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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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錄制《戀愛告知書》第二期的日子。
出發前在車上，經紀人謹慎地看著我：
「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手機一直嘀嘀嘀嘀響個沒完，臉上還總是掛著詭異的微笑。」
「宛砸，該分的分該藏的藏啊。你可別在和宋知珩捆綁炒 CP 上戀綜期間又整出來一個地下男友。」
他面色沉痛地補充：
「我怕到時候舉我們全公司之力都湊不齊洗白你的公關費用。」
我滿口答應：「好的好的好的，你放心，嗐，沒談戀愛，真沒談。」
我才不會告訴他。
一直給我發信息的那個人。
就是宋知珩。
12
《戀愛告知書》第一期的主題是三行遺書。
第二期，節目組設置的主題是「談談你的前任」。
要求每位嘉賓當眾展示一件和自己前任有關的東西。
並且還採取了直播的形式來播出這期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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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嘉賓都能在大屏幕上看到觀眾發送的實時彈幕。
第一個被 cue 到的仍然是那位編號為一號的當紅小花。
她給大家看的是一張電影票的票根。
「當時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 19 歲，他 27 歲，」她解釋道，「這張票根就是那位前任留給我的最後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東西。」
「在一起的時候還這麼小啊？」主持人笑眯眯地打趣她，「對方比你大這麼多，不怕他騙你感情嗎？」
「這倒沒關系。」小花雙手握著話筒，不大在意地道，「騙我感情可以，騙我的錢不行。因為我這一生可以愛很多人，但我實在掙不了幾個錢。」
說到這裡，小花笑了一下，補充：「所以後來我跟他分手了。」
「因為後來發現他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我的錢。」
「實打實的撈男一個。」
「我給他買禮物買衣服買手表，請他吃飯還給他交房租，過情人節我給他買五千的項鏈，他給我的回禮是五根棒棒糖。最後提分手那天，他破天荒地說要帶我去看場電影，結果看完以後他給我發微信，說讓我把我的那張票錢轉給他。」
「那張電影票原價五十九塊八，某團劵後四十七塊六，這張票根我至今都還留著，就是想告誡自己談戀愛別再找摳男。」
坐在小花旁邊的頂流聽得一愣一愣的：
「臥槽，這種人也能談得上戀愛啊？」
他又轉向小花：「不是，你竟然和這種人談過戀愛？」
彈幕：
【誰還沒有過一個眼瘸的時候呢？當初我也戀愛腦上頭為撈男花過錢，說多了都是淚。】
【我一生可以愛很多人，但我實在賺不了幾個錢，太真實了，哈哈哈哈！】
【扎肺管子了姐，刪了吧，我無所謂，主要是我的一個朋友看了深夜突然有點破防。】
【有人看樂子，有人照鏡子。】
【……】
接下來幾位嘉賓也都陸續面對鏡頭淺談了談自己的前任。
大家分手的理由各不相同，有的是談了大半年發現對方是個搞海釣的，有的是觀念不合和平分手。
直播間不少網友聽完都直呼在現場嘉賓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嗚嗚嗚嗚嗚，本人於今天晚上九點三十分在戀綜直播間被正式確診為澱粉腸。主要症狀有：長期躺著、偶爾翻身、脂肪含量高、壓力大會爆、不太健康、便宜廉價、成分復雜。】
【別說了，能當澱粉腸已經很好了，我被正式確診為戀愛腦：注重細節、過分期待、愛說反話、每天抽出二十五小時的時間等他回我信息。】
宋知珩看到這條彈幕時眼神不太自然地躲閃了一下。
我笑嘻嘻道：「哈哈哈，那我被正式確診為仙人掌。」
「症狀為：生存狀態不明，雖然看起來還活著，但很可能已經死了，常年生活在藍光屏幕前，例如電腦手機，不愛喝水，但不喝水也會死。」
彈幕：
【好耶～我也是仙人掌耶～】
13
鏡頭轉了一大圈，輪到了我面前。
主持人笑吟吟道：「該咱們宛砸來啦，來和我們聊聊你的前任吧。」
我握著話筒心虛道：「其實，這些年外界一直都有傳言說我是母胎 solo，從出生單身至今，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
「我在這裡澄清一下。」
「那些傳言都是真的！我確實沒談過。」
「但是，但是——」為了這個遊戲環節能順利推進，我慌忙找補，「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有過一個曖昧對象。」
「我跟他當時曖昧了有六七個月來著。」
「曖昧了這麼長時間啊？」主持人仍然溫柔和煦，笑意吟吟，「那後來小宛怎麼沒有和他走到一起呢？」
我道：「請看 VCR……噢，不是，請看大屏幕。」
屏幕上出現一張聊天截圖。
我補充道：「這就是我要給大家看的有關於前任的東西。因為它能直觀地說明我們為什麼最後沒有在一起。」
我那位曖昧對象其實就是宋知珩。
我當初是真心喜歡他的，但我的情商那會兒也確實是處在低谷的。
跟宋知珩幾乎完全聊不到一塊兒去，時常跟他跨服聊天。
到最後連我都覺得他能堅持跟我聊這麼久可真是了不起。
為了不再繼續耽誤他，我主動提了分開。
於是我的第一段感情在它終於有了幾個月的苗頭以後就這麼無疾而終。
此刻，全場包括屏幕前的眾人視線都聚集在了那張截圖上面。
我又補充道：「其實就是我們曖昧期間的一點點聊天日常。」
「我那時候是很喜歡他，但感覺兩個人總是不在一個頻道。」
那張截圖上面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
對方：【寶寶，我今天削蘋果不小心削到手了，手流血了好疼啊。】
我：【啊？手怎麼會流血呢？】
對方：【……】
對方：【因為我要跟蘋果滴血認親。】
對方：【寶寶，你吃牛肉幹嗎？】
我：【嗯？怎麼，牛跟你告狀了？】
對方：【……我問你吃不吃牛肉幹。】
對方：【寶寶，我已經上飛機了哦。】
我：【好的～那你慢點哦。】
對方：【我怎麼慢點，我是機長？】
……
宋知珩就坐在我旁邊。
他看完屏幕以後又來看我。
眼神似笑非笑，心懷鬼胎，不懷好意。
我趕緊和他錯開了視線。
彈幕：【不好，感覺有人在盜我墓，但是先不管了，先看完這邊的熱鬧再說。】
【姜澄宛，她真的我哭死，屬於是句句有回應，事事沒著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那個曖昧對象是怎麼做到的啊？都這樣了還堅持每天屁大點事都跟她分享。】
【鑑定完畢，要麼是分享欲太旺盛, 要麼是真心喜歡她。】
真心……喜歡？
我看到這條彈幕。
下意識又往宋知珩那邊看了一眼。
他察覺到我的視線以後抬起頭衝我笑了笑，然後偷偷把兩手抬到半空給我比了個心。
我：「……」
幼稚鬼。
14
最後一個要和大家聊自己前任的人是宋知珩。
主持人把麥遞給他, 他接過來道了聲謝，淡聲道：「我的情況和宛砸很像。」
眾人：「……嗯？」
他笑著補充：「我也沒談過戀愛，但有過一個曖昧對象。」
「當初是她主動提的要跟我分開, 言辭特別誠懇，態度極其堅決，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挽回過，但是每次都被她拒絕了。」
彈幕：
【臥槽！】
【他說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
宋知珩又道：
「分開的時候她說覺得自己和我腦回路迥異, 聊天總是跟我聊不到一塊兒去, 她不忍心我總是遷就她, 還說自己有空會抽空去醫院掛個腦科。」
彈幕：
【踏馬的。】
【姜澄宛神經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知珩繼續道：
「其實我並不在意這些。」
「就算聊天的時候，總是我說城門樓子她回胯骨肘子，我問地她答天，但我還是覺得她很可愛。」
「而且過了這麼久, 我覺得我還是最喜歡她。」
「可能我命中注定就是會愛上說話跟我說不到一塊兒去的人。」
「而且這個人隻能是她。」
彈幕：
【OK，我宣布他殺死了戀綜, 第一期表白，第二期繼續表白, 這要是錄到最後一期是不是就能直接給我們直播領證了？】
【有被秀到, 今天光顧著呼吸, 忘記呼他倆一巴掌了。】
【我就說我的 CP 是真的！！】
【要嗑這對的指路微博『橙汁 CP 超話』，裡面產出超級豐富！還有太太寫澀澀的同人文。】
【我作證是真的, 進去了沒兩個小時出不來，每個人出來了都大喊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快快快, 鏡頭給到姜澄宛！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看到她的反應！】
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鈴兒響叮當之勢飛速地把頭埋低。
不好意思。
看不了一點兒。
臉已經紅得見不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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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期節目錄制完以後，宋知珩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仍然連著好幾天給我發沒什麼營養的匯報信息。
例如他今天去了哪裡工作，早上吃了什麼, 在路邊看見了什麼品種的小狗，今天傍晚的雲是什麼形狀。
我一條不落，有信息必回。
但他就是絕口不提那天他在節目上說的話。
我終於忍無可忍，小心試探：
【那個……】
【你還記得你錄《戀愛告知書》第二期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就比如那什麼「過了這麼久我還是喜歡她，而且隻能是她」。
還有那什麼「我覺得她很可愛」。
對方秒回：【當然記得。】
【你總算想起來要問那天的事兒了？】
【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在意呢。】
【不僅記得，而且我現在就可以過去找你當面跟你再說一遍。】
宋知珩不愧是個行動力特別強的人。
當天晚上他就連夜開著車來了我家樓下。
他靠著黑色卡宴的車門看著我笑, 額發被夏夜的晚風吹得一晃一晃。
宋知珩道：「我來兌現我的承諾了。」
「但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停頓了一下, 輕聲問道：「你那天說的, 當時真的很喜歡我……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當然。」
「是真的。」
他就展顏笑了笑，又問我：「那現在呢？」
那天晚上月光皎潔, 夏風溫柔。
綠化帶裡不知名小花的花瓣在路燈的燈光下輕輕飄來擺去。
我說：「現在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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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熱搜又雙叒叕爆了。
當紅影帝宋知珩發了一條官宣微博：
【你們慢慢答題吧，我找到我的答案了，我先交卷了。 @姜澄宛 19410】
一分鍾後, 《戀愛告知書》的官微在那條微博下面回復：
【讓我們恭喜二位！！我隨兩百份子, 錢先赊著，這輩子要是都沒錢給就下輩子再說。】
熱一網友：
【以後永遠熱戀，永遠沒有完結篇。】
熱二：
【都讓開！把特娘的我的炮仗抬上來給我的 CP 助興！！！】
我是內娛知名寡王。
「（—」【我的 CP 這回真的！HE 了！！此情此景突然想起小時候讀到過的一句詩……想起來了！是：人們從詩人的字句裡，選取自己心愛的意義。】
熱四：
【樓上真是體面人, 這種場合你也要來裝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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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從詩人的字句裡，
選取自己心愛的意義。
但詩句的最終意義，是指向你。
——《吉檀迦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