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恆番外】
一
我有一個秘密，誰也不能告訴，但可以告訴你們，我是穿越的。
二
我初中那會兒流行各種穿越小說，裡面的男主無一不是升級打怪走上人生巔峰，但小說畢竟是小說，誰會真的呢，直到有一天我穿越了。
從穿越類別來說，我算胎穿，好也不好，好的是這是完完整整屬於我自己的人生，沒搶佔別人的，不好的則是讓一個成年人去過嬰兒的生活，想想都絕望。
我出生在一個商賈家中，是父母的老來子，上頭的哥哥姐姐都大我十幾歲，把我這個弟弟當兒子寵，挺好的。但我作為一個成年人，自然是早早思考我以後做點什麼，準確來說是怎麼走上人生巔峰，揚名立萬。
俗話說，士農工商，我們家從商雖然有錢，但社會地位不太行，好在本朝科舉不禁商，那我考個狀元探花豈不妙哉？
三
妙個屁啊，什麼四書五經什麼詩賦論，讓我一頭霧水，還不如高考呢，起碼壓力小。本來想憑借成年人的靈魂混個神童的美名。可我很快就發現，根本就不行，我不是傻子難道人家就是？雖然和我一起讀書的是真正的小孩子，但一個個都早熟得很，我像他們那麼大的時候，還隻喜歡玩泥巴呢。
我爹見我每日早起晚睡心疼我，時常在我耳邊嘮叨，說我們家就沒什麼讀書的天賦，反正又不愁吃喝，認幾個字就可以了。我娘也是，還舉了我爹小時候不好好學的例子，就連哥哥都心疼得摸著我的小腦袋，說反正他養得起我。
唉，好在我意志堅定，不然真的會放棄。其實，我心裡明白，我是在較真，我不相信一個現代人會混得這麼慘。但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越發明白一個道理，在現代是個普通人的我在古代更普通。想要出人頭地，更難。
四
可是，運氣有時候還是眷顧我的，比如說縣試、府試、院試、鄉試雖然排名靠後，但都是一次過，這概率可是比考駕照一次性過都低。我都覺得我太棒了，但先生勸我會試再等等，若排名靠後落了個同進士就不好了。其實，我並不很在乎這個，可能思維不一樣。但先生說的也沒問題，又恰巧趕上祖父病逝，就耽誤下來。
五
後來，每每想起，我都感慨命運的神奇，就這麼一耽誤，我既如願成了進士，還抱上了寧國府的大腿，他們要送我個媳婦。我的天啊，那一刻我懷疑我可能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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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嫁過來的是養女，但那也是寧國府的養女啊，對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餡餅。在古代，姻親關系多重要不說大家都知道，從此以後，我可就是寧國府的女婿。有了這麼一個後臺，隻要我老老實實捧著，以後的日子必然順暢許多。幸好，我向來潔身自好，不但早早拒絕了娘安排的丫頭，也告訴爹娘我的婚事不著急。隻要我自己優秀，還怕找不到好姑娘嗎？
如果我隻是個商賈家的小少爺，那我的妻子大概率也出自商賈之家，這叫門當戶對。而如今我憑借努力，竟然娶了寧國府的養女，真好。
別和我說什麼讀書人要清高，要忠君愛國，我就是單單純純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拿婚事來籌謀，我完全可以接受。所以，在寧國公第一次提起這件事時，我雖然說要稟報父母，但言語之間早就表露出接受的意思。
結親這事很順利，但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和這位四小姐見上一面，我還以為就是盲婚啞嫁呢。雖然就隻是見一面，話都沒怎麼說，但我卻不得不承認，這位四小姐長得是真好，小巧玲瓏。我原以為這位四小姐這般年紀又是低嫁，怕不是哪裡有問題，如今這一見，我算是明白了，這就是單純的餡餅砸我頭上了。
六
成婚後，我發現阿禾真的特別符合我的心意。她沒有我想象中大家閨秀那般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反而可以和我聊聊市井尋常事。
有一次閑聊事，我說，「我還以為你們大戶人家的女孩張口閉口都是琴棋書畫呢？」
「可我不過是養女，我爹是個秀才，娘也是個普通女子，他們早早離世，我連字都是後來慢慢學的。」
我心中一緊，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平日裡看她和嶽父嶽母現場極好，如同親生一般，我還以為是從小就養在寧國府裡呢。說實話，婚期嶽父大人對我耳提面命再三叮囑我要好好對阿禾，我都快生出一個陰暗的想法了，可能，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養女怕不是私生女吧。可後來見了嶽母，我覺得應該不會是私生女，畢竟嶽母和阿禾還挺像的，府裡其他少爺小姐對阿禾也都是一副好哥哥好姐姐的模樣。
「不是說你從小被養在寺裡祈福嗎？」
阿禾笑笑，「那是騙你們這些外來人的，我是因為去寺中祈福的路上恰好遇到夫人，更巧的是，祈福之後我一個人四處逛逛，正好遇到夫人暈倒便叫人救了她，也算救命之恩再加上夫人說我們投緣，便認我做養女。隻不過憐惜我一個弱女子十幾歲就謀生的不易，才換了種說法。」
聞言，我更加憐惜她，雖然生於富貴之家，但我不是不知道窮苦百姓的日子有多難，貧富差距比現代還大，更別提名正言順的剝削。也怪不得比起她身上多了些市井的氣息，明明她帶了一大筆嫁妝，我手裡也有不少銀子，她有時候依舊斤斤計較，那小模樣像極了我沒穿越時薅羊毛的模樣，我說怎麼看著熟悉呢。
話題雖是我提的，但說的人卻是她，我不敢再引申，怕她難過，可她卻自顧自說給我聽。
從幼時的家庭美滿衣食無憂，到少時的天災人禍父母雙亡，一個人艱難謀生，再到後來峰回路轉，得遇貴人。
「阿禾，你真的很厲害。」一個小姑娘走到這一步，真的很厲害。如果我是她，可能早死了，更不可能有她這樣的機緣。
「夫君更厲害啊，天下學子何其多，夫君能考中進士，多厲害啊。」雖然我也覺得自己厲害，可好像和阿禾一比，也就一般般。多活二十年，自制力總是有的，縱然不行，家裡也養得起我，隻不過我覺得我也可以努努力回報爹娘，才沒做鹹魚。
七
自從那天之後，我對阿禾的定義就變了，從一個嬌弱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堅韌的小姑娘，心裡更加憐惜了，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所以，我要加倍對她好，雖說也養父母，可哪裡比得上親生父母呢，而我作為她的夫君，自然是她的依靠。
可能是時代的局限，我發現我不過做點分內的事情，旁人就覺得我是個為了權勢可以討好媳婦從而間接討好老丈人的小人。出門給阿禾帶點吃的，偶爾心血來潮口述讓丫頭婆子做點好吃的，甚至是阿禾有孕時我拒絕納妾都成了優點。這些，不就是一個男人的本分嗎？雖然，時代變了，可我好歹是紅旗下生活二十年，哪能什麼都忘記。更何況，我可時刻謹記我不過一個小嘍啰，可不是什麼龍傲天。
八
男人，大概都是有點事業心，所以，日子久了，我其實心裡也有點別扭。阿禾說我是吃軟飯的，我倒是不在意，畢竟是夫妻之間的調笑，就像我有時候也說她就是交好運才嫁了我，不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哪能嫁我一個進士呢。
想出人頭地，法子無非就那麼幾種，可我這小身板武將的路子行不通，文官呢，除了家世才華，還要靠熬。不巧，我沒家世，才華也不行，可能熬到死都沒什麼出息。但我這不是趕上好時候了嗎，皇帝年紀大了，說不定哪天就駕鶴西去，我要是慧眼識珠，混個從龍之功，那前途一片光明。
這主意我越想越妙，可很快我就發現一個致命的問題，我隻能押厲王贏，因為我們算得上是連襟。這樣的關系，估計其他王爺也不會搭理我，畢竟我人微言輕。但厲王這個人，兇名在外，提起名字就可以讓三歲小孩止啼，我要是猛地和他說我準備支持他奪嫡，他怕是會覺得我有病，一刀了結我。
所以，我開始不動聲色和阿禾提起厲王這個人，阿禾總是表現出一副很擔心厲王妃的模樣，她說厲王看著兇神惡煞，她姐姐那樣柔弱萬一厲王哪天生氣，她姐姐可能連個全屍都沒有。
可我看厲王對厲王妃還是不錯的，起碼寧國府的家宴之類集體活動，厲王但凡在京城都會陪在厲王妃過去，或許，這是個好機會。所以，下一次家宴，我特意湊到厲王面前尬聊，讓他先記住有我這麼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厲王妃的面子上，厲王雖然懶得搭理我，但還是會配合地「嗯」幾聲。這不是很平易近人嘛，起碼和謠言裡的厲王相比。但回家之後，阿禾就狠狠告誡我，不準在湊到厲王面前，說別到時候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很生氣地反駁，「厲王再威武，也頂多一拳打死五個我。」我這身板再瘦弱，也是熬過科舉的人，怎麼可能打死十個，誇張了啊。
九
感謝現代科技的發達，讓我在上網過程中經常會看到一些我不想了解卻很有用處的東西。我篩選出幾種這個時代沒有的、又很有用制造方法還簡單的東西，雖然我記不清具體內容，但隻要給工匠們大體的方向，他們就可以鉆研出我想要的東西。可見，相差的就是一些思路方向，而動手能力工匠們完全比得上現代，而且，賣身契一簽，我更不擔心他們背叛我。
和厲王「交流」過幾次之後，我覺得可以慢慢引入主題了，就是還差一個正兒八經的機會。但當我聽說厲王又要出徵之後，我覺得還是單刀直入吧。誰知道厲王這一走，什麼時候會回來，說不定到時候他都忘記我是誰了，還是趁熱打鐵吧。
可厲王先一步找到了我，我還以為是他看出了我的潛力，誰知道，他讓我在他出徵的時候老實點，不要惹阿禾生氣。
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哪裡不對，還是我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厲王道：「王妃想來喜歡這個妹妹，沒事讓她多去陪陪王妃，知道嗎？」
我趕緊點頭，明白明白，這個容易，我也是打算這樣想的。趁機拿出我準備好的方子遞給厲王，並詳細說了用途好處。
厲王點點頭，「若當真有用，好處少不了你的。」
十
跟對一個好主子是什麼感覺，就是當我覺得奪嫡是個復雜而又漫長的過程時，我這個主子已經自己爬上去了。
省心。
而厲王登基之後，我也跟著往上蹦跶了兩級，真好，這和躺贏有什麼區別。
就當我以為從此以後順風順水，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時候，又出問題了，簡單來說，就是來瓜了。
大臣們紛紛上奏說要選秀，但皇帝不同意，我心裡還覺得皇帝和皇後果然是真愛的時候，沒多久就聽說，皇後不是寧國府的女兒，而阿禾才是。
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第一次聽到時的想法，我看著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御史大人，看著和我同款震驚的嶽父大人，以及皇帝一副「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的表情，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相信這麼不靠譜的事情。
這不就是典型的真假千金的故事嗎？各種結局，我能背出不下十個版本，但是，阿禾和皇後哪裡像了？
阿禾平日裡一提起皇後這個姐姐，就是一副姐姐好，姐姐最棒的樣子，而皇後呢，看著平日裡王府送來的東西，明明這姐妹很好啊，難不成是因為我是個大直男，看不出裡面的彎彎道道，可也不應該啊。
看阿禾平時對她已故父母上心的模樣，也不像不是親生父母。更何況就算御史說的是真的，那寧國府一家有毛病嗎？把假女兒嫁給王爺，親生女兒嫁給我這個平平無奇的人，他們的腦子呢？不怕養女和他們不是一條心嗎？
當我把這事作為茶餘飯後的笑料講給阿禾聽時，她的反應和我想的差不多，我就說嘛，不可能。隻是當語言愈演愈烈時，阿禾還是入宮了，三人成虎嘛，雖然我們都知道是假的，但總有些蠢的會信以為真。
好在皇帝出面，發落一批相關人員，及時阻止了。
十一
估計是皇帝態度明確又下手狠，自此以後，連選秀的事情都沒人提起。太子雖然調皮些但聰慧過人，誰吃飽了撐的，想去得罪如今的皇帝以及下任的皇帝呢。我這抱大腿的技術也算萬裡挑一，不愧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