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直到今日,憐嫔流產,小齊後以莫須有的理由將眾人帶到麒德殿,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誣陷東宮動用巫蠱。楚錦瑤看到這裡既厭惡又慶幸,她厭惡小齊後心術不正,手段陰損,害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不說,現在竟然想用這種罪名拖東宮下水,同時她也慶幸自己發現的早,巫蠱是後宮大忌,被人抓包和自己親手呈上顯然是兩個概念。
小齊後原本勝券在握,可是沒想到在最關鍵的一環出了岔子,現在的情況反而對自己不利。小齊後定了定神,說:“太子妃倒是能言善辯,可是僅憑太子妃一家之言,誰能知道太子妃是真的不知情,還是發現事情泄露,這才順水推舟將東西拿了出來。”
這話簡直不要臉至極,楚錦瑤眼中冷淡,說:“若這些東西真是我做的,我為何要當著眾人面拿出來,私下毀了豈不更好?何況,那個木匣外面有泥土的痕跡,可見這個巫蠱人偶確實埋在土裡,若這都是我自導自演,那我何必多此一舉,埋入土中又再挖出來呢?”
“對啊,後宮對巫蠱避之不及,太子妃確實沒有必要把這種東西留在自己身邊。”人群中有人說道。
小齊後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掃了眾人一樣,人群中頓時不敢再言。小齊後說:“難保太子妃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以此來打消自己身上的嫌疑。來人,去查人偶的材料,查查東西出自那幾宮。”
有膽子大的宮人去查看人偶身上的布料,過了一會回話到:“稟告皇後、太子妃、各位娘娘,這個邪物用的是今年新貢的湖細綢,細綢本來也沒多少,在內務府一查便能知道去向。”
妃子們聽到這裡,好幾人都出來作證,有資格分到湖細綢的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宮。小齊後叫內務府送賬冊過來,淑妃、麗妃幾人也叫人拿了自己宮裡的造物冊,她們幾人都不缺東西,所以湖細綢還沒來得及用,小齊後一一比對後,可以證實做人偶的布料不是出自淑妃、麗妃和坤寧宮。楚錦瑤皺眉,東宮也分到了最新的湖細綢,但是她為了給小外甥做衣服,已經裁開了半匹,這反倒有些百口莫辯了。
楚錦瑤說:“東宮的細綢在我這裡收著,隻不過家姐喜得麟兒,我裁了半匹給孩子做小衣裳,裁衣的時候難免有折損,但是我敢保住,這個東西所用細綢並不是出自東宮。”
小齊後嗤笑了一聲,說道:“太子妃這話難以服眾,東西是你拿出來的,你宮裡也少了相應的布料,你還一口咬定你一無所知,這讓本宮如何相信?”
楚錦瑤也覺得這個理由單薄,疑罪從無,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證明自己沒做過某件事。楚錦瑤破了小齊後的毒計,可是小齊後詭辯,非將此事賴給她,楚錦瑤也沒法證明自己沒做過這個人偶。
兩方人僵持片刻,最後誰也佔不到便宜。小齊後沒能“捉奸捉雙”,楚錦瑤也沒法證明這不是自己的東西,小齊後心知此事還須再加火候,她又留了一會,就臉色不善地回自己宮殿了。小齊後一走,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告退。
等人走後,楚錦瑤帶著人走入麒德殿,一直皺著眉思索。玲瓏見了楚錦瑤後寬慰:“太子妃,您歇歇吧,您今日阻止了那位的毒計,讓她铩羽而歸,應當是她皺眉,您還憂愁什麼。”
楚錦瑤嘆氣:“話不能這麼說,我雖然提前察覺端倪,避開了致命一擊,但是也沒法完全撇清。總是被她追著打太被動了,我不可能永遠這樣幸運。”
這話玲瓏和幾個近侍就不同意了:“太子妃,您今日已經做得很好,要不是你發現的早,今日絕不是這樣的收場。那位預謀已久,您在這種劣勢下都能和她打個平手,已經很厲害了。”
楚錦瑤搖頭:“遠遠不夠。這樣被動防守並不是辦法,我得主動出擊才是。誠然我沒法證明人偶不是我做的,那我就去找,別人動手的證據。”
這一出顯然又是小齊後在弄權,這樣看來,憐嫔流產也是小齊後所為。楚錦瑤皺著眉想了許久,最後說道:“看來,還是得從憐嫔那裡入手。玲瓏,備禮,還有,宮裡的內奸找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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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齊後這一計既狠又毒,她對巫蠱寄託了極大的希望,所以動手時不惜動用老底,也要在東宮裡埋下東西。可惜今日這一招小齊後又落空了,她在東宮埋藏多年的暗樁內奸也因此暴露。
楚錦瑤收拾這幾個人可是毫不留情,小齊後聽到消息後又是痛又是氣,恨得直在宮裡砸了好幾個花瓶。
她這一出頗有破釜沉舟的架勢,小齊後原以為已經萬無一失,沒想到又打空了。小齊後氣得牙痒痒,被楚錦瑤這一打岔,東宮偷用巫蠱的事並沒有坐實,小齊後隻能拼命補救,在皇帝面前去吹枕邊風。隻是自從汪明賜的事情後,皇帝對小齊後冷淡了許多,而這時皇帝期待已久的孩子還流產了,皇帝哪有心思和小齊後纏綿。聽說當日皇帝聽到是個皇子,沉沉地嘆了口氣。
小齊後碰壁的同時,楚錦瑤也帶著溫補之物去探望憐嫔。
“憐嫔娘娘,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第102章 無孕毒計
憐嫔倚在靠枕上,面無血色,下巴尖的幾乎隻剩骨頭。
楚錦瑤看到憐嫔這副模樣,心中嘆氣:“憐嫔娘娘,身子骨是自己的,你也自己保重。”
憐嫔面色悽苦,她手裡攥著紅色的小衣服,眼淚又滾滾而下:“明明隻有兩個月了……是我命薄,沒資格生下皇嗣,他若是投生在其他妃子的肚子裡,何至於如此。”
憐嫔抱著小衣服痛哭,楚錦瑤這個旁觀者看著都心酸不已。楚錦瑤說不出“你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這種安慰的話來,她們倆都心知肚明,憐嫔得寵全是賴以孩子,自從皇子流產,皇帝除了第一天過來坐了一會,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皇帝多情,而後宮女人又都虎視眈眈,憐嫔沒有機會懷第二個孩子了。
不光失去了骨肉,日後的生活也看不到出路,這種事情誰能接受。憐嫔哭的眼睛都是紅的,楚錦瑤陪著她坐了一會,輕聲安慰道:“憐嫔娘娘,你小產身子虛,小心哭壞了眼睛。人總是要向前看,若是四皇子在天有靈,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的。”
憐嫔依然怔怔的,不知道聽進去沒有。楚錦瑤頓了一下,幹脆從憐嫔手裡的小衣服入手:“娘娘,這些衣服,都是你做的?”
“對。”憐嫔看著手中精致小巧的老虎衣服,目光溫柔又哀傷,“這是我們家鄉的做法,我入宮太久,都已經記不清細節了,隻能靠回憶摸索著做。”
楚錦瑤問起憐嫔的故鄉,慢慢引導著,問出許多流產前後的細節。憐嫔也知道自己沒有家世,鬥不過宮裡這些權貴子女,所以自從懷孕後非常小心,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入口的東西也再三小心,楚錦瑤聽了半晌,實在沒找到什麼疏漏。
楚錦瑤看著內殿最角落裡放著一尊香爐,於是問:“憐嫔娘娘,你習慣燻什麼香?”
憐嫔順著楚錦瑤的目光看到屋角的香爐,搖頭道:“我聞不習慣這個味,平時就不怎麼用,等懷了孩子後,就再也沒用過了。”
憐嫔並不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哪有燻香的習慣,楚錦瑤若有所思地點頭,她又和憐嫔說了會話,然後就起身告辭,不打擾憐嫔養病。
憐嫔作勢要起身相送,被楚錦瑤攔住,宮女扶著憐嫔慢慢靠回床上,憐嫔捂住嘴咳了兩聲,對身邊的宮女說道:“有勞太子妃還記著我,我無法起身相送,歸雁,你去送太子妃出去。”
歸雁大概是憐嫔身邊少有的得力人,歸雁對楚錦瑤行了個萬福,然後引著楚錦瑤出門。楚錦瑤如今滿腦子都是疑問,她因為對巫蠱一事沒有頭緒,這才試著來憐嫔這裡尋找突破口,可是和憐嫔聊了半天,她反而越發迷惑了。光聽憐嫔的描述,小齊後似乎沒有可乘之機,可是即便防護的這樣周密,憐嫔還是中招,被算計地流了產,還險些一屍兩命。
楚錦瑤隱約從憐嫔的話中聽出什麼,可是這種靈光一閃而逝,她並沒有抓住。
出門時,楚錦瑤正巧遇到一個宮女。宮女正抱著一堆衣物到後院去洗,看到楚錦瑤,她連忙誠惶誠恐地跪下。
歸雁本來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楚錦瑤卻奇怪地停下,問:“這是憐嫔的衣物?”
洗衣的小宮女發現太子妃竟然在問她,頓時又驚又怕,幾乎連話都不會說了:“回太子妃,是娘娘的衣物。”
歸雁一臉奇怪:“太子妃,這個宮女有什麼問題不成?”
“沒什麼。”楚錦瑤搖頭笑笑,“我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歸雁將信將疑。等楚錦瑤帶著玲瓏等人走出來後,楚錦瑤坐在輦上,低聲吩咐小錢子:“你一會想辦法繞到憐嫔後院,偷偷拿一件憐嫔的衣服出來。”
啊?小錢子非常明顯地愣了愣,但還是什麼的不問,絕對服從命令。玲瓏站在一旁也聽到了,她一路欲言又止,等回了麒德殿後,她才偷偷問楚錦瑤:“太子妃,您拿憐嫔的衣物做什麼?”
宮裡一些太監有特殊愛好,所以喜歡偷偷順走宮女的衣物。可是,太子妃做什麼要拿憐嫔的東西呢?
楚錦瑤也覺得這件事很尷尬,她就是覺得不好當面開口,這才私底下讓小錢子去順。楚錦瑤現在沒法解釋,她搖了搖頭,說:“我另有用處。”
她需要用憐嫔的衣服,證實自己的一個猜測。
那天小齊後铩羽而歸,當天晚上秦沂便知道了巫蠱的事情。秦沂簡直煩死小齊後了,她就像一隻蒼蠅,打又打不死,卻還要嗡嗡嗡飛來飛去,使出一些下作又不上臺面的招數。因為巫蠱的事沒有坐實,所以這件事目前還屬於後宮範疇,秦沂不好直接插手,便給楚錦瑤留了許多人手,悉聽調遣。有了秦沂的助力,楚錦瑤辦起事立刻方便許多,沒過多久,小錢子就把她要的東西送來了。
楚錦瑤拈起衣料嗅了嗅,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玲瓏站在一邊看著,越來越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您這是要做什麼?”
“憐嫔說她不愛用香料,自從懷孕後更是完全停了。我當時便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卻沒有抓到,等後面遇到那個洗衣服的小宮女,我才恍然大悟,憐嫔說她不愛用燻香,可是我之前幾次見她,她的身上都縈繞著淡淡的香氣。隻不過宮裡處處燃香,這才沒人注意到罷了。”楚錦瑤仔細順著憐嫔的衣裙找,摸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楚錦瑤神色凝重,對玲瓏說道,“你們幾個拿針線來,把這個地方的線全部拆掉。”
玲瓏也意識到事情重大,忙不跌轉身去了。楚錦瑤指揮著幾個丫頭,把憐嫔前胸處的花紋一點一點拆開。宮裡的繡樣富貴,各種花鳥都是用純金絲抿了棉線,壓成金線繡的,楚錦瑤挑起拆出來的金線,左右看了看,喚小錢子進來,低聲囑咐了一件事。
過了一會,小錢子面色凝重地回來,悄聲對楚錦瑤說:“回稟太子妃,您的猜測沒錯,那些金線確實有問題。我師父說金線上有麝香、紅花等物的味道,恐怕是用特殊手法炮制的,隻不過娘娘們喜歡在衣服上燻香,這才掩飾住了繡花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