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跟媽媽面對面坐著，尉予則是滿臉通紅地跟那小男孩，在地上一起玩拖拉機玩具。
「哎哎，我跟你說，」他偷偷拽了拽我的褲腳，「盡管我剛剛嘴瓢那樣……但我還是很優秀的。」
「啊對對對，你開心就好。」我真情實感地說。
「你沒事吧？不介意吧？」
「沒事，不介意。」
真的沒事，畢竟更尷尬的事情我也經歷過。
「那你媽呢，她介意嗎？」
「不是都說什麼，父母一向對未來女婿都很……」
？
「那是未來女婿的事，關你屁事啊？去帶孩子吧**！」
系統又開始瞎運作，直接把**運作成「老公」。
在座人皆是一愣。
系統：嗨呀，這種都是根據語境變化的嘛，誰讓宿主老是說髒話呢。
太久沒說髒話，差點都忘了我的系統是個髒話屏蔽系統了。
「我，我我我，媽媽你聽我解釋！」我伸出爾康手。
「哇媽媽，原來姐姐已經結婚了！」那個男孩搶過尉予手中的玩具，「那哥哥就不是哥哥，哥哥應該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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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事情真相的尉予，扼腕嘆息。
「你談戀愛了啊。」媽媽拍了拍我的手，眯起眼笑。
「……」我放棄抵抗，「暫時吧。」
「小瑜……」媽媽還是以前的模樣，但好像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們之間的關系就變得疏遠尷尬。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初一撞破爸爸出軌，還是初二發現父母早在我小學時就領的離婚證？
一直裝作不知道，在這樣虛偽的家庭下一起生活，一起演戲營造出我們很幸福的樣子。
這個家庭一直維系到我成年，維系到我高考後。
維系這個脆弱的家庭的重要紐帶，一直是我。
「小瑜……」她又喚了我一聲，結果尉予喊了一聲：「到！」
我：「……」
能不能不要總是在我心情低落的時候，搞出一些讓人要笑不笑的東西來啊？
「媽媽，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聽說……你在學校的表現不是很好？」話一出口，她就忙擺手，「我不是要來教育你的意思，就是聽你以前的同學說了一點。」
「小瑜，爸爸媽媽是對不起你，但是你也要好好學習。」
好可悲啊。
聽她說的話，我心裡竟然沒什麼波瀾。
好可悲啊我，竟然真的以為隻要像小時候那樣，在學校不好好表現，就能得到父母的關心，就能讓爸爸媽媽重新在一起，就能重新回到以前的美滿家庭。
關心是得到了，但是鏡子碎了，拼不回去了。
這個小男孩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媽媽，有了她的新家庭。
「阿姨你聽誰說的啊？」尉予一邊跟小男孩玩玩具，一邊插話，「唐可瑜學習可用功了呢，每天都泡在圖書館，除了青年大學習不是很積極，她的表現很不錯啊。」
「是嗎？」她笑了笑。
察覺到尉予還想說些什麼，我立馬給他嘴裡塞了個面包，眼神警告：請你當個啞巴。
「我們小瑜長大了……但是談戀愛還是要注意分寸。」
我皺起眉，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又開始在心裡肆虐。
「尉同學，你多大了？是本地人嗎？」
「啊，是，我家就在城西那邊。」他吃著面包，鼓起一邊臉。
「長得是挺俊秀的，你跟小瑜是一個專業的嗎？畢業後打算幹什麼呀？家裡是做什麼的呀？有兄弟姐妹嗎？」
我：「？？？」
等一下，媽你怎麼開始查人戶口了？
尉予：「啊，呃，我跟她一個班的。」
「在一起多久了啊？我們小瑜平時還好吧？」
「……」
也不知道怎麼就開啟了這種模式，讓原本就尷尬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直到最後，尉予招架不住，用求救的眼神瞥我。
尉予超小聲：「救命，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可是盟友。」
我幸災樂禍：「優秀的玫瑰王子怎麼連這都抵擋不來，而且不是都跟你說了嗎？當個啞巴不好嗎？」
五秒的沉默後，尉予破罐子破摔，在我媽面前扭捏了一下，嬌羞地挽著我的手臂：「老公，你說句話啊！」
成功擺爛。
我媽看尉予的眼神，頓時從看優質女婿的眼神，變成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最後，話題被迫中止，主話題又繞到了我身上。
和媽媽的談話並不愉快。
她的關心生硬又疏遠，我渾身不自在。
東扯西拉的聊天結束，送她和小男孩出門後，我滿腦子都是一個「煩」。
雖然期間尉予總是搞點腳趾摳地的操作，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讓我自在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互幫互助的聯盟關系。
「诶喂，」尉予摸了摸鼻子，「對不起啊，在你媽面前說了那麼多。」
天色已經黑了，但是尉予的眼睛卻像是映射著外面璀璨的光，他的眼睛亮亮的。
亮得像燈泡，怪可怕的。
「該說不說，你這眼睛特效可以關一下……算了，要不別關了，還給我省電費了。」
「什麼！」他聲調上揚，「這是我用 10 積分換的男主專屬迷人 kirakira 眼！」
「跟我的氣質簡直相配度 100%！你沒有這種高貴的眼光就不要亂說啊！」
「什麼！」我也驚奇，「就這還要 10 積分？你這眼能迷住誰，我不笑場都算我厲害。」
兀自笑了一會兒，發現原先心裡的煩躁去了大半。
我看向尉予，他也認真地回望我，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此近距離感受到別人的好意，我還挺感動的。
剛想在這麼溫馨的氣氛下跟他說謝謝，就聽見他的下一句：
「所以你青年大學習真的不做嗎？」
「……」算了，沒事了。
7.
又過了幾日，我被這個強制的學習任務搞得有點煩躁和焦慮。
甚至因為前幾天跟媽媽見面，導致任務最後沒完成，我還欠了一次懲罰任務。
早上七點準時從床上爬起，看著任務欄，以手撫膺作長嘆。
今天的學習任務竟然全是微積分。
輕手輕腳洗漱完後，出了寢室樓。沒走幾步就看見全副武裝的尉予和他的室友。
他的室友在一邊哈欠連天，看到我恨不得把尉予塞進我的書包裡。
告別了他的室友，尉予十分自然地攬住了我的肩。
戴著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的他，隻露出一雙眼睛。
「喏，」他抬手給我展示了一下今天的早飯，「你喜歡的甜豆漿和灌湯煎包。」
「謝了，待會兒給你轉錢。」接過早飯，我的腦子裡還在循環播放昨晚背的那幾個英語單詞。
不是，什麼來著，distinguishable？什麼意思來著……
「嘖。」我煩躁地咬了咬牙。
就這個記性，我什麼才能擺脫這個系統啊。
吃完早飯，心裡的煩躁消去了那麼一點點。
隻不過尉予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不過今天的學習任務很重，我沒心思去探究他怎麼了。
剛拿出筆做了幾道微積分題，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就擋住了我的習題。
「禮拜六了，我們出去逛逛吧？」他湊近我，低聲建議，「我知道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我今天必須要刷完兩章的微積分啊，大哥。
「而且我們一直宅在圖書館，你和我的任務都完不成啊。」他繼續嘗試說服我。
也是，畢竟他的任務是找對象，圖書館總共也就這麼些人，每天在圖書館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好像對任務沒什麼用，尤其是他的任務。
「啊啊啊啊啊，求求你了，求你了嘛！」他開始小孩撒潑。
「好不容易有一個跟我單獨玩的機會，你還不好好珍惜！你當心後悔啊你！
「出去玩一玩也不會怎麼樣啊，陪我出去吧！」
……要不算了？
我翻了翻習題，好像一個晚上趕一趕也不是不行？
看著他那賣慘的可憐樣，我承認我起了惻隱之心。
於是我收起了我的學習資料，妥協：「行吧，就今天一次，回來後你得教我微積分。」
結果，尉予說的好地方就是隔壁商場裡新開的鬼屋。
新店開業，兩人同行可以免一人的票。
我想著就退了幾步，結果踩到了尉予金貴的腳。
尉予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神色也有些緊張，但他卻梗著脖子，催促：「愣啊，走著幹嗎？」
「……」你自己說話都嘴瓢了，咱就別逞強了吧？
看著眼前透著驚悚恐怖氣息的「鬼屋招牌」，尉予一把抓著我的手腕：「來都來了，走吧。」
去你媽的「來都來了」。
被尉予拖進了鬼屋，入口被工作人員無情關上，出鬼屋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這黑漆漆的小道，被嚇破膽嚇飛天嚇死去輪回。
鬼屋裡的冷空調很給力，尉予的手都出冷汗了，導致我那隻被他抓的手也汗涔涔的。
「我說，我可是無神論者。」他的聲音聽起來還算鎮定。
但這個什麼無神論者……你擱鬼屋裡說有什麼用，大家都知道鬼屋裡的鬼是工作人員扮演的啊。
「你知道嗎，我覺得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啊！什麼鬼啊啊！」
「啊——」
我被尉予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嚇了一跳，加上在鬼屋裡視線受阻，這背景音樂也非常陰間，人也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喂，你怎麼了啊……」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感受到一個更冰冷的東西緊緊貼在了我的腳踝處。
「我*——」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尉予你***……我就不該聽你的！」
就在這時，系統仍兢兢業業：「老公——你好討厭啊……人家就不該聽你的！」
我反抓住尉予的手，拽著他向前狂奔，克制不住地說髒話。
但是系統：「你好英俊好威武啊！你勇敢地來鬼屋找你的命定天女你是不是天才啊！我的好寶貝——」
「雖然但是你也不用在這跟我表白吧……啊啊啊！救命——」
「這不過隻是優秀的我的一個小小缺點而已！你有必要這樣嗎！」
「？？？閉上你的嘴吧！」
「救命！唐可瑜你把我衣服都快扯爛了……」
「寶貝你這麼可愛就別廢話了！我的天哪，怎麼他們還追著跑啊，寶貝救命！」
突然感覺尉予腳步一頓，他轉身就擁抱了一個畫著恐怖妝容的鬼。
我手上一空：「？？？」
「寶貝，你別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犯可愛啊！」
而且這觸發對象難道不應該是距離他最近的我嗎……？
「淨！化！惡！靈！」我聽見尉予說。
我：「……」
你別淨化了，人工作人員都被你的操作整懵了。
「這萬惡的世界，等待我神族的淨化吧。」
冷空調的氣正對著我吹，我哆哆嗦嗦從兜裡拿出手機，在信號並不是很好的鬼屋裡，打開了青年大學習。
「那麼……」我深沉地開口，順便將一隻手貼在尉予的背上，給他「傳功」。
「就讓魔法打敗魔法吧。」
8.
我真的會謝。
尤其是尉予還妄圖幹出踩工作人員的事後。
「讓我踩在你的頭上，你來舔我的腳吧。」
「好了好了好了，」我眼疾手快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後一帶，「寶貝你清醒一點，我們還在人間，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最後，我費盡千辛萬苦帶著尉予走出鬼屋，期間還刷完了一期青年大學習。
工作人員看我們的眼神復雜，甚至店主都拍了拍我的肩。
「小情侶之間有點小情趣，我們懂的。」
我：「？」百口莫辯。
順便還收到了店主送的闖關視頻，我決心等尉予哪天惹我的時候，就將這個視頻公之於眾，讓這位校草丟臉丟得再慘烈一點。
坐在椅子上休息，尉予低垂著眼，看上去心情並不好的樣子。
「你怎麼了啊，」我打開手機放著鬼屋視頻，心情大好，「不是你想來鬼屋的嗎？」
「沒怎麼吧……」他神情恹恹，「就是感覺又在外面丟臉了，有點不爽。」
「嘖，你就別想著面子了，那玩意早沒了……你忘了你每天晚上定時定點發的 emo 文案嗎？」
「什麼午夜心碎的玫瑰，什麼智者不入愛河的。」
「……」尉予緊抿著唇看著我，沒說話。
良久，他長嘆一口氣：「算了，看你心情不錯的樣子，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就是說，他非要帶我來玩鬼屋，並不是因為「兩人同行一人免票」？
……而是想讓我開心？
我一愣，面對別人直白的關心，我總是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再說，怎麼會有人帶人來鬼屋尋開心的……
我很無語，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確實很感動。
「愣著幹嗎？」尉予微微蹙眉，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偏頭，「你心情不好，也會影響我的好不好？畢竟我天天跟你待一起……」
雖然但是，我疑惑開口：「我沒有心情不好啊？」
頂多就是因為學習任務太重，有點焦慮。
「別裝了你，」尉予對我心情不好這點深信不疑，「自從那天，那天見了你媽媽後，你就一直這狀態。」
「我尋思我們好歹也是朋友，就想給你找個適合發泄的地方，把那些負面情緒發泄一下……你看，你現在心情不錯吧？」
「還行吧。」
聽到我的回答，尉予掩著嘴輕笑出聲，眼睛彎彎的，就像一彎小船搖著滑進我心裡的海洋，漾起波瀾。
救命，我心跳好像有點快。
難道我對尉予見色起意了？
這不能吧？一定是什麼吊橋效應。
「唐可瑜，你臉好紅。」
「沒有，這是綠色。」我忙用手擋住他的視線，「你紅綠色盲吧？」
「？」
尉予突然把我的手一抓一壓，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放在手腕下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