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池宴，我愛季凌啊。」
池宴看了我一會兒，站起來，拿起西裝外套，說：「小烽，你不想結婚，我不逼你，沒必要說這種謊。你想在這裡住，就住一段時間。」
我平靜地擦掉淚，不裝了，池宴到底是聰明，我是什麼人，他一眼就看透了。
「池宴，就憑你喜歡我這點，我就能把你玩兒死。你要是想下輩子安安生生的，最好別再來找我。不然我有本事把你的心剜出來喂狗。你是聰明人，好好想想，想清楚。」
池宴輕笑：「我要是聰明，也不至於被你勾成這樣。」
門被關上了。
我在德國待了兩個月。
池宴沒再來，季凌也沒來。
不來比較好，真來了，還不好應付。
後來，我跟著科考隊去北極，在船上看到了季凌。
我們靠著欄杆，在甲板上喝酒。
我問他：「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江市的事業不要了？」
季凌說：「沒意思。」
海水靜靜地蕩漾，季凌的聲音融在那水聲中。
「我以為，隻要我變得和池宴一樣，有錢有權，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時常設想，如果我當初有能力，你是不是就不會為了得到唐氏去跟池宴睡覺。我們是不是就能永遠在一起。所以，我拼命往上爬，我想變得比池宴還強，想讓你後悔，後悔當初背叛我。」
「我恨池宴，但是我囚禁你，侮辱你，又變成了另一個池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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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辣的酒液灼燒肺腑，我呵出一口冷氣，說：「都過去了。」
季凌笑了，點頭：「嗯，都過去了。」
季凌給了我一支筆，他說物歸原主。
我丟過很多支筆，不記得這一支是什麼時候丟的。
季凌說，是高一。
他仿佛被遙遠的記憶感染，支著頭，笑得柔軟：「你忘了，當年數學競賽競賽第一名的試卷，是用這支筆寫的。」
他看著我，用那種復雜纏綿的舊目光：「唐烽，你總是會忘很多事，甚至，把自己也忘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十六歲的我對季凌宣戰：「少得意了，我遲早會超過你的！」
夢見數學競賽我考了第一，拿著試卷去季凌面前拽，指著他的錯題陰陽怪氣地說：「喲，這都能算錯？不像我，考了滿分呢～」
夢見季凌一臉無語，把我的腦袋推開：「少犯賤。」
夢見我勾著季凌脖子，把他挾持到球場：「打球打球，兔崽子，休想背著我學習。」
夢見操場上很亮很多的星星，季凌癱在我身邊，問我：「唐烽，你的夢想是什麼……」
【番外：池宴】
1
季凌早戀了。
他喜歡一個男生。
那個男孩叫唐烽，唐家的私生子。
季凌不體面，偷偷撿了很多人家不要的東西，專門搞了一個櫃子收藏。
我不止一次聽到他在房間，悶悶地，難以自持地叫著唐烽的名字。
可笑。
我養了八年的崽子，被一個小男孩給截胡了。
2
季凌是我好友季濤的兒子。
季濤和我一起，白手起家。
季濤死了之後，季凌就歸我養了。
我把季凌帶回池家的時候他才十歲，乖乖的叫我池叔叔。
很討喜。
季凌十八歲那年，我發現自己對他有點不一樣的感情。
看著他的腰臀，會有反應。
聽著他在房間，難以自持地叫唐烽。
我就能幻想出他用那種聲音叫「池叔叔」有多可人。
我想，我養大的孩子，也該報答我才對。
至於唐烽那孩子，我沒放在眼裡。
快三十的人了，還能跟一個沒長齊的小孩兒置氣？
3
第一次正面見唐烽，是在後安山。
車壞了，擋住二世祖們玩兒賽車了。
一群乳臭未幹的小子在我面前嗷嗷叫。
我心情不好，替他們家長稍微管教了一下。
唐烽那小子倒是機靈，在旁邊看戲，聽到警笛，利索地坐我車上了。
我有點想笑。
這孩子挺識時務的。
見著唐烽本人，我算明白季凌那小子為什麼會喜歡他了。
那腰啊，腿啊，是真漂亮。
屁股也翹。
還有那性子，一摸一手刺，挺辣的。帶勁。
叫人想把他摁到床上給收拾服了。
我本來隻是想想。
後來真有機會收拾唐烽，我也沒客氣。
那天晚上，唐烽咬牙切齒罵了我一宿。
我聽著高興。
玩了人一宿。
想到季凌，惡趣味地逼唐烽叫我爸爸。
最後小孩兒嗓子都罵啞了，眼睛紅彤彤的，像隻小兔子。
我看著唐烽穿衣服走人，心裡想著，季凌要是知道，我把他朝思暮想的人給睡了，得多難受。
呵，可憐的孩子。
4
食髓知味。
我三十多年沒開葷，頭一次就欲罷不能。
跟唐烽睡了幾回，有點心軟了。
我挺喜歡這小孩兒的。
唐烽是帶刺的，扎人。
他越Ṭűₕ帶刺，我就越想把他的刺給拔了。讓他脆弱又倔強地為我開放。
這是男人的劣根。
不可控的徵服欲。
我看著唐烽慢慢地軟化，慢慢為我敞開。
那種感覺，爽得我頭皮發麻。
沉浸其中，都忘了，還有個季凌。
5
唐烽提過一嘴，學校迎新會，他要演羅密歐。
我腦子裡想的都是，怎麼撕開他那套羅密歐的演出服。
去學校的時候，沒告訴唐烽。
在後臺看見，我的「羅密歐」穿著華麗，像一個小王子。
他抱著公主裙，把季凌逼到了牆角。
季凌那小子，興奮得臉都紅了。
我的羅密歐，強迫季凌當他的「朱麗葉」。
好好好。
他們是羅密歐與朱麗葉，我是什麼？
6
我把唐烽綁了。
逼他穿女裝。
臺上的羅密歐，私底下，是我的「小女僕」。
看著小孩兒屈辱的表情，我滿腦子黃色廢料。
季凌踹門的時候，唐烽求我別開。
那是除了床上之外，唐烽第一次求我。
求我別開門，別讓季凌看見他那副窘狀。
哈，他倆還給老子演上雙向暗戀了？
我殘忍的扯開他，打開了門。
季凌不是想進來嗎？
那就進來看看吧。
看看他的羅密歐，在我面前，有多騷。
季凌要能看出來我跟唐烽之間的曖昧，也省得我瞞了。
說實話，季凌把唐烽帶走的那一瞬間，我還真想告訴他，我跟唐烽睡過了。
他在我床上很乖。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
我知道季凌的脆弱和驕傲，終是沒忍心。
算了，他還小。
7
我告誡季凌，離唐烽遠點，那孩子心硬。
有一句沒說出來，我的心也硬。
季凌不聽話，送上去給唐烽耍。
那天會所裡，我打電話過去, 唐烽被季凌親得氣都喘不勻。
我廢了很大勁兒，才沒有親自下去逮人。
第一次，我忍了。
我警告唐烽，別惹季凌。
但是唐烽也不聽話。
這兩個人，背著我談情說愛。
真當我是個泥人。
8
我把季凌騙到別墅。
我讓季凌看著, 唐烽在我床上有多乖。
我知道有些殘忍。
但我也是為了季凌好。
他心思太純, 壓不住唐烽那個妖精。
這一出戲演完，我得到了最想要的結果。
季凌心死如灰, 乖乖地進了公司。
唐烽得到了唐氏，不再作妖。
萬事皆定。
季凌永遠是我兒子，至於唐烽。
唐烽，我是想過跟他一輩子的。
9
但是唐烽不想。
他把我拉黑了, 帶著他母親去了德國。
他去德國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每一天的日程, 都有人報給我。
兩年，我去德國看了他七次。
有時候站在樓下，有時候跟在他身後。
唐烽都不知道。
那段時間, 我找過跟唐烽差不多大的小孩兒。
不行, 沒興致。
就得是唐烽。
我想了一年，終於承認，我大概是栽了。
而唐烽。
唐烽啊，他不愛我。
所以我沒勇氣出現。
我也怕。
那孩子心硬。
我這顆老心, 掏出來給人糟踐, 丟人吶。
10
這兩年, 季凌羽翼漸豐。
有時候，連我也管不到他了。
唐烽被他囚禁半個月後，我才知道。
看見唐烽沒穿衣服, 滿身愛痕的時候，我甚至想弄死季凌。
我忍下了。
季凌當著唐烽的面，舊事重提。
我看著唐烽的臉慢慢發白, 看著他抖著身體, 幾乎要碎掉。
心裡跟著發疼。
我把唐烽帶走了，我跟他道歉，跟他求婚。
一張老臉都不要了。
而唐烽, 心如鐵石。
我看人一向準，最會揣摩別人的心思。
可那天，出租屋裡，我頭一次恨自己眼利心清。
一眼就看明白了唐烽。
他愛季凌, 他恨我。
唐烽說我是聰明人。
可我想糊塗點。
糊塗點, 或許還能心存妄想。
妄想唐烽, 愛過我。
糊塗點，或許就不會權衡利弊。
克制著欲望，放唐烽走。
糊塗點, 或許就不會懼怕受傷。
守著可憐的自尊, 把心勒死了，也不允許自己把它拿給唐烽踩。
糊塗點，卑微到塵埃裡, 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可唐烽說了，我是個聰明人。
他希望，我是個聰明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