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而秦沂卻放下筆,說:“若是太子妃真的心疼我朝事辛苦,該做的可不是研墨。”
這個人總是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著最流氓不過的話,楚錦瑤臉慢慢漲紅:“你……”
“走,我們到裡面研墨。”秦沂說著就起身抱起楚錦瑤,楚錦瑤這下連耳根都紅了,“你下流!哎,這些奏折呢……”
“明天再說。”
第99章 憐嫔事起
齊蓉的事到底控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宮裡的眾人隻是覺得幾日未見,突然就聽到鎮北侯嫡女定親的消息,並且齊蓉為了備嫁,現在已經送回京城了。
即使許多人都覺得這親事訂的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說是倉促了,但是除了心裡嘀咕幾句,也並沒有人過度追究。說到底這是別人的事,當事人覺得天崩地裂,而對其他人來說,還不如晚上的蚊蟲更掛心。
相比之下,後宮這些妃子們反而更關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妃和皇後之間的對峙,似乎又升級了。小齊後以前總愛裝出一個賢母模樣,而現在,楚錦瑤來請安的時候,小齊後當場就能變成冷臉。
趙蘭輝看到了,但是屢次都做不知。從行宮回去後她就要跟著肅王就藩了,慶陽離京千裡,山長水遠,什麼消息都不方便,所以趙蘭輝這幾日格外小心地在小齊後身邊侍奉,務必要討好了小齊後。肅王深知小齊後對皇帝的影響力,故而特意囑咐了趙蘭輝,千萬將小齊後哄好,以後等他們離京,還要仰仗小齊後在皇帝耳邊說好話呢。
趙蘭輝侍奉小齊後的同時,也提心吊膽地注意著淑妃的心情。淑妃是肅王養母,趙蘭輝對皇後太過巴結,恐怕會惹淑妃不悅。夾在兩重婆婆之間,實在是步步艱辛,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再三斟酌。
今日請安的時候,趙蘭輝看到楚錦瑤站在行宮裡,神色淡淡,目光微垂,上面小齊後的冷臉權當看不到。楚錦瑤站了一會,等時間夠了,不會落下輕慢婆母的把柄後,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走了。趙蘭輝看著楚錦瑤近乎大膽的動作,心驚不已。新媳婦在婆婆面前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可是楚錦瑤八風不動地站著,時間到了就走,完全不把小齊後當回事,這簡直……不孝至極,大逆不道。
前幾天的事情趙蘭輝多少聽到些風頭,若說同情齊蓉,似乎還不至於,可是楚錦瑤和皇後撕破臉的架勢,竟然莫名讓趙蘭輝覺得羨慕。
女子在娘家是嬌客,出嫁後就要仰仗婆婆的臉色過活,可是說到底,要和她共度一生的是夫婿,並不是婆婆。楚錦瑤敢和繼婆婆撕破臉對峙,這等底氣隻能來自於夫婿。
許多人都暗暗和趙蘭輝說楚錦瑤的不妥,趙蘭輝也覺得這樣做太放誕,不是賢德婦人所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楚錦瑤和太子,趙蘭輝還是無法抑制自己的羨慕之情。楚錦瑤正經婆婆已經病逝,小齊後是繼母,再加上當年的事,小齊後這個繼婆婆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即便楚錦瑤受再多刁難又怎麼樣,要知道在婆婆這件事上,太子和楚錦瑤是同一個立場啊,這幾乎算是沒有婆婆。
夾在兩重婆婆裡面受罪的趙蘭輝發自內心地羨慕。哪像她,肅王敬著嫡母,聽從養母,她這個肅王妃夾在其中,就格外受罪。
趙蘭輝看著楚錦瑤自顧自離開,等楚錦瑤的背影看不到後,上首小齊後的臉色已經陰沉的不能看了。行宮裡的人看到了隻做不覺,太子妃和皇後鬥法,她們小蝦小米,可不要摻和進去做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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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錦瑤從小齊後宮裡出來後,對著外面的陽光長長呼了口氣。小齊後看到楚錦瑤心情不爽,楚錦瑤還不想看見小齊後呢,要不是為了這個“孝”字,誰耐煩來見她。
玲瓏問:“太子妃,我們這就回麒德殿?”
“先不急。”楚錦瑤說,“今日天氣好,我們順道去花園裡走一圈,然後再回宮。”
“是。”
楚錦瑤在花園裡慢慢逛,正巧遇到了憐嫔。自從憐嫔被“發現”有孕後,小齊後為了撇清自己,就特意恩準憐嫔不必去請安,安心養胎就是。憐嫔眼看月份越來越大,這幾日聽了太醫的勸,多在外面走動,正巧在花園裡遇到了楚錦瑤。
憐嫔見了楚錦瑤很是熱情,專門上前來和楚錦瑤說話:“太子妃,你也來花園裡散心?”
“從皇後娘娘宮裡請安回來,順路過來走走罷了。憐嫔娘娘小心,你身子重,須得仔細腳下。”楚錦瑤笑著和憐嫔說話,但是卻暗自注意著她和憐嫔的距離。憐嫔有孕在身,而且宮裡許多人都看不得她平安生產,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楚錦瑤一直和憐嫔保持距離。楚錦瑤可不想憐嫔被什麼人暗算,不小心摔上一跤,最後賴到她的頭上。
憐嫔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其實她對楚錦瑤一直很敬仰,論身份楚錦瑤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妃,論情理,憐嫔被太醫診出有孕,少不得太子推動,而且那次皇帝請汪明賜進宮驅邪,要不是楚錦瑤和太子揭穿,憐嫔就要喝下驅邪的符水了。當時憐嫔被嚇住了,一門心思想讓道長替她祛走陰火,可是等回宮後慢慢反應,憐嫔立刻就嚇出一身冷汗。
懷孕之人頗多禁忌,入口的東西更是慎之又慎,如果她真的喝了汪明賜的符水,她還能好端端地懷著皇兒嗎?
憐嫔不敢細想下去,事後皇帝果然沒有追究小齊後的罪責,憐嫔越發嚇破了膽,一個字都不敢提。後宮的形勢就是如此,流水的寵妃鐵打的小齊後,沒人能和小齊後正面爭鋒。因此,憐嫔越發感激楚錦瑤當日的恩情,她說道:“自西內一別,我身子不便,一直沒找到機會當面和太子妃道謝。四月落水那次,多謝太子妃。”
憐嫔說的不隻是落水,更多的是汪明賜裝神弄鬼,可是這件事涉及小齊後,憐嫔和楚錦瑤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不提。楚錦瑤心裡明白,於是說道:“憐嫔娘娘客氣了,這不過是應盡之義。何況,當日即便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跳下去救娘娘上來。娘娘盡可放寬心,你有祖宗保佑,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樣說,但太子妃對我終究有大恩,妾理應當面道謝。”憐嫔還是堅持,甚至要給楚錦瑤行謝禮,楚錦瑤連忙讓丫鬟扶住她,眾人一通兵荒馬亂,憐嫔這才作罷。
楚錦瑤見憐嫔終於消停了,內心也暗暗松了口氣。憐嫔的心是好的,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後宮公敵,楚錦瑤可不想沾染,而且憐嫔今日特意過來,除了道謝,是不是也存了和東宮交好的念頭?
憐嫔太明白後宮裡的黑幕了,她當日懷孕後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惹怒了小齊後,即便現在被封為嫔,還得到皇帝的寵愛,但她依然害怕。所以,無論於情於理,憐嫔都很想和楚錦瑤交好,她這個孩子和太子差了二十歲,皇帝是必然指望不上了,可以說她們母子的命都捏在太子手裡,憐嫔沒有膽子去求太子,就隻能加倍討好太子妃。
憐嫔的想法並不難猜,楚錦瑤對此不置可否。後宮的妃嫔們把憐嫔視作眼中釘,可是這對楚錦瑤卻沒什麼影響,就算憐嫔果然生下一個兒子又如何,這個皇子和秦沂差了二十歲,即便皇帝再寵愛小兒子,也不會對秦沂有任何威脅。二皇子不過比秦沂小了兩歲,一步低步步低,現在也不得不就藩以避東宮,更別說憐嫔肚子裡這個連性別都不知道的胎兒。
楚錦瑤無意摻和後宮爭鬥,她和這些妃嫔的層次不一樣,她並不關心誰受寵誰不受寵,但是憐嫔卻截然相反。所以一路上,憐嫔都在很主動地尋找話題,漸漸地,兩人說到孩子這件事上:“懷孕當真是折磨人,這幾日我越來越怕熱,幸好皇上開恩,恩準我伴架隨行,行宮畢竟比皇宮清涼許多。若不然,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楚錦瑤聽了之後笑:“這怎麼是折磨,明明是福氣才對。”
憐嫔摸著自己凸起的肚子,臉上不覺籠上一層柔光:“什麼福氣,我現在恨不得他趕緊出來,省的再折騰我。”
“憐嫔娘娘急什麼,你現在已經八個月了,再有兩個月,孩子要出來,你攔都攔不住。”楚錦瑤說著思緒漂移,“已經七月了,我姐姐的月份也足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臨產。”
楚錦嫻身子已經很重了,生產日期就在七月,故而這次避暑並沒有隨行,而是待著京城裡待產。但是楚錦瑤身為太子妃卻不得不伴架,留楚錦嫻一個人在京裡待產,楚錦瑤說不出的擔心。
憐嫔聽到,奇道:“令姐也在這兩天待產?真是福氣,前一胎是個公子還是小姐?”
楚錦瑤笑容不變,糾正道:“這是家姐的頭一胎。”
憐嫔頓時尷尬,楚錦瑤都成婚半年多了,聽說當年備嫁都足足備了一年,她以為楚錦瑤的姐姐已經不小,這才問出前一胎是什麼,想說剛好能湊個好字。沒想到,楚錦瑤的姐姐竟然也是頭胎。
憐嫔臉色訕訕,這樣看來,太子妃的家姐在子嗣上實在艱難,憐嫔不由就想到楚錦瑤,頓時不好再說。
楚錦瑤不難明白憐嫔的顧忌和尷尬,後宮前朝全盯著東宮的子嗣,而她卻遲遲沒有動靜。其實半年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東宮裡並沒有侍妾,秦沂每日都留在她身邊,這樣還沒有懷孕,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憐嫔不小心碰到太子妃的忌諱,心裡尷尬又害怕。楚錦瑤反倒來安慰她:“娘娘小心腳下。”
憐嫔應下,她們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何況憐嫔自忖觸及了太子妃的隱憂,越發不敢杵在這裡討嫌,楚錦瑤和憐嫔又客氣了幾句,然後就回宮了。
麒德殿裡,秦沂穿著白色金邊常服,大步從外邊回來。他徑直走入正殿,在室內轉了一圈後,回頭問:“怎麼沒人?”
小林子眉梢跳了一下,他眼角掃過大殿裡滿滿當當的侍女,心道這些就不算人?即使心裡腹誹,但是小林子還是樂呵呵賠笑道:“太子妃去請安了,尚未歸來。殿下,要不奴才去找太子妃回來?”
去請安?秦沂不知不覺就皺起眉,現在還沒回來,莫非小齊後為難楚錦瑤不成?秦沂沉著臉,二話不說便朝外走,小林子幾人忙裡忙慌跟在後面:“太子爺,您要去哪兒?”
“殿下?”楚錦瑤剛剛進門,正巧看到秦沂陰著臉往外走,她奇道,“殿下,你怎麼了?為什麼又要出去?”
秦沂看到楚錦瑤,心裡無聲地松了口氣:“今日請安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回來時路過花園,正巧遇到憐嫔,便停下來說了一會。”楚錦瑤疑惑地看著秦沂身後的陣仗,“殿下,你這是要出去?”
小林子眼睜睜看著秦沂的臉色瞬間陰沉,又瞬間好轉。秦沂都沒說話,隻是揮了揮手,小林子幾人就乖覺地退下。楚錦瑤隨著秦沂一起往裡面走,她看到小林子幾人的表現,心裡也明白了:“殿下,你莫非是要出去尋我?”
楚錦瑤都有些受寵若驚。秦沂沒有回答,等兩人走去室內後,秦沂拉楚錦瑤在自己身邊坐下,他仔細看了一會,問:“她今日有沒有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