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媚寵 4564 2024-12-18 11:57:28

  肖薔輕嘆了口氣,道:“今日先在這裡掛上一日,等這一日過了,齊姑娘自取回家就是了。便不收那一千兩銀子了。”


  旁人聞言,不由側目。


  但仔細一琢磨……齊姑娘、齊姑娘,莫非是那位?眾人交換一道視線,心下驚駭,倒也不奇怪肖薔不收錢了。


  誰能曉得,今日這出賞畫宴上,最尊貴的竟是那個戴了幕離的小姑娘!


  這可是他們想巴結也巴結不上的。


  齊王殿下的未婚妻,誰人敢上前多搭一句話呢?


  等肖薔這一出過後,其餘人也就走動起來,欣賞別的畫去了,免得扒著這幾位貴主久了,反倒落了下乘。


  顧先禮看向肖薔,淡淡道:“肖家的肖晴姑娘,與齊三姑娘素來不合,肖公子這樣輕易送出了畫,就不怕回了府,不好同妹妹交代?”


  嶽郗聞言,一下也皺起眉,轉頭看向了肖薔。


  這送畫送得太沒有由頭,難免不讓人深想。


  肖薔忙道:“嶽世子要出錢,我豈能讓他出錢呢?總要看昔日同窗之誼的。”說罷,他還來到他們這桌落了座,笑道:“我與嶽世子同在一個老師門下時,老師總是說我不如他。我心中也這樣想,今日能再見嶽世子,心下不知如何高興……”


  齊春錦低聲道:“原來是沾了嶽郗哥哥的光。”


  顧先禮和嶽郗卻都沒有應聲。


  這二人,前者到底是出身將軍府,哪怕不入官場,也比旁人多點城府心眼。而後者本就年少聰慧,幾年裡見過的世事變遷,堪比旁人數年。


  肖薔此時卻是驚聲道:“怎麼是哥哥?”


  齊春錦指了下嶽郗:“嗯,義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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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郗這才也開了口:“錦兒向我父親母親敬了茶的。”


  言下之意便是,嶽王府正兒八經認了的幹女兒。


  有些人從旁路過,恰好聽見這句話,當下心底又是一驚。


  這位齊三姑娘的本事,可著實是……強悍得很啊。


  肖薔笑道:“那便是衝著這份兒情誼,待我回了府,也要叫肖晴莫與齊姑娘作對。”


  這邊說了幾句話,齊春錦就耐不住起身去賞別的畫了。


  這一輪輪地下來,齊春錦倒還真買了不少畫。


  她如今也是小有身家了,要買幾幅畫還是容易的。那些個家中清貧的畫師,倒也願意將畫賣給未來的齊王妃,這心下覺得榮幸之至還來不及呢。


  買了畫,齊春錦也累了,她懶洋洋打了個呵欠,便要轉身回去了。


  嶽郗立刻跟上要送他。


  顧先禮倒是插不上手了。


  說來說去,他算是小姑娘的什麼呢?不是哥哥,不是好友,也就隻是個被她喜歡畫兒的人……


  顧先禮輕嘆了口氣,倒還覺得有些失落。


  大抵是這小姑娘喜歡一個人時,那眉眼盛滿了光彩,動人得很。等人發覺,得了她喜歡的不止自己一個人時,自然就免不了心下空落了。


  肖薔倒是依依不舍一般,送著他們的馬車出了老遠,而後才自己往肖府的方向去了。


  齊春錦忍不住好奇問:“今天你怎麼來了?”


  “這幾日我都在外頭。”嶽郗取下頭上的幕離,垂眸淡淡道:“錦兒與人來賞畫會,卻不知我已去過無數詩會了。”


  齊春錦忙道:“你曉得的,我對詩會從來沒興趣,所以才不知道的。”


  說罷,齊春錦也忍不住暗暗嘀咕。


  原先一個字都憋不出來,如今嶽郗的話好多啊!


  嶽郗哪兒知道她腹誹自己呢。不過恐怕就算知道了,也隻有無奈一笑的份兒。


  他道:“我要考功名了,便要先叫人知道,嶽王府世子活過來了。”


  齊春錦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道:“大喜事,先恭賀嶽郗哥哥了。”


  嶽郗抿唇微微笑了下,他道:“你將肖薔那幅畫再拿出來我瞧瞧。”


  齊春錦聽話地拿給他看了。


  “這畫改過。前後筆觸不一致。原圖應隻有晚霞、枝頭的鳥。”嶽郗道。


  齊春錦“啊”了一聲,原來那不是錦雞,是鳥啊!


  嶽郗道:“這畫怪。肖薔也怪。”


  “嗯?”


  “你聽他說我與他同窗時,老師總說他不如我。這又何來的情誼?”


  齊春錦咂嘴:“興許是……知遠不如你,這才更對你膜拜推崇。”


  倒也……可能。但嶽郗沒應聲。


  顧先禮回去後,想得更遠一些。


  旁人或許不知,但他畫畫的,從來愛好於細節處著手。因而早前窺出了如今的皇後,曾經的王姑娘,原來心下對齊王有三分愛慕,卻能忍著,就這樣看著袁若霞如何喜歡齊王。


  王家與肖家昔日走得親近,雖說這些年關系大不如前了,可他方才聽說,那王老太爺還去肖家探病了呢。


  肖薔今日之所為,莫不是與王嫻有關?


  除此外,顧先禮倒想不出來有什麼別的牽扯了。


  他知王嫻這人平日裡嫻靜端莊,悶不吭聲,實際卻很有些城府,齊春錦哪裡是她的對手?


  於是也不管猜測是否作準了,先暗自寫了封信,叫人送到齊家去了。


  總要提醒她一聲的……


  王老太爺哪裡曉得,他自以為悄無聲息一個舉動,卻是叫不少人都盯上了。


  要殺齊春錦,又哪裡那樣容易?


  齊春錦回府後,便將自己畫的那些畫,都拿出來給齊誠瞧了。


  齊誠也愛畫,笑道:“也叫為父鑑賞鑑賞……”


  隻是他話音剛落,便瞥見對面的王氏臉色變了。


  “夫人怎麼了?”齊誠忙起身湊了過去。他問:“可是身體有不適?”


  王氏搖搖頭:“錦兒,你這畫從何處來?”


  她眉間都填滿了怒意。


  齊春錦道:“肖薔,就是肖家的公子給的。”


  “夫人,到底怎麼了?”


  王氏以為自己能瞞下去,隻以一人之力,尋得機會復仇便是。丈夫正直憨厚,女兒天真純良。她並不想叫他們沾上一絲仇恨。


  可這會兒她實在壓不住心底的怒意,厲聲道:“這家子人,果真厲害得很!篡姓改名便罷了,就連人家的畫也要肆意塗抹修改!”“這畫原是我父所繪,我幼年時,在他書房見過……”


  齊誠怔了怔:“夫人不是孤兒嗎?”


  齊春錦道:“爹,你真笨。孤兒也該是原先有父母的,後來去世了才沒有的。”


  王氏撫了下她的頭:“是。你外祖父、外祖母死得早,那時我年紀小,在老家由祖母和一幹奴僕帶大。你外祖父出身豐州王家……”


  齊誠不由道:“這不是那個王家……就當今皇後所在的那個王家嗎?他們便是出身豐州。”


  齊春錦也疑惑道:“母親與他們是親戚?”


  王氏忍不住冷笑:“哪門子的親戚?他也配?”


  “你外祖父姓王名磬,外祖母姓尤名湘。你外祖父攜了你外祖母與奴僕等人,上任泉州。卻在途中遭了山賊擄掠殘殺,隻活下來一個養馬的小廝。那小廝回了府中報了此事。府中悲痛欲絕,一面派人去尋屍骨衣物,準備喪事,一面派人向京中報喪信兒。”王氏掐緊了手掌。


  她那時年紀小,其實並不大懂得此事有多可怕。


  “如此過了幾年。府中卻聽聞,泉州知縣王磬,因舍命直諫有功,被皇帝帶入了京城為官。因你外祖父隻剩下我一條血脈,便由我帶上丫鬟,和那個小廝,一並入京去查探情況,去認那是不是我的父親。那小廝聰明,長了個心眼,先悄悄去了府外,而未直接自稱是王家人登門求見……”


  王氏說著嗓子便啞了:“他在府外偷偷藏了幾日,最後見到了那位王知縣,正是當年那賊人!他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告知我等,又催我等離京。他卻孤身留在了京中,說是那個賊人認得他的面貌,若是發現了他還活著,恐怕要連同他一起的我也滅口了。”


  齊春錦已然呆住了。


  齊誠壓住心頭的憤怒,道:“此王磬非彼王磬?他偷了嶽父大人的文牒身份?”


  “連同財物。”王氏道。


  “我回到豐州後,才知豐州老宅起了一場大火,燒死了不少人,想必是他們已經發現了那小廝還活著,也就順藤摸到了豐州……”王氏接著道。


  “好狠毒!”齊誠氣得砸了下桌面。


  “這下我和丫鬟連豐州也不敢留了,帶著周身的財物,投靠了我母親昔日的好友。我母親早年體弱,便養在了尼姑庵中。那好友就是在那裡結識的。並無多少人曉得這段經歷。我隨母親的好友住到了京中,長大後,才探知肖家二老爺,負責當年官員上任文牒等事宜。彼時肖家與這假王家已是至交好友。前者多有子弟在朝為官,後者受皇帝稱贊剛直不阿、敢於直諫,有前朝魏玄成之風。我已無父無母,家中也無可依仗的長輩。如何敢與之相鬥……隻能先勸自己,忘了自己是王家女的事……”


  齊春錦眼圈兒紅了,細聲道:“娘為何不同我們說?”


  這樣大的事憋在心頭,換作她,要憋死的。


  齊誠也心下怔然。


  換旁人,絕不該是王氏這般,仍能耐下性子,溫柔以待女兒,絕口不提要女兒為當年事復仇……


  “說了又如何?多幾個人與我一起憤恨,卻又瞧不見希望?”王氏搖搖頭,道:“我是想過,就這樣一輩子過去的,等我死時才寫進信裡,隻叫後人莫忘記這樣的深仇大恨便是。若報不得仇,那便報不得罷了。無須毀家滅己,雞蛋碰石頭。”


  齊誠咬牙道:“齊王……”


  王氏打斷他,與齊春錦道:“此事就不必告知齊王了,不然他該要疑心你,是要利用他,是要離間他與皇帝的叔侄情。如今王嫻已是皇後了,與皇帝是一體的。”


  王氏這才又看向那幅畫:“若非是這幅畫到了錦兒的手裡,我也不會提起這樁事。”


  “肖薔,肖家子。他將這畫給了錦兒,恐怕是已經識出錦兒是真正的王家之後了。這是在警告威脅我們。”


  王氏其實已經不大記得父母當年的模樣了,畢竟那時她年紀太小了。


  隻是她差不多能猜到,興許是那日,給錦兒戴的那支簪子出了錯。那簪子原是一對,另一支在母親尤氏的頭上。母親尤氏死後,那支簪子恐怕被那假王磬拿走了。


  齊誠起身,在屋中焦灼地轉了幾個圈,一時深覺自己無用,竟不知妻子懷揣這樣的深仇大恨,一人背負著就這樣一日一日忍了下來。


  他道:“殺人奪了身份,這樣的惡事,難道不能直接上報到府尹那裡,請他們徹查當年的事嗎?”


  王氏嘆氣:“我就說,當年我是慶幸你沒同你大哥一樣,去做了官。你的性子就不適合官場。你要去說,皇帝的嶽父當年殺人奪財,冒名頂替,誰人信你?誰人敢來辦這樁案子?”


  “此事一旦牽扯起來,恐怕外頭還要說是齊王為奪權,使出來的下三濫招數,竟是要從皇帝的嶽家入手,削去皇帝的勢力。”


  齊誠默然了。


  他咬了咬牙:“此事就這樣算了?”


  “再等等吧,花無百日紅。昔日咱們一家在京城還要遭欺負呢,如今不也換了個境地?”王氏反倒勸慰起了他。


  這一番傾吐,已叫她心下憤怒恨意平靜了不少。


  久未開口的齊春錦,突地出聲道:“不是威脅。”


  她嗓音細又軟,又因著剛才悄悄哭過了,還有些啞,聽著沒什麼氣勢。但齊誠和王氏還是齊齊回頭看向了她。


  齊春錦不善這樣的事,一時有些說不清楚。


  她細聲道:“肖家的肖晴和王嫻的關系,還不如與袁若霞親近。雲安以前和我說過,王家已經蓋過肖家一頭了。叫我不要怕肖家的人兇我。”


  那些不過私底下聊起來的瑣碎話,但她是記得的。


  她喃喃道:“若我是做壞事的壞蛋,與人合謀一起做了。我們定然會互相怕對方將這事說出去的。提防多了,就會不信任了,會有嫌隙。肖家那個壞蛋,現在應該很討厭王家的……王家還沒有來找我們,肖家急什麼?”


  王氏一愣,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錦兒的意思是……肖家送畫,不是在警告威脅咱們,而是在……”


  “威脅王家。”齊誠接了口。


  齊春錦點點頭:“嗯嗯!”


  她小心翼翼地問母親:“中間,有沒有可以想辦法的地方呢?”


  王氏沉默不語了。


  若真是如此……


  那王家也就不是堅不可摧了,自可想法子借肖家的力,去給王家埋禍。


  王氏摸了摸齊春錦的腦袋:“錦兒別想這些事了,畫你拿著吧。你今日想必也累了,好好歇息著,娘去給你煮銀耳湯。”


  不管有沒有法子,這些事都不該齊春錦來頭疼。


  齊春錦剛聽了這樣一樁事,腦子裡亂得很,連同心底也揣滿了各色思緒,她抱著畫回了院子。頭一回連銀耳湯也不想吃了,桌上的點心都不香了。


  她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心底憋得厲害。


  她不知道母親當年是如何,忍在胸中,不與人說,一忍數年的……但她忍不住。是不是她太沒用了?


  齊春錦耷拉了眉眼。


  沒一會兒,丫鬟將銀耳湯給她端來了。


  齊春錦怕王氏擔憂,隻好噸噸噸一口氣喝了。


  丫鬟收拾了碗筷,等了會兒就又來伺候她沐浴更了衣。


  蓮兒不知發生了何事,見她神色惆悵,便勸她:“姑娘是累得狠了?早些歇息,睡一覺就好了。”


  齊春錦恹恹心道,不會好了。


  母親將她呵護得那樣好。


  可母親的父母卻被奸人害死了。


  好不了的。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連蓮兒遞來的說是顧先生的信,也沒力氣拆了。


  “姑娘要不喝點安神湯?”


  “是不是前些日子的噩夢又找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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