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實話,我也覺得我現在多少有些敏感。
畢竟這裡再怎麼說也是安保嚴謹的會場後臺,絕不可能會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偷溜進來。
眼看著門口沒人,我松了一口氣。
走到門口,正準備扭開門把手出去,卻發現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鎖住。
我猛然間覺得不對,正準備高聲大喊救命,卻被身後一雙忽如其來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那人不知道何時撞到到我的身後,一隻手用力捂住了我的嘴巴,一隻手則是緊緊挾制住了我的腰身。
炙熱卻又黏膩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上,接著便是他凌亂的氣息,在我脖頸間胡亂地啃咬親吻。
見我使勁掙扎不開,他索性越發放肆,直接將我壓在了一旁放著雜物的桌子上。
一隻手依舊捂著我的嘴,一隻手則是撕開了我的領口,順著我的脖頸噴灑令人作嘔的黏膩氣息。
恐懼慌亂之間,我似乎想到了八年前,剛搬進那個老破小那陣的一個晚上。
也是像這樣,有人故意在晚上斷了我家的電,翹了門鎖趁著我熟睡,想要強暴我。
若非當時的房東一家正好就住在我對面,聽見了我的呼救,第一時間趕來幫我報了警。
那天晚上,我可能真的會一把刀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從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害怕黑暗,害怕異性的觸碰。
我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用了多久才說服自己克服曾經的恐懼。
但,現在,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面對磨難,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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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開嘴,用力咬在了那人捂住我嘴巴的手上。
「啊!」
那人尖叫一聲,聲音令我有些熟悉。
可現在我顧不得這些,隻是死死地咬住他的手不松口。
直到嘴巴裡滲入鐵鏽般的腥甜的血腥氣,那人似乎再也忍受不住,松開另一隻一直挾制著我的手。
下一秒,我的臉上便重重地挨上了一個巴掌。
「老子叫你松口,你他娘沒聽見嗎!」
我被這忽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幾乎頭昏眼花,可這不影響這人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沈旭!」
顧不上臉上的疼痛,沒有了身上的鉗制,我迅速從桌子上爬起,縮到了一旁。
也是在此刻,休息室的燈「嘭」的一聲重新亮了起來。
刺眼的燈光,讓我看清楚了面前男人那張骯髒,卻又惡心的臉。
領口的扣子已經被扯壞,我隻能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兩隻手交疊在一起蜷縮著,企圖這樣能夠帶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我用力平復著自己因為恐懼而急促凌亂的呼吸,早已充血通紅的眸子,死死盯著面前的沈旭,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
「太子爺的喜好還挺獨特,看來平日裡,欲求不滿啊。」
我的聲音顫抖,可是嘴上的話卻是半點不饒人。
沈旭皺著眉頭,用舌頭頂了頂腮,看了眼手上被我咬得極深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身上量身定制的西裝有些凌亂,那副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俊顏帶著幾分煩躁,他甩了甩手,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卻是帶著凝視的意味,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個徹底,隨後落在了我的臉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沐大小姐的嘴巴,依舊還是不饒人哈。」
「不對,現在不能叫沐大小姐了,畢竟——」
「沐家早就已經破產了八年了!」
沈旭邊說,邊朝我慢慢逼近:
「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看人臉色吃飯的戲子。」
「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把你壓死!」
「怎樣沐凌薇?走投無路的感覺,很不好受吧?」
「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下意識害怕地後退了半步,可很快卻又強迫自己停下腳步。
哽住脖子揚起下巴裝出一副毫不懼怕的模樣死死盯著他。
沈旭顯然看破了我的偽裝,他嗤笑一聲,抬起手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不容我反抗地朝我慢慢靠近。
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已不再是高中時那個單純讓人厭惡,耍蠻狠的無理校霸,身上自然透出來的狠厲和不容忍拒絕的壓迫,幾乎是讓人打從心底便下意識地產生恐懼。
「我給你一個選擇,跟了我,從今往後,乖乖做我的金絲雀。」
「隻要你把我伺候得滿意,說不定我還能大發慈悲,給你一些娛樂圈裡的資源。」
「你應該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來的事業,就這麼付諸東流吧。」
他的手指在我的下巴處摩挲著,說罷,不容我反應,便要朝我吻下來。
我已然因為他方才那句不知廉恥的話惱怒非常,眼眸一暗,下一刻便毫不猶豫地抬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做夢去吧你!」
這一句話,一巴掌,一如十多年前的那般回憶一般。
「沐凌薇!」
沈旭捂著臉幾乎是暴怒一聲。
「做什麼?」
我努力昂起下巴,裝作毫不畏懼。
「沈太子爺盡管再喊大點聲,引來了人,正好您也給大家解釋解釋。」
「為什麼作為這次頒獎典禮投資人之一的太子爺,不在現場,居然會出現在演員後臺!」
看著我不復方才恐懼慌張的模樣,沈旭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原本轉身要走,可似乎又實在咽不下臉上這一巴掌給他的侮辱,於是又轉身,朝著我抬起手。
可偏偏在這時,休息室外的走廊上似乎有人在焦急呼喊他的名字。
沒過一會兒,休息室的門便被敲響,緊接著便傳來了那人焦急的聲音:
「小沈總,舞臺那邊馬上就到您上臺頒獎了,主辦方那邊快拖不下去了,再不過去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句話,沈旭忽地一愣。
他皺了皺眉頭,轉身擰開反鎖的門鎖,打開了門,對著外面人不耐道:
「不是說不需要我上臺頒獎嗎,怎麼和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好像說是主辦方那邊說……」
眼看著沈旭急匆匆地跟著助理離開,我幾乎是再也撐不住,腿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我不是不害怕,隻是一直強撐著罷了。
畢竟我知道,若是方才沈旭正要強迫我,我根本不會有半分還手的餘地。
就像他說的那樣,現在的他,即便是動動手指都可以輕易捏死我。
哪怕我事後去警局報警,告沈旭強奸,沈家也依舊有辦法可以將沈旭保出來。
說不準,還會倒打一耙,說是我故意勾引沈旭,碰瓷不成故意誣告。
我此刻幾乎是在渾身顫抖。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無助過了。
不知什麼時候,我隻覺得自己的頭頂被一片陰影所籠罩。
正要抬頭查看此人是誰,可下一秒,一陣裹挾著檀木氣息的冷香,便將我整個籠罩。
我看了一眼身上被披上的西裝外套怔愣一瞬。
猛然抬頭,瞧見的卻隻有一道早已遠去的熟悉背影。
西裝外套上殘留著的餘溫,似乎驅散了方才籠罩著我的恐懼。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裹緊了身上的這件外套。
如同十多年前一般,看著少年逐漸遠去的背影,那顆早已沉寂的心跳,重新開始狂跳。
4
那次頒獎典禮過後,我仿佛像是徹底消失在娛樂圈一般。
再也沒有了露臉的機會,公司無奈隻能將我暫時雪藏。
公司自然不會再在一個注定沒有出頭之日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許姐自然也被從我身邊撤走,被安排到了別的藝人身邊。
該賠的違約金賠完之後,我的手上已經沒剩下了多少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娛樂圈幾年,省吃儉用,好歹把當初欠的那些債全部還完了。
現在要頭疼的,恐怕隻有媽媽住院治療的費用。
隻能先打算著,將我現在住的這套小公寓賣掉,或許還能勉強再撐一撐。
扎好媽媽最喜歡的白桔梗來到醫院,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媽媽的病房。
病房裡,媽媽依舊躺在病床上安睡著。
護工正在給她按摩身體,見我來她抬頭同我打了個招呼,便賣力地繼續低頭按摩起來。
我沒有打擾她,而是想著先把懷裡抱著的花放到床頭的花瓶裡插起來。
可剛一轉頭,卻瞧見原本應該空蕩蕩的花瓶裡,插滿了綠白交織的桔梗花。
我目光頓時一凝,正巧護工已經做完了每日的修護,我立刻問道:
「劉阿姨,這捧花是您買來放到這裡的嗎?」
我其實是想問昨天是不是有人來過。
可仔細想了想,我們家的人際關系,早就在十一年前沐家破產的時候便斷得一幹二淨了。
除了我以外,還有誰回來醫院看望我媽。
「哦,這捧花啊。」
「這是昨天一個男人拿過來的,那人看起來像是和你差不多大。」
「說來也奇怪,他就坐在這兒坐了一會兒,啥話也沒說就走了。」
聽到這些話我不由得一愣。
腦袋裡幾乎是瞬間浮現出了一個身影,又趕忙問道:
「他有沒有說自己姓什麼?」
我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連我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期待。
隻看著阿姨想了想,隨後有些猶豫道:
「好像,他好像說,自己姓盛。」
「哦對了!」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從床頭的一個抽屜裡面掏出了一張小卡片,遞給了我。
「他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張名片,還託我給你帶一句話來著。」
「什麼話?」
「他說,讓你遇到難事兒就給名片上的這個號碼打電話,他一直都在的。」
我抬起手接過阿姨遞來的那張名片。
簡約的名片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和字樣,隻是簡簡單單地用小楷印上了盛蕭兩個字,後面便是一串電話號碼。
「居然沒換……」
我看著那一串幾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串數字,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我獨自失眠,看著手機上這串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猶豫著要不要試著撥通。
可十一年過去了,這個存在我手機裡將近十三年的電話,我一次也沒有撥通過。
今夜也是一樣。
從醫院回來後,天已經黑了。
我一個人靠在屋內陽臺的飄窗上,月光灑在我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像是給我披上了一層薄紗。
我仰頭將高腳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低頭盯著手機裡的那串號碼下綠色的撥通鍵出神。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盛蕭,特別是在那個微博小號上將近十四年的暗戀日記曝光之後。
沒錯!我從高中開始,暗戀了整整十四年的人根本不是什麼京圈太子爺沈旭。
而是那天在頒獎典禮後臺,將西服外套披在我身上的那個男人——盛蕭。
即便是沒有看到他的正臉,哪怕隻是一個背影,我也已經能夠將他一眼認出。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頒獎典禮的後臺,畢竟作為屢次拿下國際最佳導演,國內如今炙手可熱的年輕導演的他,那時應該和一眾獲獎演員一起坐在現場,等著主持人宣布他所獲得獎項。
可他偏偏出現在了後臺。
時隔十四年,又一次看到了我最狼狽的模樣。
我將臉埋進了自己的膝蓋,想到了方才許姐方才同我發的消息。
她拿到的一手消息,盛蕭要籌拍一部新電影。
作為如今國際上最受矚目的大導演,歸國籌拍的第一部影片,自然備受所有人的矚目。
到時候圈內幾乎符合角色要求的演員,估計要為了他電影中的一個角色而掙破頭。
許姐的意思是,讓我去試一試。
畢竟盛蕭這樣國際大導,既不缺人脈也不缺錢,自然不會懼怕沈家的勢力。
若是真的能選中,哪怕隻是一個配角,也足夠我走出現下的困境了。
但他不欠我什麼的。
即便他曾經是靠著沐家資助,才有機會擺脫他那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有機會繼續完成學業。
可這說到底,不過隻是沐家在償還恩情。
畢竟,盛蕭曾經救過我。
十五歲那年,我意外落入公園的湖中。
差一點就要被淹死的時候,是 17 歲的盛蕭,推開圍觀的人群,義無反顧地將我從湖裡撈了起來。
之後,不等我徹底清醒,又一身湿漉漉地轉身離去。
我那時沒能看見他的正臉,最後還是在爸媽的幫助下才找到了盛蕭。
私奔的媽,濫賭的爸,還有重病在床,需要治療的妹妹,再加上成績優異勤工儉學的他。
找到他時,他正在給一個倉庫當著苦力。
少年不算結實的瘦弱身體,扛著幾箱半人高的貨物,在酷暑的七月,他幾乎汗如雨下,每走一步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