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7
錢宸帶來的那幫黑衣人被派到走廊罰站。
空蕩蕩的包廂裡。
我、沈簇、謝澤、錢凝姐弟佔據了四個沙發。
四分天下，分庭抗禮。
場面一時凝滯。
我在心裡瘋狂地呼叫系統。
【系統你啞巴了（小小的拳頭鉆進了杏眼怒睜氣鼓鼓的臉頰顯得極為可愛）？】
【為什麼不理我（精致的小臉泫然欲泣睫毛輕輕一顫櫻桃小嘴抿得緊緊的）？】
系統全程裝死一句話不肯說。
我：？
不理我是吧，行。
【癡情不是罪過~忘情不是灑脫~為你傷到撕心裂肺有什麼結果喔噢……】
錢宸捂著耳朵忍不住開口。
「別唱了別唱了，一個字都不在調上！」
百變小謝、斬女女主還有男媽媽齊刷刷點頭表示贊同。
Advertisement
我：？
我：「我沒張嘴啊——」
不對！
我試探。
「你們能聽到我在想什麼？」
得到四枚肯定的眼神。
我：！
不是。
有病吧。
誰家好人讀心術是批發的啊！
沃特#￥……%%&……
合著這段時間我在他們面前一直是裸奔。
我絕望地把臉埋在沙發裡，但這個動作隻堅持了一秒。
——沙發不太幹凈，還有種難以描述的氣味。
我試圖掙扎，「從什麼時候開始？」
錢凝臉紅了紅，「姐姐的小狗。」
錢宸咬牙切齒，「九手貂和細狗。」
謝澤一臉看好戲，「房產中介和……《夜的第七章》。」
我：？
怪不得這個比問我喜不喜歡《夜的第七章》。
謝澤好整以暇：「我還挺想知道高壓電線怎麼彈《夜的第七章》的。」
他爹的，你還嘚瑟上了。
要不要我用方天畫戟給你削個梨，再用玉璽給你砸個核桃？
謝澤自覺抓住了我的把柄，蹺著二郎腿得意洋洋。
抱著發財樹痛哭的那副死爹樣徹底不見了。
他笑著說，「說真的，你這副樣子是我沒見過的。」
我面無表情，「沒見過正常，因為我是你爸，千變萬化。」
謝澤臉上的笑不見了。
笑容沒有消失，隻是轉移到我的臉上。
錢宸像個 cue 流程的司儀，「那沈總呢，沈總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簇隱晦地看了我一眼。
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聲音有點低，我差點沒聽清。
「從禁欲系和男媽媽開始。」
我：！
一想到當時說的那些騷話被聽到了，我就恨不得扒地縫。
還好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我在乎的人了。
無所謂有點累，姐是午夜傷感的玫瑰。
錢宸這個腦溝淺到連條縫都沒有的憨批還在那問。
「禁欲系是什麼意思？
「男媽媽又是什麼？」
像開了混響一樣，整個房間都飄蕩著他的聲音。
我忍無可忍，「閉嘴吧，你個四十度天穿貂的細狗！」
聒噪聲戛然而止。
錢宸憤怒，「我不是細狗！」
我涼涼道，「是，你好像那個挑大糞的螳螂精。」
錢宸氣不過想來找我理論，沈簇輕輕一抬手就把他按回去。
我瘋狂嘲笑他。
錢宸：「你笑什麼笑，真論實力我跟你哥三七開好不好！」
錢凝「哦」了一聲。
尾音上挑我超愛！
錢宸不甘心小聲道，「他三分鐘卸我七個零件。」
說真的，跌倒了爬起來沒問題，但跌倒了像謝澤這樣蹦起來就有病。
8
忙碌了一天的然師傅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這一天她掉了四個馬甲。
積攢這麼多年的臉丟了個一幹二凈。
喝趴下百變小謝和錢串子，還跟美女姐姐成功貼貼。
最後靠在男媽媽懷裡哭得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想回家啊！
「我回去要還債啊！
「十個億啊，把錢串子串成串我都還不起啊！」
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回去。
那裡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所以才會在失控的大貨車撞來時躲也不躲。
七歲時候。
我現實世界的親媽把我送給一戶人家，臨走時手裡拿了一沓錢。
她要我乖乖的，說他們會對我很好。
可她騙我，養我的那戶人家對我一點也不好。
數九寒天讓我住在豬圈裡，還要用冷水洗一家人的衣服。
因為不肯跟那戶人家的傻兒子一起玩，我經常被罰跪一整天。
後來隔壁來了個漂亮的大姐姐。
她被鐵鏈子拴著，餓得奄奄一息，漂亮的大眼睛裡一點光都沒有。
我覺得我們是一樣的。
我把自己的飯省下偷偷拿給她吃。
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告訴我這裡不是她的家。
她求我幫她聯系她的家人。
我一遍一遍反復記牢那串電話號碼。
當天晚上，我餓著肚子，翻了一整夜的山，走得腳底流血才到鎮上。
從凌晨等到清晨，終於等到商店開門，終於打通電話。
我沒想過就此離開。
大姐姐告訴我，如果她家人來救她，她會把我一起帶走。
如果他們不來，我們一起也算有個伴。
她的家人果然來救她了，開了一輛看起來就很貴的車。
但是她也說謊了。
她沒有帶我走，甚至在我喊她的時候隻是腳步一頓，連頭都沒回。
她的家人問她認不認識我，問她要不要帶我走。
她沒有應，像是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在身後。
我不懂大姐姐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她也曾笑著給我梳頭，在我受傷的時候給我唱好聽的歌。
不過不重要，他們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們。
養好傷之後，我趁著夜色順著原來那條路又走回鎮上。
一路討飯到了火車站，跟在一個農民伯伯後面上了車。
火車嗚嗚往前開，我看著窗外。
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裡，更不知道未來在哪裡。
我隻想有個家。
院長媽媽給了我一個家。
可惜好人不長命，我考上大學那年她得急癥過世了。
因為擔心影響我考試，孤兒院裡的人都瞞著這個消息，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摸著冰冷的墓碑，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沒有家了。
穿書以後，我過得很好。
他們每個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便宜親媽再婚前會反復確認我的意見。
做我喜歡吃的飯菜，晚上睡覺也會偷偷來我房間看我蓋沒蓋好被子。
便宜後爹是個戀愛腦。
但謝澤告黑狀的時候，他沒有罵我，反而給我張羅一個又一個朋友家的女兒。
沈簇會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毫不猶豫挺身而出。
謝澤雖然狗但他聽勸，一件蛤蟆皮沒穿過。
知道我把發財樹養死也沒生氣，隻是又買了一盆發財樹然後加了五把鎖。
腦殼沒長全的錢宸憨歸憨，卻是個合格的飯搭子，吃飯從來不狗叫。
至於錢凝，香香軟軟還有煙嗓的美艷大姐姐誰能不愛呢？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因為他們，我開始喜歡這個世界。
周圍好像安靜下來，迷迷糊糊中有人擦掉我的淚水。
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
「乖，好好睡一覺吧。」
9
我真不知道我喝醉會這麼瘋。
還要感謝錢宸和謝澤這兩個比幫我回憶。
他們還錄了視頻發在群裡，隔幾分鐘我一次。
無所謂，反正我不要臉。
早上八點，我頂著倆腫眼泡出了房間門。
沈簇正在邊喝咖啡邊看報紙，「然然，早上好。」
【是誰發明的早上好啊。】
沈簇嘆了口氣，「然然不要說臟話。」
【他爹的到底是誰在好啊！】
我一身反骨，怎麼可能乖乖聽話？
發瘋被揭穿之後，我說騷話根本不背人了。
瘋狂在他雷區上蹦迪。
【新疆葡萄大，夜半三更到拉薩，價格合適咯，不摸你別買。】
【哥哥怎麼不理人家啊（怒吼）（變成猴子）（飛進原始森林）（蕩樹藤）（摐飛路過吃香蕉的猴子）。】
【小時候我想當科學家，長大了我發現我隻想和你有個家。】
【我以前是個靦腆的人，感謝穿書讓我自信開朗，我現在已經狂得不是人了，見到你直接自信，沈簇，嗨，我的男人。】
報紙被沈簇死死捏在手裡。
他臉紅得好像快冒熱氣了。
哎嘿嘿嘿，調戲完人，我的嘴角比 AK 都難壓。
吃一塹長一智，沈簇也學聰明了。
冷靜下來他舔了舔嘴唇，然後問我。
「我要去健身，要一起嗎？」
我：！
你要說這個我可不困了。
我二話不說就往健身房沖，沈簇在後面拎住我的衣領。
「先吃了飯再去。」
「張媽給我做個煎餅果子。」
更適合中國寶寶體質的墨西哥雞肉卷。
沈簇補充道，「再給然然榨杯豆漿。」
也可以。
更適合中國寶寶體質的咖啡。
我戳了戳沈簇的手臂，硬邦邦的肌肉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我沖他擠眉弄眼。
「你一會練什麼？」
沈簇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
「練我的嫁妝。」
哦吼，上道。
便宜後爹和便宜親媽挽著手下樓，感嘆聲飄在身後。
便宜親媽：「他們兄妹倆感情可真好！」
便宜後爹猶猶豫豫，「我怎麼覺得好像不是……」
便宜後爹要給我一個小公司練手，於是沈簇和錢凝輪流給我惡補商業知識。
這種知識劃過大腦啥也不剩的感覺，可真讓人著迷。
我滿腦子都是股票期貨和商業案例，連做夢都是巴菲特那張慈祥的臉。
謝澤在群裡瘋狂我。
【安然，上次把供神換成奧特曼就算了，畢竟我相信光。】
【安然，但你為什麼把我的供神換成玲娜貝兒！！！！】
【安然安然出來挨打！！】
還有臉問為什麼？
我不過是翹掉沈老師和錢老師的課去看了一場魔力麥克秀。
謝澤這個狗東西不講武德，直接把我給賣了。
我哄了半天男主和女主都沒原諒我。
家人們誰懂啊。
生氣的男主和女主比過年的豬還難抓！
錢宸還在一邊酸溜溜火上澆油。
「說我細狗就算了，連沈簇都拋棄了，傷害人你可真有一套。
「平時姐姐長姐姐短，遇到真章把姐姐拋過墻。
「你看男人就看男人，好歹帶我姐一塊去啊。」
我惡狠狠瞪了一眼錢宸。
我的殺意並不明顯，但無比純粹。
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這樣的日子會過很久，直到我聽到陌生的機械聲。
「攻略任務已完成。」
我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瘋狂呼叫系統。
但是沒有人回應我，冷冰冰的機械聲還在繼續。
「獎勵發放中……
「現實世界加載中……」
失去意識前，我恍惚看到我愛的人們驚慌失措地奔向我。
「然然！」
「安然然！」
「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