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餘馳……”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圓圓說:“你跟我過來一下。”
餘馳點了下頭,抬腿走過去。
他人高腿長,沒幾步就走在圓圓前面,站在車前,垂眼看盛釐,語氣平靜:“你找我籤字?”
“我……”盛釐被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氣壞了,她深吸了口氣,彎起笑眼,“籤你妹。”
餘馳:“……”
圓圓:“……”
容樺側身,冷聲:“在外人面前,注意你女明星的形象氣質。”
餘馳看到容樺的臉,有一瞬愣怔。
他其實知道她,幾年前也見過,業內有名的金牌經紀人。
盛釐恢復面無表情,冷聲道:“是啊,幾百萬呢,電話打不通,人找不到,我不怕你跑路了?”她看他垂下眼,睫毛纖長濃密,看起來又恢復了那副承受不了金錢壓力的乖模樣,隻是緊抿的嘴角泄露了幾分倔強。
這家伙,又乖又倔,看起來有點人格分裂。
盛釐囂張的氣焰突然滅了一半,覺得自己也有點分裂了。
“去劇組那邊,在我化妝間等我。”
她說完這話,快速把車窗按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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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出去,容樺從後視鏡看見少年轉身,不疾不徐地跟在車後。
圓圓扭過身,說道:“他說他手機壞了。”
盛釐沒表情地“哦”了聲,容樺收回目光:“長得倒是不錯。”
—
劇組正在拍男主跟配角的戲份,盛釐跟容樺站在監視器後,劉導都沒發現。
有人看見盛釐,驚喜地看過來,盛釐豎起食指:“噓。”
十分鍾後,劉導拿起喇叭:“過了!”
“釐釐回來了。”有人喊。
劉導很快轉過身,看見盛釐還戴著口罩,高興勁兒去了一半,問道:“小釐啊,這臉上還沒好啊?”
盛釐不是第一次拍劉導的戲了,劉導的古裝劇一向是業內的典範,畫質堪比電影,三年前盛釐就是借他的戲人氣才串得那麼快的,她乖順道:“已經消腫了,還有點印子,可能還要跟您再申請一天假期。”
“行行行。”劉導擺擺手,“準了,拍好看比較重要,慢點就慢點。”
容樺跟劉導客套了幾句,才問:“今天什麼時候可以收工,咱們去吃個飯,邊吃邊聊。”
劉導看看時間:“快的話,半小時。”
男主角魏城是個拿過影帝的演技派,今年三十四歲,劉導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人請來拍電視劇。雖然盛釐有時候總想著休假,累死累活的時候甚至想罷工,但她熱愛這個演員這個職業,也很尊敬前輩。
這部劇集聚了許多前輩,耽誤了前輩們好幾天,盛釐心裡過意不去,笑著跟大家賣乖:“我會盡力少點NG,努力不再拖後腿。”
在劇裡演她父親的演員哈哈笑道:“女兒乖。”
“臥槽!那帥哥誰啊?”
某個演員的助理小姑娘驚道。
盛釐側頭看過去,餘馳已經到了,正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棚檐下,看著這邊。
圓圓咳了聲,說:“就……那個餐館老板的……”說兒子好像不對,又不是親的,她撓了撓臉,“就餐館老板家的那個小孩,剛高考完的那個。”
有人長長地“哦”了聲:“跟餐館老板長得確實不像。”
這時,魏城說了句:“這孩子,有點眼熟。”
“哪裡熟?”盛釐看向他。
魏城笑了笑:“不太記得了,隻是看著有點熟。”
助理小姑娘嘀咕:“長得帥的都有點眼熟。”
招呼也打完了,盛釐心裡惦記著收拾小王八蛋,帶著圓圓走過去。
經過餘馳,她看了他一眼:“跟我過來。”
餘馳沒說話,跟在她後面走了一段,走進她的化妝間。
盛釐的化妝間東西很多,桌上就一大堆的化妝品,餘馳隻掃了一眼,便目不斜視地站在化妝桌旁。盛釐在小沙發上坐下,抬眼審視他幾秒,才開口:“幾百萬,你真打算賠我?”
餘馳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她:“你沒打算讓我賠這麼多。”
盛釐:“……”
“如果我真打算呢?你怎麼還?”她眯了下眼,“你剛剛是在群演那邊等工作?”
群演大特最高一天大概是一千左右?那也不是天天有。
“你做不了群演,要做,你也隻能演屍體。”
“……”
餘馳不耐煩地說:“我沒等工作,等你。”他頓了一下,“我手機壞了。”
盛釐:“……”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一時間沒人說話。
盛釐看著他漆黑的眼睛,人格又分裂成心軟的那部分,她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圓圓的手機叮咚叮咚地響,打破了沉默,她摸出手機調靜音,順便看了眼消息。
盛釐還在思考要拿餘馳怎麼辦的時候,圓圓把一張圖點開,放到她眼皮底下——
“圓圓圓圓!前兩天有人把餘馳的個人信息發到一個粉絲小群裡,雖然被管理員罵了一頓,但還是有部分男粉把號碼記下來了。今天他們在群裡聊天,說漏了嘴,群管理下午私信我,我看見了才知道他們給餘馳打了騷擾電話。”
“餘馳就是那個,餐館老板的兒子,不是親兒子。”
“已經打了兩天了。”
圓圓偷偷抬頭看了眼餘馳,手指一滑,下一張截圖——
“那小子關機兩天了,你知道他有多狂嗎?我讓他去死,他說,有人說我的命值幾百萬,你有這個錢嗎?沒有我就死不了。”
盛釐:“……”
她抿了抿嘴角,抬頭盯著餘馳看。
餘馳被她盯得有些發毛,下意識皺眉。
“餘小馳。”盛釐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有說過你的命值幾百萬嗎?”
餘馳:“……”
他原本放松的站姿僵硬了一下。
盛釐抱住胳膊,笑得很溫柔:“那你從明天開始,就來給姐姐做助理吧。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直到你開學為止。這件事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第5章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劇組包……
餘馳愣了一下,隨即皺眉,臉色徹底冷下來:“不怎麼樣。”
“為什麼?”盛釐無辜地看著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不錯,欺負又乖又倔的小王八蛋可太有意思了。她忽略他冷酷的表情,語氣溫柔,“這不是很劃算嗎?從現在到你開學也就兩個多月。想給我做助理的人從這裡排隊到法國都不止,我直接給你發1號牌,你還委屈了?”
劃算在哪裡?
她真當他賣給她了?還叫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餘馳面無表情:“那我還不如去演屍體。”
盛釐:“……?”
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心肌梗塞了。
這意思是她在他眼裡,連一具屍體都不如?
“圓圓。”她也冷下臉,突然站起來。
圓圓戰戰兢兢:“啊,我在呢……”心想不會又叫我去滅口吧?做助理怎麼這麼難!
這幾天化妝間沒什麼人進來,裡面也沒空調,隻有一個立式的空調扇。一進門圓圓就把空調扇開了,但制冷效果慢,空氣已經悶熱。盛釐走路帶風,快步走到餘馳旁邊,淡淡地掃他一眼,“我們去一趟餐館,找老板和老板娘談談,沒必要為難一個未成年。”
餘馳大概沒想到她會去餐館,他用一種極其冷淡的眼神看她:“這就是你的惡趣味嗎?”
那瞬間,盛釐似乎在他眼底看見一絲厭惡。他頭發剪短了,跟高考準考證上的照片模樣重合,眉眼裡透著不馴。但很快,他便露出一個笑,露出整齊的白牙和一顆尖尖的虎牙,眼睛漆黑明亮,像個正常的十八歲少年,意氣風發,坦率純真,“接下來這段時間,我給姐姐做牛做馬。姐姐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賣給你了,怎麼樣?”
盛釐心莫名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下一秒。
餘馳已經收起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手插進兜裡,站直身體,不鹹不淡地問:“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盛釐:“……”
她有種餘馳在跟她對戲的感覺,對方趁她不備,迅速進入角色,又擅自抽離。讓她猝不及防,失了優勢和先機,被碾壓了。但畢竟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沒道理被一個未成年震懾得做不出反擊。
很快,她揚起笑臉:“好啊,後天早上七點準時到劇組,遲到有處罰。”
餘馳已經懶得去問有什麼處罰了,他轉身要走:“我先走了。”
盛釐突然想起什麼,叫住他:“等等。”
“還有什麼事?”餘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