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歡歡見我的反應，頓時有些惱怒。
「江序，傅西洲根本就不喜歡男人！他失憶之前，一直對我很好，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你怎麼能這麼卑鄙？」
「我是很卑鄙。但是我對傅西洲的愛是真的。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真愛有錯嗎？」
「你這是橫刀奪愛！傅西洲喜歡你嗎？他隻是被你們宿舍的人一起忽悠，以為自己是彎的，才跟你在一起的！他喜歡的是我！」
「餘歡歡，興許你們以前差點在一起，可是，終究是沒在一起。你沒有立場指責我。」
餘歡歡聽罷，氣得伏在石桌上哭。
後背一聳一聳，怪可憐的。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女生，將一包紙放在她身旁。
就匆匆跑回宿舍。
等我回宿舍，傅西洲已經回來了。
他坐在那裡，眼神冷冷地盯著我。
「傅西洲？」我試探地喊。
「你去見餘歡歡了？」他的聲音也很冷。
「嗯。」我心虛地垂下腦袋。
我拆散了他們。
今晚又把餘歡歡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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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
此刻隻能局促地摳腳趾。
傅西洲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向我走來。
他扯著我往宿舍外面走。
陳晨在身後著急地提醒：「西洲，殺人犯法，千萬別衝動。」
「傅西洲，你幹嘛？」我苦著臉喊，「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直說，不能使用暴力。」
傅西洲聽罷，停住腳步。
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的臉：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江序，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吧？」
「哈？」
「你是不是喜歡上餘歡歡了？大晚上跑出去跟她見面。她就那麼好嗎？」
「哈？」我狂亂地眨眼。
7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傅西洲以為我喜歡餘歡歡？
傅西洲的眼裡忽然蒙上一層水霧，可憐兮兮地說：
「江序，你不能不要我！你可能是雙性戀，可我隻有你。」
「你是不是怪我失憶後把你忘記了？可我最近都在努力。吻技不好我可以學，你哪裡對我不滿意，我都可以想辦法進步。」
「可能具體的事情我記不起來，可是心動的感覺，我找回來了。」
「江序，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一滴淚從傅西洲的眼角落下來。
像一條銀線。
美人落淚，是動人心魄的破碎感。
傅西洲五官俊美，氣質清冷，眼角有一粒美人痣。
此刻，那顆痣顏色豔麗，色氣滿滿。
偏他眼神強勢，直勾勾地看著我。
「美人攻。」我小聲嘟囔。
「什麼？」傅西洲沒聽清，帶著鼻音問。
「沒什麼。」我輕咳一聲。
「傅西洲，你剛才說，你找回了心動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傅西洲臉上染上一層紅暈。
耳根也紅了。
他伏在我的耳邊，低低開口：
「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想牽你，親你；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怕你不要我；見你跟別人笑，會吃醋；看你笑的唇，就想咬一口；晚上你親我，我就想……」
他忽然不說了。
湿潤的唇貼在我的耳後，湿熱湿熱的。
「就想什麼？」我問。
「就想……」他嘴唇輕啟，忽然轉了話鋒：
「江序，我們做過嗎？」
我的心跳又漏了幾拍。
張了幾次嘴，才找回聲音：
「當然，我又不是吃素的。」
傅西洲的眼裡立馬有光閃動：
「那我們一般，是誰壓著誰啊？」
「傅西洲，這種話你是怎麼說得出口的？」我捶他的胸口。
傅西洲低低地笑，咬著我的耳朵問：
「江序，我們今晚出去住好不好？」
「你確定？」我膽戰心驚地問。
「嗯，我想復習一下。如果我有忘記的地方，江序，你可以教我嗎？」
我的腦袋像是塞滿了棉花。
腳底下像踩了雲朵。
整個人都飄飄蕩蕩、暈暈乎乎的。
隻能被傅西洲裹挾在身前，出了學校。
白色大床上。
傅西洲原本很溫柔。
將我吻得像是飄在雲端。
隻是，逐漸地，他粗魯起來。
無論我怎麼哭喊，他依舊強硬、莽撞。
卻拒不接受改正。
「江序，是這樣嗎？」
「不是！」
「那這樣呢？」
「也不是！」
「那到底是怎樣的？」
「你先下來，我告訴你。」
他置若罔聞，依舊自主探索。
「江序，一定是這樣的。」
「傅西洲，你以前很溫柔的。」我哭訴。
他像是脫韁的野馬，控制不住本能似的。
呼吸粗重，聲音也惡狠狠的。
「我覺得，適當變化一下，能讓你找到戀愛的新鮮感。你就不會想別的女生了。」
我哭得嗓子都啞了，他還一次次逼著我問：
「江序，說，你愛我。」
「我愛你。」
「我沒聽清。」
「傅西洲，我愛你！」
「還敢不敢跟別的女生偷偷見面了？」
「不敢了。」
「還敢不敢對我冷淡，不搭理我？」
「不敢了。」
「還敢不敢回自己床上睡？」
「不敢了！都不敢了！傅西洲，求你，對我溫柔點……」
我的哭聲，響了一整晚。
8
傅西洲更黏我了。
每晚我親他的項目，變成了他親我。
不鬧到我生氣，堅決不停手。
我晚上爬起來上個廁所，他都要跟著去。
餘歡歡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
傅西洲一把將我護在身後，沉著臉對她說：
「江序不會喜歡你的，你別來騷擾他了。」
餘歡歡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我的生日快到了，傅西洲說，他會為我辦一個盛大的 party，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愛我。
我以為，幸福就這樣穩固下來了。
直到沈翊從國外回來。
提醒我，事情的原貌是什麼樣的。
沈翊是我的發小。
身形高壯，從小就護著我。
高考完，他去了國外。
我留在國內上大學。
我突然想起傅西洲車禍前發生的事情。
我已經好久沒想那段時光了。
恍如隔世。
我追了傅西洲兩年，可他就是不喜歡我。
我給他買早餐，他說，他不喜歡喝甜粥。
轉手送給餘歡歡。
我給他整理書桌，他沉著臉說，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
讓我跟他保持距離。
我去他們志願者團隊，想要跟他一起做義工。
可我什麼都做不好，不小心將壘成山的玻璃瓶汽水撞翻。
橙色的汽水，淌了一地。
我束手無策時，傅西洲擰著眉說：
「江序，你別來添亂了，你這樣真的很煩人。」
那天，我哭著回學校。
給傅西洲發微信：
【傅西洲，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傅西洲沒回我的信息。
或許，我喜不喜歡他，他根本就不在意。
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室友罷了。
恰巧沈翊又喊我去國外找他。
他說，我去了一定喜歡。
從剛上大學第一天，沈翊就忽悠我去國外跟他一起讀書。
可我在報到處遇見了高高瘦瘦、冷冷清清的傅西洲。
我便決定在國內讀完大學。
如今，我努力了兩年，傅西洲依舊對我不冷不熱。
我突然就想放棄了。
利用寒假，我去國外找沈翊玩。
臨走前，我給傅西洲發了條信息。
【傅西洲，喜歡你這件事，真的很累。除了世俗的偏見，我還要扛住你冷淡的目光。】
【我考慮出國讀書了。如果你有一點不舍，求你挽留我。】
【否則，山高水長，我們江湖再見。】
我在國外那一個月，玩得很爽。
沈翊說得對，那裡的環境很適合我。
整整一個月，傅西洲都沒有回我消息。
大概，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所以我死心了，對沈翊說：
「我回去辦完手續，就過來找你。」
結果，我剛下飛機。
醫院給我打電話，說傅西洲出車禍住院了。
後來，傅西洲失憶，才有了這一切。
9
沈翊坐在我對面，遲遲不說話。
我摩挲著咖啡杯，也不知怎麼開口。
最終，還是沈翊打破沉默：
「江序，我等了你好幾個月，你還沒來。」
「沈翊，我不打算出國了。我，談戀愛了。」
沈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許久，他問：「是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男生嗎？」
我點點頭：「是，我們在一起了，目前很幸福。」
「你不是說，他不喜歡你嗎？」
「他失憶了，我騙他是彎的，說我是他追了很久才追上的愛人，他信了。」我苦笑道。
沈翊比我大了幾個月，我們打小一起長大。
無話不談，有時，甚至比自己還了解對方。
我跟他講了最近幾個月的經過。
沈翊沉默片刻，問道：
「那你幸福嗎？」
我點點頭。
「恐慌嗎？」
我微愣，而後點點頭。
沈翊長嘆一口氣：
「江序，我了解你。如果知道真相，那個人會痛苦，而你的痛苦，不會亞於他。我不許你這麼作踐自己。」
「可我沒辦法，我就是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
我難受得將下巴支在咖啡桌上。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可是，我卻執迷不悟。
我想一直錯下去。
「沈翊，我其實好難受。他每次吻我，我都一邊享受，一邊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直男，會不會對我感到惡心？可我像上了癮，根本沒辦法解脫。」
沈翊坐到我身旁，將我攬在懷裡。
他的大手在我的胳膊上反復揉搓。
試圖帶給我安慰。
我哭得更狠。
沈翊嘆了口氣：
「江序，考慮一下我不好嗎？我會清醒地愛你，而且隻愛你，一直愛你。」
「沈翊，如果感情可以控制，我也想讓自己選擇你。」
從小，他護著我，對我無限包容。
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尊重我所有的怪癖。
最開始，我把他當成兄長。
以為他也視我為弟弟。
直到我成人禮那天。
他喝多了酒，想要吻我。
我才知道，沈翊喜歡我。
所以才把我捧在手心裡疼。
可我回應不了他的愛意。
所以高考後，他出國。
我選擇留在國內讀書。
其實，是在逃避。
我最開始以為，我是異性戀，所以不喜歡他。
直到我看到傅西洲。
一眼萬年，再也割舍不掉。
要是，我愛的人是沈翊多好啊。
我知道他會護我一輩子。
不用我絞盡腦汁地討好、追求。
就能主動向我走來。
可是，愛情，真的不受控制。
我在國外那段時間，沈翊幫我打點好一切。
隻等我這邊手續辦好，就可以去那邊入學。
可是，傅西洲失憶後。
我再次選擇背叛沈翊。
10
我帶著沈翊參觀我們學校。
晚上，轉戰酒吧。
直到很晚，沈翊將我從酒吧扛出來。
他低聲問我：「江序，今晚跟我住酒店吧？」
我擺擺手，口齒不清地拒絕：
「不行，傅西洲沒有我，睡不著覺。」
「他今天給我打了好多電話，肯定著急了。」
沈翊咬著牙將我送回宿舍。
傅西洲一打開門。
我就朝他撲去，本能地往他懷裡鑽。
「傅西洲，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我隻是……」
我遲疑地看向沈翊：「你怎麼還不走？我明天再去找你。」
沈翊目光幽深，緊鎖在傅西洲臉上。
傅西洲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兩個人之間，似乎在進行一場對視的角逐。
「傅西洲，我好難受。」我哼唧。
傅西洲攏著我的後腦勺，輕輕梳弄我的頭發：
「知道難受，還喝這麼多？」
他的右手臂穿過我的膝窩，將我橫抱起來。
單腳一踢，宿舍門驟然關上。
沈翊被關在了門外。
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穩。
傅西洲將我渾身上下都咬了。
像被螞蟻蜇過似的。
酥酥麻麻的。
我難受地哼出聲。
傅西洲將枕巾一團，命令我：
「咬住。」
我聽話地張嘴。
傅西洲墨瞳幽深，沒忍住，覆住了我的唇。
他掐著我的腰，咬牙切齒道：
「江序，他是誰？你怎麼敢在別的男人面前喝醉？你在他面前也這樣撒嬌嗎？嗯？」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
傅西洲壓根沒打算讓我回答。
他吻完我的唇，就將枕巾塞進我的嘴裡。
「江序，我不想聽。你不可以喜歡別人。自從失憶後，我就像是無根之木，很多事情感覺不真實。江序，我隻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說到最後，傅西洲有些哽咽。
他將額頭抵在我的肩窩。
肩膀輕輕地顫動。
「傅西洲，你別哭，我沒有不要你啊。」
「那你不準再跟他見面。」
「好，我不跟他見面，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難受。」
我用力將他往懷裡箍，喃喃道：
「傅西洲，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11
傅西洲為了給我過生日，專門租了一棟別墅。
邀請了全班同學都來參加。
我們在鮮花下接吻。
他用他低沉的嗓音為我唱生日歌。
他握著我的手切蛋糕。
我偷偷許願：以後每一個生日，都有傅西洲在身旁。
傅西洲送給我一塊限量版手表。
他親手為我戴上。
溫柔地吻我的額頭。
我覺得，再沒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後面，沈翊來了。
最近，傅西洲不讓我見他，甚至不讓我跟他發消息。
我以為他早就回去了。
當沈翊拿出他的禮物時，全場都安靜了。
因為，沈翊送了我一塊，與傅西洲一樣的手表。
原本歡樂的氣氛，像被突然摁下暫停鍵。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站在中間的我們。
我責怪地出聲：「沈翊。」
沈翊無所謂地笑笑：「撞禮物了？這麼巧。江序，這是不是說明，傅西洲能給你的，我沈翊也能給得起？」
傅西洲冷哼：「手下敗將，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沈翊聽後，向傅西洲揮出拳頭。
傅西洲抬起胳膊格擋。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我焦急地想將兩人分開。
一個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個是我最愛的人。
我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
可是，他們兩個像是拼了命一樣。
怎麼拉都拉不開。
直到，立體音響裡傳出一個聲音。
突兀，清晰，在空曠的別墅裡環繞。
「他失憶了，我騙他是彎的，說我是他追了很久才追上的愛人，他信了。」
我茫然地直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