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8

【宿主，一定要保守好這個秘密。】

【你跟他結婚隻是為了攻略他。】

【將來還是要回到自己世界的。】

【不然按照目前他喜歡你的程度，萬一他瘋起來，給你玩囚禁 PLAY 怎麼辦？】

我穿著婚紗，在試衣間裡盯著鏡子前的自己。

面容愁苦。

因為顧淵的的好感度已經到達了 100%。

隻剩下結婚了。

今天顧淵公司有事沒來，所以我自己來試婚紗。

我笑容微微一僵。

心不在焉道：「放心好了，我王淺淺做事……一向有分寸。」

其實婚紗、手捧花、請帖，都是顧淵一一過目的。

這天深夜，我起床喝水的時候，看到客廳還亮著燈。

他雖然面上瞧不出，但每一個地方都用了心。

顧淵伏在茶幾上，正在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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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幾下，散落著寫了一半的婚貼。

蒼勁有力的字跡龍飛鳳舞。

也不知道寫了多久。

他的無名指上，戴著我送給他的鋁合金戒指。

明明……隻是個玩具。

心突然就像被針扎了一樣。

顧淵的房子車子和全部的身家，都簽好協議贈與了我。

他說，他身體不好，如果真的有一天不在了，這些東西就是我的後盾。

「系統，如果我離開的話，顧淵會死嗎？」

系統說：【其實，他隻是一串代碼，宿主不用太在意啦。】

我牽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溫熱是那麼真實。

真的很難相信，他隻是一串冷冰冰的代碼。

顧淵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眼神清明。

「淺淺，看了我這麼久，是不是該對我做點什麼了？」

我一愣，「你沒睡？」

「沒有。」

「就是想看看，你能盯著我看多久。」

顧淵起身，將我壓在沙發上，肆意吻著我的發絲，耳郭，手心……

將我拖進一團焰火裡，反復灼燙，化成一團軟綿綿的液體。

我神志渾噩，抱著顧淵問：「顧淵，你愛我嗎？」

顧淵的動作意外的兇狠，「淺淺，我想佔有你。」

……

日子一天天近了，我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

系統告訴我，其實我可以選擇。

攻略成功後，它會給我彈出選擇窗口，隻要點「否」，我就可以留在這個世界。

這是個很難做的決定。

「王小姐，這個妝容您喜歡嗎？」

化妝師的話拉回了我的思緒。

今天是婚前試妝，顧淵要晚點才到。

我走到室外照鏡子的時候，突然被人擋住了。

「沒想到你這麼快又要結婚了。」

宋鶴盯著我的臉，有些貪婪，「你水性楊花的性子，我真該早點看出來。」

系統有些緊張：【宿主，離他遠點！結婚前千萬不要出岔子，否則就回不去了！】

我慢慢後退幾步。

宋鶴瞇了瞇眼，「淺淺，你喜歡過我嗎？」

「沒有。」

宋鶴也不著急，「所以你追了我半年，求著跟我結婚，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愛慕虛榮，不行嗎？」

「你就不怕我把這話告訴顧淵？」

系統樂得直打滾：【大蠢蛋，真以為『愛慕虛榮』四個字，就能讓顧淵悔婚嗎？他太小瞧顧淵對你的好感度了吧？】

宋鶴顯示突然掌握了什麼證據一樣，笑聲越來越大。

眼睛裡壓不住對我的輕蔑。

「我會重新讓你跪下來求我的。」

「王淺淺，你將是我最聽話的狗。」

系統：【咦……皮燕子都爛掉的男人，說話有什麼可信度。】

宋鶴表情趨於陰狠。

自從上次那件事後，他就已經瘋了。

我捂著嘴，「好好好，哥哥可一定要，重振雄風哦……」

「雖然也不知道，被玩過之後，還能不能……」

在這座活火山噴發前，我飛快地溜走了。

9

婚禮當天，我起了個大早。

望著鏡子前穿著婚紗的自己，我有些恍惚。

這幾天顧淵好像生病了，我都沒見過他。

每次打過電話去，也是簡單說兩句就掛了。

系統勸我：【反正都要離開了，隻要顧淵不悔婚，我們任務就完成了。】

【宿主，今天是回家的好日子，要開心起來啊！】

顧淵準備的婚紗上綴滿了鉆石，亮得刺眼。

婚禮前，新郎和新娘是不可以見面的。

顧淵在電話裡笑著說：「平常嘴甜得跟抹了蜜，現在釣到了，就不甜了是吧？」

我低低嗯了聲，「最喜歡你了。」

顧淵耐著性子囑咐：「會場黑，婚紗重，要看路。」

「嗯。」

「再心急也別摔了，讓我好好看看。」

他不知道，那將是他見到我的最後一眼。

突然就有點於心不忍了。

【宿主，你要考慮清楚哦。一旦做出抉擇，就不可更改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在原來的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其實換個地方生活，好像……也不會怎麼樣。」

系統尊重了我的決定，【待會兒彈出窗口的時候，點否就可以了。宿主，要幸福哦。】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大門。

刺眼的閃光燈下，顧淵就站在路的盡頭。

這一瞬間，我的世界，似乎就隻剩下他。

他望過來，沉寂的眼神中，微微掀起了波瀾。

我正要提起裙擺，朝他走去。

突然，顯示屏上的畫面切成了一段音頻。

原該播放婚前花絮的視頻裡，突然傳來系統熟悉的聲音。

【宿主，離他遠點！結婚前千萬不要出岔子，否則就回不去了！】

【大蠢蛋，真以為『愛慕虛榮』四個字，就能讓顧淵悔婚嗎？他太小瞧顧淵對你的好感度了吧？】

【反正都要離開了，隻要顧淵不悔婚，我們任務就完成了。】

【宿主，今天是回家的好日子，要開心起來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系統聲音在發抖：【宿主，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出 bug 了？】

喬依依坐在臺下，笑著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突然就能聽到你的系統說話了。」

「王淺淺，你還真是……用心險惡啊。」

「搶了宋鶴不算，還要迷惑顧淵。」

宋鶴從人群中站起來，走向臺上的顧淵。

在眾多賓客前開口：

「兄弟，我們都被這個女人騙了。」

「當初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被我折騰得死去活來，還要跟我結婚。」

「結婚前這女人發現搞錯了攻略對象，直接轉頭去找你。」

「現在，又想靠著你的好感度回家。顧淵，從始至終，她從來沒有對你動過感情。」

眼前的光暈過於強烈。

我感受到顧淵像我看來。

眼神死寂。

我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鼻子一酸，我提著裙子就要往前走。

由於婚紗過於笨重，我摔倒在臺階上。

頭頂傳來提示音。

顧淵的好感度正在下降。

消失很久的生存時間重新出現。

倒計時十分鐘。

「是嗎？是這樣嗎？」

顧淵的聲音很輕，從遠處漸漸向著我走來。

我眼睛通紅，「不是的，顧淵，我喜歡你是真的。」

我還想解釋什麼，可是每說一句，顧淵的好感度就降低一分。

死亡的感覺重新降臨。

宋鶴面目猙獰，語氣興奮，「兄弟，我不介意跟你一起共享這個女人。」

「一個任務失敗的攻略者，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頭頂的光終於被遮住了。

顧淵蹲在我面前。

低著頭。

一潭死水一樣的眼睛深處，是幾乎分辨不出來的溫柔。

我怔住了。

顧淵平靜地撫摸著我的頭發，就跟無數個深夜那樣。

他說：「她攻略我的事，我一直知道啊。」

宋鶴和喬依依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

顧淵側頭，望著眼前興風作浪的男人，露出一個陰戾瘋狂的笑。

「宋鶴，你是失心瘋了嗎？敢搞砸我的婚禮？」

這一刻，渾身血液都被徹底凍結。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顧淵。

隻見幾個大漢從角落裡蹦出來，拖起一臉驚恐的宋鶴朝著小黑屋走去。

「顧淵，你、不能這麼對我……啊啊啊啊啊……別碰我求你們了……」

宋鶴的慘叫被隔絕在了門外。

喬依依傻了眼，「不，不可能！」

「顧淵，你一定是瘋了哈哈哈哈，你被攻略女給蠱惑了！」

「你早晚要死在她手裡！」

顧淵冷冷掃了她一眼，眼底厭惡盡顯。

喬依依又被嚇暈了。

我怔怔地望著顧淵，「你知道我今天會離開？」

「我知道。」

顧淵耐心地拍掉了我身上的土，顯得格外平靜，「你的系統應該出了點小問題。」

「我對你的好感度應該是百分百。」

「不用擔心時間清零的問題。」

我這才發現，顧淵的唇色有些發紫。

臉上沒多少血色。

「顧淵，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我匆忙爬起來，把耳朵貼在他心口。

聽到錯亂不齊的心跳聲，我頓時慌了神。

「我送你去醫院。」

顧淵就這樣跪著，彎腰抱住了我。

「自我出生起，就有個聲音告訴我，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被人攻略。」

「若不是系統錯誤，一開始你的攻略對象，就該是我。」

我難以置信地仰頭，望著顧淵的臉。

突然明白長久以來，他身上那種淡漠厭世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早已接受既定的命運。

等待被人攻略，然後……拋棄。

到底是怎樣惡毒的系統，在人誕生之初，就毀滅了所有的希望。

我聲音艱澀，「顧淵，如果我離開呢？你的結局，會怎樣？」

顧淵低下頭，靜靜地說：「心臟病發作，死。」

「你明知道……」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聲音哽咽，「你明知道會這樣。

為什麼還要喜歡我？隻要不結婚，我就無法離開，就可以一直陪著你——」

「可是我愛上你了，怎麼辦呢？」

顧淵緩緩揉著我的臉頰，笑了笑，「好歹毒的攻略者，要人性命的攻略者。」

他的指尖都開始涼得不正常了。

心臟正在慢慢停止跳動。

顧淵輕輕抱住我。

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我緊握著顧淵的手，慌不擇路，「沒關系的，我可以選……我在那個世界沒有親人了……我不回去了——」

眼前突然彈出了窗口。

【脫離時間倒計時 10s……】

這一次，竟然沒有選擇。

我慌了神，「系統！為什麼我沒有選項？」

系統也慌了：【不對，到底是誰強行修改了我的程序！宿主，選擇系統失靈了……你要被強制送走了……】

顧淵笑了，「本來就沒有選項。任務成功即脫離，這是我跟審判長談好的條件。」

原來是他在無形中幫我做了選擇。

「陌生的世界讓你沒有安全感。」

「回去吧。」

【倒計時 7s、6s……】

我瘋了似的掐著顧淵的胳膊，哀求：「顧淵，不要這樣，你討厭我一點，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顧淵臉色幾乎透明。

嘆息道：「要我怎麼討厭你呢？」

「你是我既定的宿命，是我此生摯愛。」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跪在臺階上，抱著我，手慢慢垂了下去。

最後一刻，顧淵說：「所以，要永遠記得我。」

黑暗襲來。

審判長莊嚴的聲音湮滅了一切。

【恭喜宿主，脫離世界成功——】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