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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今天太子裝窮了嗎 3610 2024-12-16 15:3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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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死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傅雲卿,我對你那麼好,你怎麼會舍得……殺了我啊?」


    那時,我看著她染血的嫁衣,眼前掠過一幕幕。


    竟全都是沈長樂生前的一顰一笑。


    是啊,我怎麼會舍得殺了她?


    因為她驕縱?


    因為她脾氣不好?


    因為她總是耍心機?


    大約是因為她專注於針對沈嘉如,將我當成男寵一般折辱,也試圖害過人。


    可在那一刻我想起來的,卻是——


    她喜歡穿華麗的宮裙,化明豔的妝容,笑起來睫毛會顫。


    旁人總喚我太子殿下。


    唯有她,喜歡連名帶姓地叫我傅雲卿。


    她喚我名字時,明明俏皮可愛,眼中總是溢滿了溫柔。


    為何從前的我,卻會嫌她拖腔拿調,心生厭惡?


    我明明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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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著她冷卻的屍身,一遍遍反問自己。


    那樣的感覺讓我痛不欲生,恨不得隨她而去。


    呵,我恨了多年的女人,竟然讓我嘗到了心喪若死的感覺?


    就在那一瞬間,我進入了那個夢。


    原來,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沈長樂,是個惡毒女配,她注定要被我剜心而死。


    可我剜了她的心,卻也丟掉了我的魂。


    從此在我眼底,每個人都化身成了木偶。


    他們說著我已知的戲詞,連表情和動作都與我預想的一模一樣。


    可笑。


    我放棄了籌謀的一切——


    我開始嘗試各種法子,甚至求助於神佛,隻想把長樂換回來。


    可是無濟於事。


    從前那個鮮活明豔的公主,永遠死在了她渴盼的大婚之夜。


    人若丟了魂,是活不長的。


    我想去黃泉地府去尋她。


    可我還配見她嗎?


    她還會等我嗎?


    我混混沌沌地想著,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恍惚間,我看到了她。


    她還穿著那襲嫁衣,睫毛翹翹的,臉上是歡喜的笑靨:


    「傅雲卿,你瞧,這是本公主一針一針親手繡的,繡了大半年呢,好看不好看?」


    「好看。」


    我笑著應和她。


    她又似是想到了什麼,氣鼓鼓地追問:


    「比沈嘉如好看麼?」


    「嗯,比她好看。」


    她哭了,卻又笑了,表情不解得像是茫然的孩子: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呀?」


    我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我想說我喜歡,卻無力再開口。


    我想牽她的手。


    那時她總愛把玩我的手,像個小色女,我每次都會冷冷地掙開她,她便委屈巴巴地瞪我。


    可現在,我想去牽她,卻沒有力氣觸碰。


    她卻好像不忍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竟主動朝我伸出了手:


    「傅雲卿,下輩子娶我好不好?」


    她像是光,來了又走。


    我的眼前歸於黑暗。


    再醒來時。


    ——我重生了。


    我帶著上一世的記憶,回到了五歲。


    宮人們都正把我當成藥罐子養著。


    宮裡宮外都流傳著太子病弱,恐不能活過十歲的傳言。


    而當我十歲時,那些人又會傳言,說我活不過二十。


    這些聲音我太熟悉了。


    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清楚,我體內的沉毒是父皇的手筆。


    他本不想讓我出世,所以在我母後懷我時,就蓄謀了這些。


    這些,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劇情。


    我看膩了那些人的表情,聽膩了那些人的臺詞。


    我要改寫。


    我提前籌謀好了一切,唯獨有一件事,急不得。


    在那本書中,劇情從我十七歲才開始。


    也就是說,我若想去北陵國,去見她……


    就必須等到十七歲,才能引發劇情。


    所以,雖然我的過往在那本書中隻是短短一行文字……


    可我卻足足等了十數年。


    終於,南鳶與北陵兩國,開始交換質子了。


    我如願以太子的身份,去了北陵國。


    去的時候是冬日,路途很長。


    我那些不讓人省心的皇家弟弟總想著趁機除掉我,安排了好幾次刺殺。


    我倒是早就料到了那些,一一化解了,連個馬夫都沒損。


    隻是連番折騰下,我一連病了好幾場,直到進了北陵的皇城時,都還昏昏沉沉的。


    直到看到她。


    她是中宮所出的嫡公主,站在一眾皇子公主的隊伍裡,眼神明豔張揚地望著我,是那麼的耀眼。


    為什麼我上輩子,卻看不見她呢?


    我要去參見北陵皇帝,經過她身邊時,卻忍不住想駐足。


    她伸出手來,扶了我一下,掌心很暖:


    「聽說殿下病了?我們這邊冷得很,你從南面過來,肯定氣候不適。我父皇都說了讓你不急著進宮,暫歇幾日養養,殿下急什麼呀?」


    我側眸望著她:


    「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


    急著來見你呀,傻長樂。


    是你讓我來娶你的。


    我錯過了第一世。


    又無奈地等了十數年。


    怎能不急?


    我怕你惱我來晚了。


    反悔了,又不肯原諒我了,怎麼辦?


    她不記得我了,隻看著我笑,把自己的暖手爐遞給了我:


    「那殿下把這暖爐揣好,便快去忙你的十萬火急之事吧。也要保重身子,畢竟來日方長。」


    我也笑了:


    「是,公主殿下說得對。」


    ——來日方長。


    【番外·沈嘉如篇】


    我被父皇禁足了。


    我的母妃一夜之間,從高高在上的貴妃之位,被下罪到了冷宮。


    起因是,她策劃了一場大火,把沈長樂的寢宮燒成了灰燼。


    她想燒死沈長樂。


    我已經不知道,她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她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後之位?


    火勢騰起的時候,我意識到沈長樂可能會死時,竟忽然怕了。


    我驚覺,在這座宮城裡,沈長樂竟然是與我糾纏了最多時光的人。


    她是我的妹妹。


    我們的生辰,隻差了三日。


    母妃說——


    小時候的抓周禮,父皇安排我們一起舉辦。


    我抓了一方上好的端砚。


    沈長樂卻抓了一塊糯粉桂花糕,還啃得不亦樂乎。


    她說沈長樂從小就是個沒出息的,中宮皇後也不會教女兒,以為抓周真是隨便抓的麼?


    那自然要教孩子去抓好東西,才會得到父皇的偏愛。


    是啊,為了得到這份偏愛,我的母妃從抓周時,就開始訓練我了。


    不知不覺,我就這樣被她訓了十數年。


    我的聲名越來越高。


    可是我卻越來越羨慕沈長樂。


    我羨慕她肆意歡笑,肆意囂張。


    羨慕她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連耍心機坑起人來都那麼坦蕩蕩。


    就像羨慕她當初,手裡抓的那塊桂花糕。


    天知道我曾經多想去拿那塊桂花糕。


    可我卻隻能去找那方無甚用處的端砚。


    父皇越來越厭惡她,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我。


    我也沾沾自喜。


    看啊,雖然我不能像她一樣肆意活著,但我卻得到了她最渴求的東西啊。


    於是,我們三五日一小吵,十天半月一大吵。


    她搶我喜歡的簪子,我便摔她喜歡的花瓷。


    就這樣,我和她,針鋒相對地長大了。


    她喜歡上了南鳶國的太子,還把他接進了自己的宮裡。


    整個皇城上下都在笑話她身為公主,卻行事放浪,絲毫不顧及皇家名聲。


    我不大喜歡聽這種言論。


    那位太子聽說是快病死了,才被沈長樂接去的。


    雖說有私心,但好歹也是行善,怎麼沒人誇她呢?


    是了,她母後死了,再也沒人誇她了。


    我的母妃也不允許我誇她,甚至經常讓我去搶她的東西。


    比如這一次,母妃更誇張,她竟然讓我去搶沈長樂的心上人。


    簡直求求了!


    整個皇城都知道,沈長樂把傅雲卿那個病秧子當成寶貝一樣,豁出名聲不要了都要養著他,連父皇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去搶??


    母妃見我不樂意,把我打罵了一頓。


    她斥我沒出息,說如果不把傅雲卿搶到手,就前功盡棄了。


    最後她還告訴我,其實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傅雲卿是我未來夫君,沈長樂是個惡毒女配,最後會被剜心而死?


    我:「……」


    我偷偷地去找太醫,認真地詢問了一番,瘋疾的治愈把握有幾成。


    還讓太醫去給我母妃去請平安脈,再暗中告知我。


    結果太醫說,我母妃腦子正常得很,根本沒病。


    母妃逼我逼得緊,無奈,我隻能硬著頭皮去跟沈長樂搶男人。


    我還是用了些心的。


    可我試探了幾次就明白了——


    這事兒根本不像母妃所說,沈長樂並非是單相思。


    傅雲卿就像個狐狸一樣,心思重得很。


    他看似冷冷淡淡的,其實對沈長樂也狠狠用了心思。


    他們是雙向的。


    我根本就搶不到啊。


    再說了,我心頭也有些傲氣,不太想總是做這種挖人牆腳的事。


    以後,我去尋個心頭隻有我的夫君,不好嗎?


    可我母妃卻魔怔了。


    她非要弄死沈長樂,把傅雲卿塞給我。


    不惜起了一場大火。


    我舍不得沈長樂死。


    我們鬥了那麼多年,她死了,這日子就更沒趣了。


    我沒告訴過沈長樂,其實我總是回想起我們小時候——


    好幾次,我被母妃訓打得不敢回去,躲在花園裡哭,貪玩的沈長樂總能撞見我。


    那時的她天真無邪,正在換乳齒,張著Ťū₅漏風的小嘴,喊我皇長姐,還要把梅子糖塞給我,一臉驕傲地說:


    「我偷偷拿的,我母後說,換齒時不讓我吃,給你啊,皇長姐。」


    我接過梅子糖,塞進自己嘴裡,一說話,口中也漏風:


    「長樂,你是不是傻呀,我也在換齒,你不能吃,難道我就能吃了。」


    她好奇地問:


    「那你為什麼還吃呀?」


    我氣鼓鼓地瞪著她:


    「不是你給我的嗎?」


    「你若喜歡,我以後再偷給你呀,皇長姐。」


    「不用了,我就吃這一次。」


    「好吧。」


    不好。


    我還想吃。


    吃很多很多次。


    我衝進了那片火海。


    可最終——


    救她的人,卻不是我。


    是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傅雲卿了。


    傅雲卿受了傷,明顯很是虛弱,卻還是把她死死抱著。


    我看得出,他們鹣鲽情深,這輩子,怕是再難有人能拆散了。


    沈長樂問我為什麼會衝進火場。


    我說,我來救她。


    她一臉茫然,顯然不信。


    是啊,真是可笑,連我自己都不信自己,何況是她?


    再後來,我終於跟我的母妃撕破了臉。


    在眾目之下,大殿之前。


    她去冷宮。


    我被禁足。


    沈長樂離開北陵的那日,我還沒被解禁。


    我親手做一支雕花玉簪,我見她許多衣裙上都繡著這類花樣,應該不會……討厭吧?


    提筆寫贈詞時,斟酌許久,萬語千言,最終卻盡數咽了回去,隻剩一句:


    「賀你新婚。


    「若不喜,可棄之。」


    我忐忑地託了個小宮女代為送去,還交代她替我多看兩眼沈長樂的背影。


    她這一去,大約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再後來,小宮女回來復命,說是沈長樂收了我送的簪子,卻把原本裝簪子的匣子留了回來。


    我打開木匣,隻見,內中有兩物。


    其一:


    是她回信的字條,上書:


    「玉簪已收,甚喜,謝皇長姐。」


    最後——


    回信旁,是兩顆她回贈給我的梅子糖。


    (番外二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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