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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偏執暴君今天病更重了 3095 2024-12-18 14: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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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遭一切都詭異地凝固了。


      “噗。”


      小小的水泡破滅聲響起。


      發光的赤紅之卵,應聲熄滅。就像扎破蜂巢,有蜜淌出一般,一股股赤紅的半固態粘液從破口處湧出來。


      恐怖至極的嘶吼聲震得整個空間瘋狂顫抖。


      視野中所有的觸須全部軟趴趴地倒下,銀色尖刺摔落在地上,像一根無力掙扎的草繩。


      梅雪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勢。


      成功避過了所有要害,也沒有傷到骨骼。看著前後對穿血流如注好像很駭人,其實不過是皮肉傷而已。


      對於她來說,這種傷和割破了手指沒什麼兩樣。


      現在已經沒有包扎的必要了,因為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相比,流這麼一點血根本無關緊要。


      她可沒有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衛今朝的小嬌妻。心中暗暗一哂,她瀟灑回身,忽然便撞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中。


      梅雪衣:“!”他怎麼也到了這裡。


      她垂眸看看被血染紅了小半邊的身體,一時之間竟是感覺有些心虛。下巴好像墜了個秤砣,沉沉地抬不起頭來看他。


      她看見一隻熟悉的手緩緩移過來,劃過她的肩,輕柔地落到了她的傷處。


      動作越是溫柔,越是叫人毛骨悚然。


      “受傷了?”沙啞低沉的聲音自頭頂罩下,溫和得叫人心髒發酥,“你看你,弄成這樣——還敢離開我身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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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一挑,挑開了她的衣裳。


      他忽地俯下來,嘴唇貼上她的傷口,狠狠地、輾轉地吮。


      梅雪衣倒抽一口涼氣,想要掙扎逃開,卻發現他的手已固定住了她的後背,指腹極溫柔地摁住了後背上的貫穿傷。


      她驚得頭皮發麻,一時竟是完全感覺不到痛,隻覺神魂從頭頂飛了出去,周身隻餘傷處仍有知覺,就像動物在舔舐傷口。


      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起來,想要一掌轟開他,終究沒提起力氣。身體與他太過熟稔,在一場激烈戰鬥之後被他這般擁著,她的心頭不禁浮起了些許懶散貪戀。


      半晌,他抬起一雙密布著血絲和戾氣的眼睛,定定盯住她。


      薄唇染了血色,令他蒼白的容顏變得靡靡,好像一朵盛開到極致,正在萎敗的花。


      “還會再離開我嗎?”他溫柔地道,“離開我,不是受傷,就是去死。那不如死在我手中算了。”


      又犯病了。


      梅雪衣抿住唇,眸光微微地閃。


      今時不同往日,此刻的她,已經不需要怕他了。


      “衛今朝!”她揚起明媚的笑顏,衝他朗聲道,“來!看柳小凡的秘密!”


      他微愕,黑眸中映出她的笑容,就像明亮的光。


      梅雪衣笑容更盛。


      她還能怎麼辦?他都這麼陰鬱變態了,她若還擺出陰惻惻的模樣,日後是不是一人找一個角落蹲著長蘑菇?


      她拉住他的手,帶他走向那破碎的赤紅之卵。


      他晃了晃神,整個人有一點恍惚:“王後打算怎樣做?”


      梅雪衣腼腆地衝他笑了笑:“答應我,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害怕。”


      他失笑:“不會。怎會害怕。”


      兩個人踏著滿地破碎的血泊,走到了赤紅卵體的旁邊。此刻,那些紅色的半固態血脂已經流得差不多了,卵體就像一枚瀕死的心髒。


      梅雪衣探出手,置於其上。


      被保護的柳小凡依舊在紅卵中沉睡,隔著半透明的硬殼,梅雪衣靜靜看了一眼自己前世的容顏。


      赤紅之卵感應到了危機,它在她的掌心下輕微顫抖掙扎,表現得異常抗拒。


      它還想要保護包裹在自己核心要害中的女人,可惜瀕死的魘魔,已沒有能力與梅雪衣對抗了。


      梅雪衣要吞了它!


      心念一動,她憑借本能,將自己的手臂化成了一蓬血霧。


      “嘭!”


      血霧罩向整隻赤紅之卵。


      不夠。


      她散出更多的身體,將赤紅之卵整個包裹起來。


      踏出這一步,她便再無回頭的餘地。


      若是不能成功吞噬魘魔,那麼她將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


      要麼強大地生,要麼壯烈地死。


      梅雪衣絲毫不懼。隻剩一半的面龐上,唇角愉快地勾起。


      孤注一擲的感覺,令她沉迷。


      此刻衛今朝已來不及阻止了,梅雪衣不必看他,也能感覺到衝天的戾氣。


      她故意轉過隻剩半邊的面龐,衝著他嫵媚一笑。


      聲音漏著風,含糊不清:“陛下,喜歡這樣的我嗎?”


      他的表情恨得像要活吃了她。


      梅雪衣笑得更加燦爛,更多身軀化成血霧,湧向魘魔,瘋狂廝殺吞噬!


      她感到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暢快的痛。


      上輩子的狠絕終究變成了刻在她魂魄中的印記。進入魘魔幻境之後,這一點越來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一邊操縱著血霧吞噬魘魔,一邊盡力維持著半邊臉龐上的笑容。


      心中其實還是有些悲涼——她竟不知,自己為何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這一回,衛今朝總能看明白了。她不是他的小嬌妻,她是個比他更可怕的怪物、惡魔。


      他該怕了吧,他一定會怕了吧。


      梅雪衣笑道:“看到了嗎?我是血衣天魔,不是你的小嬌妻。”


      這些日子,她無數次設想過,自己得到力量之後揚眉吐氣地衝著他說出這句話的樣子。


      她以為自己會非常暢快,但真到了這一刻,心中卻是一片蒼涼寂寞。


      所有的錯誤都該結束了,從此刻起,她和他再也不……


      思緒驀然被打斷。


      他吻上了她的唇。


      她剩下的半隻眼睛不自覺地睜大,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的臉。


      他的唇上還沾著少許幹涸的血,冰冷的舌尖劃過缺口,將她的驚愕一網打盡。


      忘情的吻,第一次令他眼尾發紅。


      他將她殘缺的身體緊緊擁在了懷裡,輾轉間,音色更顯低啞:“帶上我,無論去哪裡,帶上我。”


      梅雪衣的心髒狠狠一悸。


      身體徹底分解成血霧吞噬魘魔的霎那,她下意識地伸出手,牽住了他。


      ……


      ……


      梅雪衣接手了魘魔的最後時刻。


      在這個即將崩潰的虛妄世界裡,她,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梅雪衣心念微動,隻見紅色的虛無之中,迅速生成了天空和大地。


      地面鋪上白茫茫一層雪,城池平地而起,大軍壓境,白袍修士肆意屠戮。


      即將陷落的城池,忽而開了側門,沈修竹與王後匆匆行出。


      城牆上方,高大英俊的衛王單手摁住腰間劍柄,手背上青筋暴了又暴,終究,他偏開了頭,不再凝望離去的背影。


      這是前世的過往。梅雪衣依著衛今朝在話本中的描述來構建的幻境。


      此刻,她身穿白衣,赤著足,站在戰場中央。


      誰也看不見她,士兵、箭矢,都像遊魚繞過礁石一樣,劃著詭異的弧線偏離梅雪衣所在的位置。


      她下意識地張望四周。


      一隻熟悉的手輕輕扣住了她的五指,偏頭一看,看見了熟悉的臉。


      “我在你身邊。”他的聲音裡藏著令她心顫的深情,“一直都在。永遠會在。”


      梅雪衣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方才你沒看到我做了什麼?也沒聽到我對你說的話?我說了,我不是你的小嬌妻,我是很可怕的魔修,人稱血衣天魔。”


      他勾下頭,唇角浮起她看不懂的笑容:“雪衣染血,為的是我……怪我無能,讓王後受苦了。”


      梅雪衣:“……”


      不遠處,忽然掠過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


      柳小凡。


      柳小凡深陷幻境中,隻會憑借自己的本能行事。跟著她,便可以大致還原前世的真實過往。


      梅雪衣與衛今朝跟了上去。


      前方,幻境中的沈修竹與王後已被修士擒獲。


      梅雪衣一直盯著柳小凡。


      柳小凡在看到王後的面容時,兩隻眼睛都放起了光,那是貪婪的、渴望的光芒。


      周身無人,柳小凡肆無忌憚地盯著那張清豔絕倫的臉,興奮地喃喃:“我要這副容貌!大頭,我要!”


      梅雪衣蹙眉望向她的身前,透過衣裳,她看見柳小凡胸前掛著一枚奇異的吊墜,看起來既像一小團盤虬的灰色樹根,又像一個光禿禿的大腦袋。


      這就是魘魔的本體。


      幻境中的一切,如實按照話本的軌跡向前走。


      沈修竹與王後被押進了金陵大營。柳小凡的目光一直緊緊追隨王後的背影,神態近乎痴迷。


      到了秦姬面前,沈修竹‘出賣’了王後,而王後供認不諱,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心想要保下衛王和衛國的百姓。


      梅雪衣默默看著這一切。這些情景早已存在於她的腦海中,此刻不過是利用魘魔的力量和能力,將它們一幕一幕還原出來。


      這般放在眼前看,心中更覺悲慟扼腕。畢竟她已知道結局。


      衛今朝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黑得像深海。


      梅雪衣晃了晃他的衣袖:“你若再盯著王後看,我便要把她的臉替換成慕龍龍了。”


      衛今朝:“……”


      他緩緩轉過眼睛,垂眸盯了她一會兒,輕輕笑出了聲:“不看。都過去了。”


      是啊。將王後千刀萬剐的秦姬已經落到同樣的下場,金陵大軍全軍覆沒,這一群白袍修士也在摘星臺化成了飛灰,如今就剩一個柳小凡,她落在梅雪衣的掌心,隻待找出真相,便會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


      一切,都過去了。


      “王後會不會覺得我行事殘忍?”衛今朝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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