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我從沒追過男生。

我覺得周衍有可能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追他真的好難，他簡直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面無表情忽視我三百六十五度討好。

他甚至練就了直接把我當空氣的本領。

我去他們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多，以至於同一個馬哲課的同學或多或少都對我眼熟。

我還聽說，他們偷偷開了個盤賭我能不能追到周衍。

覺得我能追得上的賠率出奇得高。

不過我發小一直在不遺餘力地給我們制造機會，我以為他良心發現準備幫幫我了，沒想到是他在我身上押了三百塊。

「求你了，你一定要和老周在一起，你們在一起我這學期的伙食費都有了。」

「……」

我也想追上他啊，可這個人目前鳥都不鳥我。

下了課他直接走人，我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跟在他後頭。

「周衍，你午飯吃啥呀？」

「周衍，昨天用你校卡買飯的錢你怎麼不收？」

「周衍，你是在為你們學校運動會的競走比賽作籌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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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準沒準備運動會我不知道，但我有可能不用準備了。

因為我光顧著追他，沒注意到臺階。

一腳踩空，裸露的膝蓋直接撞地。

皮膚直接蹭過石子的灼燒感，一瞬間將我全身的神經就給拉扯了一下。

我去看膝蓋那裡，蹭破了好大一塊皮，正往外冒血。

我以為他就這麼走掉了，一抬頭，他站在我面前。

沉默。

眼淚就在那一瞬間嘩嘩往下掉啊，真不是我演技多好，真的是太疼，再加上看到完全不準備上來幫忙的他。

似乎是我這樣哭著讓他有些煩躁，他伸手到我面前。

我搭上他的手，一用力，膝蓋傳來的疼又差點讓我坐下去。

最後好不容易站起來，我半個身子的重量全壓他身上。

他嘆了口氣。

「嗚，周衍，我對不起你嘛。」

「是我自己沒看路，不好意思呀。」

「我……」

話沒說完，就一陣天旋地轉。

他手從我膝蓋後面把我撈了起來。

公主抱。

「沒事，別說話，帶你去醫務室。」

他這絕對不是安慰我的語氣。

這絕對是「你千萬別再給我整出什麼幺蛾子」的語氣。

8

他這麼抱著我，會引來路上同學的側目的。

我嘴上「誒呀」著，手卻摟著他脖子摟得更緊了些。

「周衍，你不幹凈了哦。」

我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那下頷線簡直比我的人生規劃都要清晰。

「什麼不幹凈？」他低頭瞇眼看我。

「你這樣抱我，別人會以為我是你女朋友的。」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放下來？」

見他真有放我下來的架勢，我趕忙將他的脖子摟得更緊。

隨即，就聽見他滿意地笑了一聲。

……

我們來得特別不巧，醫務室裡沒有人。

在我們大眼瞪小眼了將近五分鐘後，他認命般嘆了口氣。

大概是為了方便，碘伏和棉簽放在顯眼的地方，要找到並不難。

我坐在病床上，低頭看蹲在我身前的人。

傷口在膝蓋，我將我的裙子朝上拉了點。

「會疼嗎？」

「碘伏不疼。」

「你輕點啊。」

「跟你說過了，碘伏不疼。」

這騙子。

因為傷口裡有臟東西，他必須得將棉簽蹭到很裡的地方，我咬了咬牙，似乎抖得有些厲害。

他抬頭看我，「不許哭啊。」

「……」

他這麼一說，我可就繃不住了。

我眼見著他吸了口氣，似乎在緩解情緒，手裡的動作還是輕了下來。

我知道，我這傷口還是挺大的，塗完碘伏更滲人了。

而且裸露在外面，不好看。

他瞟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準穿褲子和長筒襪，傷口保持幹燥，至少今天別洗澡。」

「啊？」

「啊什麼啊？」

「那我可以要求你對我負責嗎……」

我隨口說的，撩他撩習慣了，這種話基本張口就來。

他鐵定會拒絕，可沒想到，他沉默半晌。

「你傷口好之前，我對你負責，行了吧？」

我睜了睜眼。

「周衍，你鐵暗戀我。」

「你對我是欲情故縱，對吧？」

「其實你喜歡我喜歡得要死……誒，幹嗎轉身就走啊……」

9

事實證明，人不能作死。

屁嘞對我負責，現在周衍見都不見我。

「我是不是 gameover 了……」

在我最沮喪，最走投無路，最自閉的時刻，是我的發小，魏星宇站了出來。

「你不能 gameover 啊！」

他瘋狂地搖我的肩膀。

「老子的三百塊錢……」

「……」

發小說，雖然現在周衍也處於半拉黑他的狀態，但他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幫助我的。

我和他悄悄地扒在實驗室的窗口。

「你看到沒，那個妹子，這幾天經常問周衍問題啊。」

見實驗室裡就隻剩周衍一人在整理老師要求的報表，那個妹子感覺時機差不多，很青澀地移了兩步到他身邊。

應該是在問問題了，我這裡距離太遠聽不清。

周衍「別煩我」三個字就差寫臉上了。

「他怎麼對其他女生比對我還差呀。」

「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有機會的。」

發小拍拍我的肩膀。

我比了個我出擊了的手勢，理理衣領踏進實驗室。

結果周衍在見到我的第一秒，表情很微妙地怔愣了一下。

然後他，朝那個女孩笑了。

笑得也太明媚了。

雖然知道有點假，可他這張臉怎麼笑都好看啊。

剛剛還滿臉不耐煩的人此時居然真有耐心講起題目，硬生生將我的存在忽視過去了。

他絕對在躲我，絕對。

10

我是趴在椅子上，全程聽完了周衍給那個女孩講題的。

總感覺女孩還想拉周衍吃飯啥的，礙於我在場，實在沒好意思開那個口。

所以你看，臉皮厚還是有好處的。

直到他倆說了拜拜，我依舊撐著下巴看他。

他嘆了口氣，直視我。

「我就這麼好看？」

「是呀。」

「為什麼？」

這次，我是真從這個人眼眸裡看到不解了。

「因為我喜歡你。」

好像這幾天，已經無數次跟他說過表白的話了。

每次他的反應，不是說我無聊，就是沉默。

我明明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可到他這裡，反倒越挫越勇了。

他低頭將手上的報告全部碼齊，就在我以為他會如往日般無視我時，他開口了。

「你膝蓋上的傷……怎麼樣了？」

「還行吧，我換了件長裙，也不會碰到傷口，這樣總行了吧，陸醫生？」

「……」

我笑嘻嘻地將傷口露出來給他看，其實慢慢結痂看起來就更恐怖了，我本無意給他認真看的，可他卻好整以暇地蹲在我身前。

離得有些近，所以他呼吸噴灑在周邊皮膚就有些麻癢。

好像聽見他挺滿意地嗯了聲。

不等我反應怎麼調戲他的話，他就已然邁起長腿往門外走了。

這人真是，連關心別人都這麼別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