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4
我從來沒想過，宋餘聲會為了我，去做那麼瘋狂的事。
許天朗綁架了我。
他就綁架了許顏。
許家就許顏這麼一個女兒，許天朗哪裏舍得她出事。
也正是因為從小到大太寵了，要什麼都能得到。
所以許顏才荒唐地以為，感情也能通過逼迫的手段讓人就範。
但偏偏，這一招用在宋餘聲的身上，根本不可行。
他說我死了的話，他就帶著許顏下來陪我，讓許顏在黃泉路上也得看著我倆在一起。
許天朗差點被氣出心髒病，最後為了許顏平安，不得不妥協。
但因為宋餘聲這時候還在國外，沒法親自來接我，就讓江執衍先來確認我的平安。
江執衍怕我有什麼不便，還帶了個女孩子。
結果就是，他們到了之後，那幾個綁架我的壯漢，萬分恭敬地把我送出了門。
江執衍抽搐著嘴角給宋餘聲打電話：「人接到了，一點事沒有，你放心。」
不知道宋餘聲說了什麼,江執衍詭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怕他直接掛電話，連忙示意他讓我跟宋餘聲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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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衍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本來還算平靜，結果一開口，後怕突然上湧，聲音都哽咽了：
「喂......」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裏，有機場廣播正在催促登機。
宋餘聲說：「音音，別怕，我馬上回來了。」
「好。」
15
回去的路上，江執衍帶來的那個女孩子一直在陪我聊天。
聊著聊著，自然就聊到了我跟宋餘聲的感情。
她說：「剛才宋總給江總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世界末日了呢，從來沒見他那麼著急過。」
江執衍聞言從倒車鏡裏看了我一眼，怕我不相信似的，還重重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信的。
在他們來之前，我通過綁匪的手機，接了一個許天朗的電話。
他問我對宋餘聲做了什麼。
居然讓宋餘聲舍得放棄一切，甚至搭上性命，隻為了護我周全。
我沒有答案。
但心裏又好像有個聲音在說：一定是很愛很愛吧。
——
江執衍和他朋友一直陪我等到宋餘聲回來才離開。
宋餘聲看上去疲憊極了，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他解釋說這次的合作必須他親自去才能成，但他又怕許天朗會對我下手，所以故意帶上了許顏。
隻有把許天朗最在乎的女兒捏在手裏，到了關鍵時刻，才能有籌碼跟許天朗談判。
就算最後談判失敗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這是宋餘聲的打算。
我不知道。
許天朗也不知道。
他們父女甚至還以為，宋餘聲帶著許顏一起去出差，是妥協的表現。
直到許顏在國外受到冷落，又發現自己的護照不見了。
她才意識到，這麼多年，她以為的青梅竹馬，對宋餘聲來說，不過是日複一日的忍耐。
宋餘聲親眼看著許天朗蠶食宋家的產業，卻還要一聲聲朗叔地叫。
隻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有機會扳倒許天朗。
而我，原本不在他的計劃裏。
甚至一開始，他對我也的確隻是利用。
直到那次他淩晨出車禍，我連衣服都沒有換，隻穿著睡袍就匆匆趕去。
腳上穿的，也是居家拖鞋。
到達現場後，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他。
因為沒有及時找到，我還急哭了。
那一刻宋餘聲便知道，我對他的心意，不像我嘴上說的那麼不在乎。
我喜歡他，但我不敢說。
怕他對我隻是利用，怕先愛的人先輸。
可宋餘聲不怕。
他張開雙臂抱住我，唇角微勾：「上次就應該告訴你答案的。」
「什麼?」
「時音，我喜歡你。」
這些年他太孤獨了，一個人在黑暗中蹣跚前行。
他不敢想，這世上居然還會有人在意他。
在我們的交易開始之後，在我明知道他利用我之後，偷偷地，喜歡他。
這種感情越是想要隱藏，反而越純粹。
所以——
「你早就看透我了是嗎?」宋餘聲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捅破這層窗戶紙?」
「怕你跑了。」
也怕窗戶紙捅破了之後，就會忍不住跟我膩歪。
那樣的話，會過早地被許天朗看出貓膩，很多事情也就沒法順利地進行。
16
三天後，許家的公司突然曝出偷稅漏稅。
天文數字不僅震驚了眾人，也讓民怨沸騰。
公司被查封，許天朗父女被帶走。
所有人都說，風光無限的許家，居然在一夜之間就敗落了。
可我知道，那不是一夜之間。
尤其對宋餘聲來說，是長達十五年的負重前行。
他把證據一點一點攥在手裏，隻為了在關鍵時刻，給許天朗致命一擊。
原本，在他的計劃裏，戰線再拉長半年，勝算就能達到百分百。
可許天朗對我動手了。
於是，他也提前收了網。
落日餘暉中，我悚負懶地靠在宋餘聲的懷裏，笑著問他：
「你就不怕證據不夠，一擊不成反而讓他惱羞成怒，回頭對你下死手?」
「我就是怕了，才出手的。」
「嗯?」
「怕他再傷害你。」
過去十五年，宋餘聲隻有一件想做的事：奪回家產。
但是現在，他有了第二件想做的事——
「之前阿衍就問過我，等扳倒了許天朗，後麵怎麼打算。」
「那時候我回答不上來，總覺得人活著，好像也沒有多大樂趣。」
「直到有了你......」
宋餘聲握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而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時音，我想好好愛你。」
這就是他往後想做的事。
我的心跳剎那間飛快，幾乎要超出身體的負荷。
聲音也微微發顫：「可我、我也沒有好好愛過你。」
那些藏在心底的愛意，是他自己發現的。
我甚至，沒有把那句「我喜歡你」說出口過。
宋餘聲卻完全不在意。
他低頭跟我額頭相抵，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可能是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被人愛過，所以我對你，也沒有想要很多。」
「時音，你隻要有一點點愛我就可以了。」
從來孤獨的人，不敢奢望太多。
但他不知道，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對我衝擊有多大。
我突然哽咽：「宋餘聲......」
「怎麼了?」
「我也會好好愛你的。」
讓你的餘生，有人愛，有回音。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