的男人。

他沒再提那日的事,我自然也不能心有埋怨。

15.

開春後,婉嬪的冊封禮果然辦得體面,隻是沒幾個人是真心恭賀她。

不過有一件事值得高興,聽聞冊封第二日,婉嬪去了麗妃宮裡耀武揚威,被待在昭月宮的淑妃娘娘打了出去。

淑妃娘娘自幼習武,她的力氣和身手,尋常女子豈能受得了,估計婉嬪病才剛剛痊愈,便又要臥傷在床了。

初夏時分,十七寄了封信回來,信上說他立了軍功,被升為都尉。

真好啊,羨慕他為男兒身,可以在外憑自己的努力掙一身功名,說不定以後還能封官拜侯。

李伯知道了也很高興,他看我滿眼羨慕,也為我找來了兩本兵書讓我看。

我有些不解,我又不上戰場看什麼兵書?他直接往我腦袋上敲了兩下。

不是說好再也不打我的嗎?

我看了上面的兵法覺得很有意思,好不容易有了興趣想多讀兩本,李伯卻又不願意讓我看了。

後宮添了件喜事……算是喜事。

麗妃娘娘有孕了,快四個月了,眼看瞞不住了才告訴皇上。

皇上自然是生氣,可麗妃說,因為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她有些後怕,所以這次才願意謹慎小心些。

如此一來,皇上倒是不好說什麼了。

婉嬪的冊封禮過後沒多久,麗妃就復寵了,或許是說,她不再跟皇上慪氣了。

可我總覺得不對勁,同為女子,我看得出來,麗妃娘娘已經不愛皇上了。

即便她裝得再像,我也看不出她眼中的愛意。

這也不是我該管的事,或許愛與不愛,皇上也不在乎。

一個多情卻冷心的人不配有真愛。

麗妃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害沒的,那時是因為忌憚左相府勢大,且皇後沒有嫡子。

而如今麗妃母族已倒,彥兒已出生,皇上會怎麼做?

我也隻能祈禱麗妃平安了。

淑妃和麗妃才是真愛,麗妃有孕,淑妃搬進了昭月宮,每天在院子裡練武,大有一種「誰敢來就把他打出去」的架勢。

麗妃得勢了,婉嬪自然著急了。

入宮那麼久卻遲遲懷不上,或許是認識到誰才是對她有威脅的人,終於不來找我麻煩了。

朝廷戶部尚書告老還鄉,位置空了下來,皇上讓婉嬪的父親劉侍郎頂了上去。

婉嬪高興地到處炫耀,她爹升職了,此時不搞事,都對不起她囂張跋扈的名聲。

太醫院的程吏目跟我有點交情,前幾日碰見他,他跟我抱怨婉嬪成天去鬧。

還埋怨他們開的坐胎藥沒用,到現在都沒讓她懷上皇嗣,一連杖責了三位太醫。

最後是皇後娘娘出面訓斥了一番,並罰她禁足。

說到孩子,皇後娘娘的小皇子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那日我在乾清宮研墨,恰好皇後娘娘帶小皇子來看望皇上。

那小家伙一把撲進皇上懷裡,嘴裡甜甜地喊著「父皇」。

皇上高興地把他舉起來,哄他多叫兩聲,皇後在一旁笑著看那父子倆鬧。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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