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虞淺盯著被他關緊的房門,指甲尖端陷入掌心。
她已經無法做到對喜歡的人坦誠了。
她是個別扭且奇怪的女人。
手機震動起來,是程驍南打來的電話,她接起來的瞬間,依然豎起渾身的刺:“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虞淺,你為什麼不承認,你當時是逃跑。你看見了我試卷上你母親的籤名,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不願意賭,你怕,怕一切都是我開的玩笑,你怕你自己傷心,所以跑了。”
虞淺一直聽著,沒說話。
程驍南在電話裡忽然笑了:“就這麼點出息,還總想讓我叫姐姐?”
有人撥開陳年埃土,把她最隱秘的心事暴露在陽光底下。
那一瞬間,虞淺有過氣惱,有過難堪,有過震驚。
但也有一種,忽然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問:“程驍南,你在哪?”
“你門外。”
虞淺把手機丟下,拉開房門,一腔脾氣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已經被程驍南用吻堵住。
接吻的間隙,他問,我能轉正了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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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能轉正了麼?”
窗外是昏沉的夜色蔓延, 酒店清理房間時殘存了一些漿果調香薰。
虞淺和程驍南還穿著厚重的冬季外套,羽絨服偏硬的布料摩挲著,在安靜的房間裡發出窸窣聲響。
程驍南的吻意料之外的溫柔。
很多事情, 他也是在今天同韓初對話後,才想明白的。
當年虞淺出國,程驍南作為突然被甩的一方,萬分氣餒失落之餘,也是有同樣多的不解的。
那時候他對虞淺的了解, 僅限於她同他在一起時所展現出來的脾氣秉性。
他對虞淺的生活圈子、過去經歷, 完全不了解。
在他對分手的猜測裡,那位叫韓初的學霸是關鍵。
程驍南那時再心高氣傲也不得不猜想, 也許,他認識虞淺時, 剛好虞淺和她的學霸男友吵翻了,所以他在這期間當了備胎。
可能是虞淺和韓初和好, 跟著他出國留學了也說不定。
後來他在自己家裡意外遇見了虞淺的媽媽, 為了聽到關於虞淺的事情, 他破例和老程他們一起吃了頓飯。
席間轉彎抹角,話題總是繞到虞淺身上。
也許是他不加掩飾的目光太過直白, 虞淺的媽媽隔著滿桌菜餚,狐疑看過來, 程驍南坦然同她對視。
老程那天完全蒙在鼓裡,卻也感覺到程驍南似乎對那個叫虞淺的女孩格外上心。
自己的兒子老程還是了解的,狀似不經意地問曲莉雯,你女兒和南南年紀差不多麼?那改天叫過來一起吃個飯?
曲莉雯有時候笑起來和虞淺差不多, 笑容淡淡:“她這陣子不在國內, 和男朋友吵架, 出國了。”
“哦?有男朋友了?”
“有的,她小時候隔壁鄰居家的男孩,成績非常好,在xx大學讀書,是個優秀的男孩,是淺淺不懂事偏要和人家吵架,孩子大了,我也沒辦法事事管著,由著他們去吧。”
後半程的用餐時間,程驍南總在走神,連家裡阿姨端了他平時愛吃的腐乳鴨來,他都沒動筷子。
那時候他想,哦,果然是這樣的啊。
但也總有疑雲,覺得虞淺的那些不快樂裡,不止是曲莉雯說的“和男朋友吵架”那麼簡單。
他開始通過曲莉雯口中套出來的信息去網上查詢——查到了她的學校,查到了她的經歷,卻始終拼湊不出來,她為什麼突然出國。
她可能會想要出國發展,但為什麼出去的那麼突然?
還刪除了他的聯系方式?
知道曲莉雯是虞淺的媽媽後,程驍南想過,也或許虞淺是因為他出國的?
因為看到了曲莉雯在他試卷上的籤字,以為他是在戲謔她?憤而出國?
後來程驍南沒底氣地想,應該不是,也許她真的是因為韓初。
就像他說的,那支破舊的藍色打火機,是他唯一的底氣。
而他始終不確定,虞淺到底對他幾分喜歡。
可就在今天,他第一次同韓初對話之後。
程驍南忽然發現,虞淺根本不會喜歡上韓初那個自私虛偽又自以為是的男人。
是他誤會了,韓初在虞淺這麼多年的生活裡,扮演的並不是一位深情款款的學霸男友,不是從小照顧她的溫柔鄰家哥哥。
而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有可能都排除後,隻剩下唯一一種可能性。
這種可能性讓程驍南自己都“毛骨悚然”:
虞淺愛他。
程驍南沒有停下這個吻,他拉開自己的羽絨服外套,脫下來,動作間唇卻未曾同虞淺分開。
唇相廝磨中,程驍南幫虞淺脫下羽絨服,手扶著她的腰,停下,問她:“姐姐,給我轉正吧,你愛我是不是?”
他們站在光線並不明朗的玄關,窗外樹枝寂靜地隨風擺動。
虞淺睜開眼睛,同程驍南對視著,她沒回答,但隔了幾秒之後,她忽然扯住程驍南的襯衫領口,他沒防備,被拽得猛然弓背。
下一刻,虞淺主動吻上去。
程驍南眸光微頓,挾曖昧與繾綣,好像在說,這次舌吻,可是你主動的。
吻到深處,他抱起虞淺,磕磕絆絆邁過兩人堆積在地板上的羽絨服,倒進沙發裡。
米白色的皮質雙人窄沙發,承受著突如其來的兩人份重量,從材質到骨架都發出抗議,吱嘎響著。
虞淺的手機在茶幾上一直在振動,程驍南被她重重咬了一下唇,一時沒找到著力點,從沙發上掉下去。
他“嘶”了一聲,索性沒起來,就坐在地上平復呼吸,末了還衝著正在接電話的虞淺,用口型控訴:這次要舌吻的是你,怎麼又咬我?
電話是彼得打來的,叮囑虞淺,說記得一定要接他,聽說帝都市降溫,他不想一個人在機場傻等著。
掛斷電話,程驍南伸手戳了一下虞淺的腰窩,眉眼蘊含愉快,問她:“你的熱情我收到了,但問題是不是回答我一下?你愛我,對麼?”
虞淺對於“愛”這樣的字眼,少有地有些難為情。
她28年來從未和任何人說過愛,所以沉澱幾秒思緒,回避說:“是喜歡。”
“喜歡我7、8年啊?”
窗外一輪圓月半隱在雲裡,虞淺瞳色裡籠著清淡神情。
那是她的保護色,無論遇見多內心波動的事,她都會以這樣的面容思考。
本來程驍南以為這種插科打诨的語氣,虞淺不會回答,但被戳破心事後,她反而嘗試著坦誠:“出國前是心動的,出國那段時間沒思考過這些,是回國後的事情。”
虞淺嘗試著把那些難出口的喜歡剝離,隻剩下比較官方的句子,但程驍南仍然品出其中意味,把她的冷清言語當成情話來聽。
他笑著靠在沙發旁,替她總結:“那就是說,你兩次動心、兩次喜歡的都是我?”
面對他明晃晃的得意,虞淺不再理他了。
程驍南倒沒得意忘形,起身時湊過去,吧唧親了一下虞淺的側臉,在她瞪過來的瞬間,露出乖巧的酒窩:“餓了吧?我昨晚看你廚房有速食面,煮兩包一起吃?”
其實叫客房服務也不是不可以,但酒店餐食吃久了,就覺得有些膩了。
何況這種時刻,自己煮飯好像更溫存些。
程驍南拿了幾袋意面,準備問一問虞淺,吃什麼口味。
一回頭,虞淺就靠在廚房門口,正在看他。
“就這麼離不開我?我煮個面都要跟著?”
“怕你接水撒滿身。”虞淺淡聲說。
接水撒了一身,那是7年前程驍南做過的。
“記得很清楚嘛,偷偷記掛我了?”
程驍南晃著手裡的一盒意面,問,“紅酒香腸還是奶油培根?”
“紅酒香腸。”
程驍南點頭,拿了兩袋紅酒香腸的意面,放在一旁準備煮。
把剩下的幾包面放回櫥櫃裡。
留意到有麻辣肉丸口味的被放回去,像是印證他的話,虞淺忽然問:“你不是喜歡吃辣?”
程驍南走過去,站定在虞淺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唇,故意說:“都被你咬破了,還是別吃辣比較好吧?”
可能是為了一雪前恥,這次程驍南沒在廚房裡丟臉,動作居然頗為嫻熟,把意面煮得口感適中。
他把面端過來放在餐桌上,幫虞淺拉開椅子。
虞淺食量沒那麼大,隻吃半份,剩下半份,被程驍南端過去,吃相好看地解決掉。
吃飯時,程驍南忽然拿出手機,翻了張照片給虞淺看:“我在外網上找到的,你真的剃光過頭發?還是化妝畫的?這張看起來很逼真啊。”
照片裡是被偷拍的虞淺,隻穿了一身簡單的黑色連衣裙,光頭,看著居然依然美麗。
她看了照片一眼,說,是真的剪過。
虞淺放下筷子,用紙巾輕拭唇邊:“你聽沒聽說過,外面傳聞我和彼得有個私生子?”
“略有耳聞。”
其實那是個生了病的小孩,虞淺他們有一次去拍攝,在醫院附近,有孩子偷偷跑出來,滿街警車和家長尋找。
後來虞淺無意間聽說,那孩子當時就藏在他們拍外景的樹林裡。
虞淺當時的助理告訴她,那是個患了疾病的小女孩,拒絕化療才逃出醫院,回去時還哭喊著,說怕變成禿子。
小女孩才13歲,正是愛美的年紀。
她在外景藏身時,還偷拿了外景化妝臺上的一直卷發棒,才會被工作人員發現。
虞淺去探望過幾次生病的孩子,和女孩的家人也越來越熟悉,後來有一次帶她回了和彼得合住的公寓。
女孩說羨慕虞淺有一頭濃密的頭發,虞淺說,她更喜歡她的禿頭,感覺洗頭時不用麻煩。
女孩笑她騙人,後來彼得回來,當著小女孩的面,幫虞淺剃了光頭。
她們還合了影。
在虞淺看來,那一頭濃密的頭發,沒有安慰一個疾病纏身的女孩重要。
但不到一年後,女孩還是去世了。
程驍南聽到這兒,不知道想到什麼,語氣沉沉:“嗯,那些雞湯都是騙人的,生了病的人,很難奇跡般地好起來。”
虞淺估計程驍南是想起了他母親。
她有意打斷他的傷感,用腳踢了兩下他的椅子腿,問:“飯也吃完了,你什麼時候回你房間去?”
“不想回去。”
程驍南抬眼:“我今晚留下,行不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