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輕輕搖晃的竹簾裡坐著一個清雅美人,正坐著烹茶。如此美景,再配上素手烹茶的美人,實在是賞心悅目至極。
齊蓉默默等了很久,她特意換了衣服,還精心打扮了好久,攬鏡自顧,齊蓉也覺得自己美極。在這樣風雅的場所,隱約窺到一個清新美麗的少女,那個男人不會怦然心動?齊蓉聽到身後隱約的腳步聲後,她心知秦沂來了,她既羞又喜地等了好久,良久沒見身後動作。
齊蓉不明所以地回頭,就看見秦沂好整以暇地站在亭臺入口,眼神譏诮:“你這是何意?”
太子表哥竟然沒有被她精心挑選的側影驚豔?齊蓉吃了一驚,故意緩慢而優雅地站起來,低頭嬌笑道:“表哥。”
這一聲表哥綿長婉轉,明明什麼都沒說,卻仿佛已含了無盡的女兒心思,任哪個男人聽了都要酥掉半邊身。齊蓉含羞帶怯地低頭,角度拿捏的特別好,確保將自己最美最溫柔的低頭側影呈現在秦沂面前。可惜齊蓉的用心隻能打了水漂,她還在微調角度,就聽到秦沂冷淡地說:“叫我太子。”
齊蓉整個人都愣了:“什麼?表哥……”
“沒聽到?”
齊蓉隻能委屈地低了頭,低聲說:“是,太子殿下。”
齊蓉暗暗埋怨秦沂為什麼這樣不解風情,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不過她記得自己今日目的,於是沒有在這一點上糾結太久,她輕輕扶住袖擺,露出一截皓腕,輕輕柔柔地說:“太子表哥,我新學了烹茶,您嘗嘗。”
秦沂接過茶盞,在手裡轉了轉,沒有動。他看向齊蓉,說道:“你假傳太子妃的口信,該當何罪?”
“表哥!”齊蓉嘟著嘴喚了一句,嬌聲撒嬌道,“太子表哥,我們是姑表兄妹,青梅竹馬,一直都是最親近的人。現在長大了,反而比小時候還生分。”
青梅竹馬,最親近的人?秦沂眉毛都沒動一根,冷淡道:“我怎麼不記得有這種事?”
齊蓉連續被懟,現在噎得話都說不出來。她幹脆橫了心,鼓足勇氣喊道:“太子表哥,蓉兒心慕於你!”
秦沂萬萬沒想到,他隻是浪費一會時間,想搞清楚齊蓉搞什麼把戲,結果竟然聽到這麼一番話。秦沂是真的被惡心到了,扭頭欲走,齊蓉急了,搶到秦沂面前,急切地說道:“我知道太子表哥已經娶妻了,可是男子都三妻四妾,蓉兒願意和太子妃一起侍奉表哥!隻要太子妃容的下我,蓉兒就絕不爭風吃醋,不和太子妃爭寵。隻要能留在太子表哥身邊,蓉兒願意受委屈。”
秦沂冷笑了一聲,真是覺得滑天下之大稽:“受委屈?你是什麼人,孤為什麼要為了你委屈太子妃?她是你的表嫂,你卻動這種心思,你自己也不害臊。”
齊蓉聽了淚都要出來了:“太子表哥,你怎麼能這樣說我?蓉兒自小就心慕與你,現在我不求名分,隻求能侍奉在你身邊。表哥,我就這麼一點心願,你都不願意答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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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蓉長相肖似小齊後,巴掌大的小臉,落淚時更是楚楚可憐。她姿色出眾,現在更是情深義重地表白,再聯系上青梅竹馬的情分,齊蓉實在想不到哪個男子能忍心拒絕這樣的痴情。她見秦沂的衣擺動了動,她滿心以為秦沂要過來抱她哄她,立刻破涕為笑,低頭等待。可是她低了頭,卻看到秦沂的衣擺從她身邊掠過,那速度仿佛怕沾到什麼一般。齊蓉愕然抬頭,就看到秦沂拿著她剛剛烹好的茶,直接掀開香爐,一股腦倒了進去。
香爐小巧精致,放在這裡自然是為了雅致。秦沂毫不留情地把一杯茶都澆進去,香爐裡輕輕滋了一聲,嫋嫋燻煙立刻滅了。
齊蓉看到這裡,臉色徹底變了:“太子表哥……”
“你也是鎮北侯府的嫡出小姐,我看著母親的份上,一直給你們顏面,而你們就幹出這種下作的事情?”秦沂把添了特殊佐料的燻爐澆滅,回頭再看齊蓉時,目光裡滿是失望和諷刺。
真是無知得可怕,竟然跟在他的面前玩這種下作把戲。這香裡添了催情成分,高門大戶裡不乏有人用這個做閨房情趣。可是,齊蓉竟敢把這些用在他的身上。
秦沂看著齊蓉,宛如在看一個死物:“真不知該說你勇敢還是愚蠢。真該讓鎮北侯過來看看這些東西,瞧瞧他養出一個什麼樣的女兒。”
齊蓉被嚇得倒退一步,她不怕秦沂叫鎮北侯,秦沂畢竟是大姑母的獨子,他不會真把這種事鬧開。真正讓齊蓉心顫的,乃是秦沂看她的眼神。那種輕視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神。
齊蓉也是自小嬌慣,怎麼能忍受得了這個。她氣不打一處來,不顧一切撲上去,死死拽住秦沂的衣袖:“為什麼?我一片痴心對你,你為什麼不接受我?”
秦沂沒料到齊蓉竟然這樣沒皮沒臉,他也徹底怒了:“放手。”
“不!你為什麼不接受我,我們青梅竹馬,你不可能不喜歡我!對,一定是太子妃,一定是她在背後挑唆。表哥,你是太子啊,怎麼能被她的花言巧語迷惑呢?女子就該賢惠大度,她還是太子妃,越發要以身作則,她這樣善妒,你怎麼能容得下她呢?”
“住口!”秦沂震怒,他眼眸黑如穹宇,在不知名的深處仿佛潛藏著足以毀天滅地的旋渦,隻需要一眼就能讓人驚駭到靈魂裡,“你有什麼資格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齊蓉被這樣的眼神嚇得後退一步,手也不知不覺松了,待她反應過來之後,她徹底崩潰:“為什麼!我哪裡不如她,為什麼她可以,我就不行?”
這種問題在秦沂聽來簡直可笑,他擰著眉抖開方才被齊蓉抓過的衣袖,冷臉朝外走去。他剛要掀開珠簾,突然聽到外面穿來腳步聲,聽足跡不止是一個人。
秦沂臉色一沉,目光不善地朝齊蓉看去。果然見她狠狠擦了淚,挑釁地看著他。
第96章 自食惡果
楚錦瑤指揮人把從皇宮帶來的箱籠放好,又安頓婢女準備她和秦沂明日的衣服,等一切安排好後,下午已經過了一半。
楚錦瑤坐下,玲瓏連忙過來端茶。邇風進來時,正看到一堆丫鬟圍在楚錦瑤身邊,有說有笑,生怕太子妃累著。
邇風眼神動了動,然後毫無異樣地笑道:“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奴婢在前面看到一大片花田,像是什麼野花,長得又濃又密,好看極了。那個地方離這裡也不遠,太子妃要不要去散散心?”
“花田?”楚錦瑤眼睛朝下瞥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問,“你在哪兒看到的?”
邇風忙不迭說了一個地點。眾人皆知,楚錦瑤特別喜歡花,不拘清雅還是濃烈,生於富貴還是遍於山野,楚錦瑤都喜歡,而花這種東西,自然是開成一大片好看。邇風偶然發現一片花海,立刻便過來告訴楚錦瑤,一看便知是想討楚錦瑤歡心。
楚錦瑤似乎真的被說動,站起身就往外走去。臨出門時,她突然問邇風:“邇花呢,怎麼不見她。”
邇風心裡哆嗦了一下,隨後笑道:“許是出去辦差了吧,太子妃您也知道她,是個坐不住的,一瞅空就往外跑。”
楚錦瑤輕輕點了下頭,慢悠悠說道:“她去哪兒了?叫她回來,我有事問她。”
邇風的臉色慢慢僵硬:“太子妃……”
玲瓏跟楚錦瑤這麼久,現在已經看出不對來,她沉住氣不說話。邇雪卻沒什麼顧忌,她的定位本就是囂張跋扈的“刀”,於是邇雪瞥了邇風一眼,道:“太子妃問話,你吞吞吐吐作何?邇花究竟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不說?”
被邇雪搶白,邇風的臉色越發難看,她還想辯駁什麼,而楚錦瑤已經不想聽了。
“膽子真大,竟敢糊弄我。”楚錦瑤隻是輕輕掃了一眼,旁邊的太監婆子立刻上前把邇風押著跪下,“來人,去搜她和邇花的屋子。”
邇風聽著想要掙扎:“太子妃,奴婢做錯了什麼,無憑無證的,怎麼能搜奴婢住處?”
憑證?她的身份便是憑證。楚錦瑤懶得搭理邇風,很快,桔梗就從邇風和邇花的屋子裡拿出來一個用布抱著的木匣,玲瓏當著楚錦瑤的面打開,楚錦瑤用手撥了撥,認出來這是齊蓉的首飾。
竟然是齊蓉。齊蓉是皇後的侄女,而邇風也是坤寧宮出來的,她們倆搭上線倒不意外。邇風看到首飾後格外激動,幾次想要掙脫。可是東宮這麼多人又不是擺設,邇風稍有動作就被死死扣著,楚錦瑤神色冰冷,說:“押她下去,聽候發落。沒我的旨意,不允許任何人探望。”
宮女們低頭應諾。楚錦瑤吩咐完後就繼續往外走,玲瓏快步跟上,問:“太子妃,您怎麼知道邇風話語有異?”
“她說她是從北邊圍場過來,可是她的裙角卻沾著白色的碎花瓣。這種花隻在清和宮附近生長,邇風必然是去過清和宮,而她卻故意說了相反的方向。”楚錦瑤眼神冰涼,一張俏臉也沉了下來,“反常必有妖,她若不是自己有鬼,為什麼要騙我?我出門前故意用邇花試探,她和邇花是同屋姐妹,理應相互照應,可是她竟然在我面前說邇花出去偷懶了。呵,真當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嗎。”
竟然是這樣,玲瓏想明白了邇風的露餡之處,之後卻陷入更深的迷惑中:“太子妃,邇風收了齊姑娘的東西,還想把您帶到外面去,她們想做什麼?”
“她想做什麼,問問鎮北侯府就知道了。”楚錦瑤停住身,示意小錢子上來。小錢子還是在太原府時秦沂留給她的人手,為人機警伶俐,也算是她的親信。楚錦瑤低聲吩咐了幾句,小錢子了然地應了一聲,然後就弓著腰快速退下。等小錢子走後,楚錦瑤在原地站了一會,隨便拉來一個路過的宮女,問:“鎮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在何處?”
齊大奶奶是鎮北侯的長媳,小齊後的侄子媳婦,她的丈夫甚得小齊後喜愛,已經被立為世子。鎮北侯府的背景可了不得,有宮裡那位得寵的小姑母在,齊大奶奶在外行走也很有臉面,眾人見了她,總是恭敬客氣地喊一聲“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