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低著頭，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很快。
節目組調試好直播鏡頭後，我也差不多飽了。
隻是再看晏清河時，心裡總有種異樣的感覺。
有他在，我們直播間的人氣從一開始就很高。
他確實是個兢兢業業的主播，一直在回應彈幕。
彈幕：【既然比人氣的話，晏哥現在開始爆料你們的故事，我保證你們拿下第一！】
晏清河抿唇，看我一眼，「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
他話鋒又一轉，「不過如果是我可以說的，我願意解答。」
彈幕：【我來問我來問！之前周姐跟黑粉對罵的時候，晏哥咋想的？】
晏清河微微一怔，回憶片刻，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怎麼想的？
「嗯……」
「罵人跟撒嬌一樣。」
他說得真誠，甚至輕笑出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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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麼？】
【不是，哥你真的去看了現場嗎？黑粉都被她罵得要退網了，你管這叫撒嬌？】
【作為現場見證者，周姐罵人真的含媽量極高，噠噠噠一頓輸出，能把我罵到再也抬不起頭的那種。】
【他真的我哭死，別人眼裡的周姐：機關槍；晏哥眼裡的周姐：哈基米。】
我捂臉。
根本不敢看彈幕。
這人！到底怎麼想的啊！
哪有人說別人罵人像撒嬌的啊？
晏清河手隨意撐著下顎，偏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哼笑：
「我都怕她把別人罵舒服了。」
彈幕：【熱知識，正常人被罵是不會感覺到舒服的。】
【冷知識，晏哥曾經明確表示自己不喜歡罵人，現在又來這一套？區別對待被你小子玩得透透的！】
？
他在胡說什麼啊！啊！啊！
我羞得不行，深深低下頭，不讓自己出現在鏡頭裡。
這人該不會是抖 M 吧？？
7
晏清河還在跟彈幕聊得熱絡。
他有些不理解：
「哈基米？哈基米是什麼意思？」
彈幕解釋：【原意是蜂蜜水，現在用得多，在網絡上差不多就是小可愛、小寶寶的意思。】
他想了想：
「小寶寶？
「那她確實是。」
彈幕炸裂滾動，開始嗑生嗑死。
而我隻想拿塊豆腐自己撞死。
【誰懂啊！搞到真的了，家人們！小寶寶诶！他說她是小寶寶啊！】
【我靠了，當著直播間這麼多人說周姐是你小寶寶？你小子別太愛了我說！】
【周姐不要躲鏡頭了！出來面對直球哥！我都看到你的頭發了！】
……
在幾乎是晏清河單人的 solo 下，我們獲得了人氣第一。
被告知結果時，我人還是蒙的。
明明說了要離晏清河遠遠的。
現在我咋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可控了呢？
工作人員表達恭喜後，帶我們去了相應的約會地點。
一個裝潢很小清新的花園。
椅子旁邊還有一個很大的藤編秋千。
我心神不寧地坐下。
晏清河緊隨而來。
他率先找話題，「這裡很漂亮。」
我在心裡默念：【避嫌！避嫌！避嫌！】
然後對他點點頭，「嗯。」
他愣了一下。
又繼續找話題，「我記得你希望自己有一個花園。」
我擺手，「哪有這事。」
他抿唇：
「那說要種一園子玫瑰花的事呢？」
我搖頭，「沒有的事。」
他陷入沉默。
思忖片刻，「那要不，談談自己的理想型？」
我想了想。
這個倒是不好敷衍。
不過簡單，跟他反著來就好了。
「不要演員。」
他還有什麼特點來著？
「不要高冷的。」
還有什麼？
「不要高的……不要白的……不要……」
我感覺我好像快說不下去了。
晏清河眼睛眯起，看我的神情意味深長。
彈幕：【周姐我哭死，為了不讓晏哥命中她的理想型，她寧願說自己喜歡醜的。】
【他們該不會是結婚有娃了吧？避嫌避到不擇手段了，笑死。】
【不，不，不，很明顯是晏哥還沒有追到手，並且周姐不想跟他扯上關系。】
【姐姐從了他吧，孩子好不容易開個竅！】
8
「所以，你喜歡的是熱情的黑皮小矮個？」
晏清河如是總結。
我陷入沉默。
剛剛隻顧照著他的反面說了。
都忘記了要考慮到實際。
撤回不得，我隻好尷尬找補，「呵呵，各人有各人的美嘛。」
他了然地點點頭，又問：「那周老師想不想知道我的理想型？」
我連忙搖頭：
「不是很想。
「你可以不說的。」
他還是沒半點收口的意思，認真看著我：
「可我想說。」
我驚訝於他如此死纏爛打。
但又莫名很清楚他要說什麼。
幹脆擺爛，口出狂言，「嗯，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彈幕：【我沒聽錯吧？她在說啥？】
【你沒聽錯，周姐真的已經不擇手段了，笑死，不知道越這樣我隻會嗑的越起勁嗎？】
【同意，那種硬炒 cp 強行互動，一看就是工業糖精，現實真情侶互動就是周姐這樣的，所以我要開始造謠了！】
【加我一個！思晏 cp 從今天站起來！全體上桌吃飯！】
……
晏清河愣了下，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之後，又被我逗笑了。
「這麼怕我說出來？」
我本來就為了跟他徹底劃清界限而十分緊張。
此時他這樣說，我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又破防了：
「啊，我有什麼好怕的，無所謂，我根本一點都不怕，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呵呵呵。」
彈幕又開始狂笑。
但任我如何發癲，晏清河一點也不惱，情緒十分穩定。
彈幕：【誰懂啊，周姐破防但嘴硬的樣子真的好可愛，果然這就是美女撒嬌嗎！我好像有點 get 到為什麼晏哥說她罵人跟撒嬌一樣了！】
【樓上，你的思想有點危險啊，周姐已經是晏哥的哈基米了，就不能是你的了哦。】
【哈哈……哈哈……救……周姐真的很可愛啊，之前到底是誰一直在網上黑她啊，我服了！】
【最關鍵的是，你們不覺得晏哥一直很寵嗎？之前他對別的女明星：莫挨老子。現在對周姐：啊，你不想知道嗎？你不想知道的可是我很想說诶！】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這倆人給我鎖死。啊！啊！啊！啊！】
9
好不容易等到約會時間結束，導演讓我們休息休息，等會兒集體活動。
聽到做完遊戲就可以吃燒烤。
我疲憊不堪的身體頓時又充滿了力量。
遊戲很簡單，你比畫我猜，不能說話，隻能用肢體動作傳達，每組約會的嘉賓自成一對，考驗默契度。
我沉默，看了看晏清河。
我和他能有什麼默契？
遊戲開始，我先做了比畫的那個。
哪怕早已做好了輸掉的準備。
我怎麼也沒想到節目組拿上來的第一個詞是「周思宜」。
旁邊的人開始起哄，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我手足無措，隻好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
不遠處的晏清河想了想，肯定道：
「美少女。」
彈幕：【神特麼，美少女，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一提到周姐，在他心裡就是這個詞嗎！】
【而且他說出來的時候好自信，對自己的答案深信不疑的那種，我真的哭死。】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自己不當場暈倒，拼命搖頭。
他似是驚訝這個答案竟然錯了，眉梢微揚：
「那是什麼？小仙女？
「可愛女人？美麗女人？讓人心動的女人？」
他越說越離譜，離譜到我想衝過去把他的嘴巴用 502 給粘上。
但現實中的我隻能咬牙切齒地大喊：「過！」
下一個詞是「梁山伯與祝英臺」。
我很難想象我要怎麼比畫這個詞。
畢竟這涉及到兩個人。
於是我先假裝死掉一次，又站起來死掉一次。
然後躺下，慢慢爬起來揮舞雙臂，假裝蝴蝶飛走。
飛到一半再躺回去，重新爬起來，揮舞雙臂，假裝蝴蝶飛走。
畢加索來了都要誇我是抽象派的好苗子。
誰知道就這樣，晏清河竟然一下就猜出來了：
「梁山伯與祝英臺。」
我目瞪口呆。
不是，他這都能猜到，猜不到我周思宜？
接下來的詞語都多少有點難度，但不論我多麼抽象，晏清河總能猜準。
彈幕：【所以晏哥玩這個這麼牛，為什麼第一個死活猜不出來啊，笑死我了。】
【因為他心裡真的是那麼想的，他猜對所有，卻猜不對她的名字，因為她的在她心裡有太多代名詞，聽懂掌聲，聽不懂也掌聲。】
【我靠，樓上姐妹是寫小說的吧？太會了你，能不能寫一篇他倆同人文啊，我一人血書求一篇！】
在晏清河的單方面耍帥下，我們組幾乎是斷層式第一。
他朝我揚揚下巴，頗有邀功的意思，「怎麼樣？我還可以吧？」
我撇嘴：
「你認真的嗎？第一個都沒猜出來诶。」
他表示不服：
「就算題面是你的名字，那我也不算猜錯。」
他頓了頓：
「因為我猜的確實都跟你有關。」
我：……
服了他了。
10
幸而節目組有點良心，遊戲結果並沒影響到晚飯的分配。
依舊是大家圍在一張大桌子上吃。
女嘉賓一邊，男嘉賓一邊。
減少了我和晏清河單獨相處的尷尬。
啊，香香的大肉串！
哦，美味的小香腸！
非常好！
白天的所有事情全被我暫時拋諸腦後！
我樂滋滋地吃著，姜星遙湊過來，「怎麼樣？聽說你們下午約會很甜蜜？」
我嚇了一跳，嘴裡的肉還沒咽下去：
「哪有？」
她眨眨眼，「還不承認？晏清河隻差把眼珠子黏你身上了。」
我鬼使神差朝著對面看過去。
跟晏清河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我開始猛猛咳嗽。
晏清河立即手腳麻利地倒了杯水遞過來。
姜星遙接過，曖昧一笑：
「真貼心。」
我嗆得不行，趕緊喝了一大口。
晏清河緊緊盯著我。
盯得我不自在。
其他嘉賓一邊吃著烤串，一邊喝起了小酒。
喝得上頭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越聊越起勁。
有人給晏清河又倒了一杯酒，嘿嘿一笑，「晏哥能喝！不過這麼久了，你要追的人，追回來沒啊？」
這個話題成功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力。
我心裡一突突。
晏清河不緊不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面帶憂傷地 45° 角仰望夜空：
「還沒有。
「但我不會放棄的。」
一旁的姜星遙起哄，「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堅決啊？」
晏清河笑了笑：
「因為已經失去過一次。
「飽嘗相思多年，實在受不了了。」
大家都開始「喲喲喲」，並且強烈要求晏清河展開講講：
「這兒有人不想聽嗎？沒有！所以你得講！」
我：「……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個我？」
晏清河四下看了一圈：
「好吧。
「其實也沒什麼。
「我們當時大學異地了，可能還是太難了，就……分開了。」
我有些默然。
隻有我知道。
他輕描淡寫的兩句話，隱去了太多東西。
是我先忍受不了異地的苦，在一次暴雨卻無人可以送傘給我時，在雨中徹底爆發。
我衝他大聲地吼：
「為什麼別人的男朋友在女朋友需要的時候都能陪伴在身邊，為什麼你就不可以？」
那天他哭了。
連夜買了車票來我的學校。
安撫好我的情緒又連夜回學校參加路演。
我得知後覺得很愧疚，但我也真的很羨慕別的情侶。
我們在這之後又反復吵了很多次。
在他需要準備考試的時候，需要準備答辯的時候。
無一例外都是我在發泄。
漸漸地，我感受到他越來越疲憊。
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包圍著我們。
虛幻感、質疑聲，甚至還有自己都不能確定的愛意。
我們終於吵累了。
我把聯系方式刪得幹淨。
他也沒有再挽留。
12
再回過神來時，我眼眶已然有些湿潤。
對面的晏清河還在跟大家喝酒談笑。
他又喝了一杯酒，笑意卻不達眼底：
「如果當時我能再堅定一點，就好了。」
我靜靜看著他，心口像壓了塊石頭，堵得厲害。
好像呼吸都變滯了。
我實在難受，站起來跟姜星遙打了招呼，準備先行回房間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