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從此之後,似乎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她誠惶誠恐的趕緊站起來,做起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施繾,是薛夫人今天聘請過來的鋼琴老師……”
那時候的她還有些怯生生,帶著小女孩的天真和誠摯,一雙眼睛那麼幹淨清亮。
那是她和薛砚辭的第一次見面。
縱使後來他對她做過很多混蛋的事,也說過混蛋的話,但初遇卻是那麼美好,美好到讓她心碎得想落淚。
一見誤終生。
在她22歲那一年,遇到了她今生的情劫。
……
施繾覺得自己渾身都疼。
她恍惚的醒來時,在一個黑漆漆的小房間裡。
她努力睜開眼睛,目光四下逡巡,原來這裡是醫院的病房。
門口響起動靜。
一前一後走進來的兩個人,竟然是祝橙寧和翟開津!
他們怎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施繾十分詫異。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時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打著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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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感覺非常不好!
她隻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
“孩子已經被打掉了,施小姐,你好好休息。”祝橙寧的臉上沒有平時的溫柔優雅,全都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翟開津雙手抄兜,站在祝橙寧的身後。
這兩人不知什麼時候達成了默契,竟然成了一伙?
比起祝橙寧冷靜到殘忍,翟開津就眼神躲閃。
在施繾眼底不知不覺泛淚的時候,他迅速轉移開視線,似乎是不忍直視。
孩子已經打掉了。
被打掉了。
她的孩子!
施繾的腦子嗡嗡直響,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她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兩個罪魁禍首,是他們將她從停車場綁架,帶她來到這個小醫院。
然後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這般禽獸不如的事!
可最終,她卻沒有哭。
她不想在他們面前落淚,那太沒有出息了。
她甚至還笑了!
一邊笑,一邊瘋狂捶打著身下的床:“你們憑什麼打掉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你們有什麼資格?!”
“你懷的是我未婚夫的孩子,我為了我今後的婚姻美滿,難道沒權利捍衛自己的幸福嗎?”
祝橙寧也瞪大了眼睛,她的聲音幾乎叫囂。
溫柔的淑女人設,在這一刻徹底崩裂。
人要被逼急了,才能暴露出自己本性。
現在施繾威脅到她的幸福,她自然要豎起全身的刺。
薛砚辭是祝橙寧的底線,不論是誰,都不能碰觸!
施繾的手依然習慣性捂住小腹,但那裡除了她自身的器官,已經再沒有了小生命。
她和她的孩子,緣分隻有兩個月,還是被迫切斷的。
兇手,現在就在她的眼前。
要不是她現在身體實在虛弱,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朝祝橙寧和翟開津撲過去!
“我沒有打算用這個孩子逼宮,甚至沒想過,要讓薛砚辭知道,等孩子生下來,我會自己養……”施繾嘶吼著,她臉色蒼白,心痛到絕望。
“杜絕後患,以免夜長夢多!”
祝橙寧現在也不好受,打掉施繾肚子裡的孩子,她知道這對她而言是最保險的。
但同時也為她和薛砚辭之間埋下了炸彈。
如果一旦薛砚辭知道了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還是被她親手打掉的,他會是個什麼態度。
祝橙寧原本心裡的不安,就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主要是因為她並不確定,薛砚辭對施繾,究竟是什麼感情。
隻是想睡睡她,還是說,摻雜了其他。
此刻面對剛剛流了產的施繾,祝橙寧也很心累,但終究是一樁麻煩解決了。
她不用再擔心施繾有一天會忽然心血來潮,抱著孩子出現在她和薛砚辭的家門口。
隻要想到那副情景,她就夜不能寐,恨得牙根直痒痒!
第33章 沉重又灰暗
而全程參與到這件事裡的翟開津,如願拿到了祝橙寧承諾給他的支票。
一億五千萬!
他用一部分錢付了賠償金,另一部分留著做項目。
就在商場上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完了,沒想到竟會重新東山再起。
隻不過再次出現在人前的翟開津,低調了很多。
而且每次需要和薛砚辭同時出現的場合,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回避。
翟開津對薛砚辭,是非常憎恨的。
所以才會和祝橙寧達成聯盟,策劃了那一出!
現在打掉了薛砚辭的孩子,他心裡痛快,但再見到薛砚辭,可能對方的氣場太強,他會心虛得要命,不自覺就變得低三下四。
這種心理煎熬,讓他非常內耗,所以能躲則躲。
……
施繾被毫無預兆的打掉了孩子。
她甚至不能去報警,因為她懷的是薛砚辭的孩子。
而且,還是私生子!
一旦警方介入,肯定是要聯系孩子父親的。
那她曾經懷孕,還想生下孩子這事,不是就會被曝光了?
薛砚辭會是什麼反應?
發怒?恨她?或是直接在荊州封殺她,讓她再也混不下去?
據施繾觀察,他對她頂多就是有點身體上的迷戀,從未想過要給她婚姻,更不可能允許她生下孩子。
到時候知道孩子被打掉了,說不定還會長舒一口氣。
因為終於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和他門當戶對的未婚妻雙宿雙飛了。
獎勵祝橙寧還來不及!
施繾越想越絕望。
她就是抱著這種沉重又灰暗的心情,度過了一個星期。
團長原本還對她請這麼長時間病假,頗有微詞。
可一個星期後她出現在樂團時,見到她這蒼白虛弱的樣子,團長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還和她說,要是身體還覺得不舒服,就再多休息幾天。
施繾卻搖了搖頭。
她住夠院了,對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她現在抗拒到了骨子裡,就隻想出來透透氣。
這一次住院,施繾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
她抽空去了一趟母親的墓地。
在墓前一個人坐了一下午。
什麼話都沒和母親說,也沒哭,就這麼呆坐著。
她想起媽媽最後在世的幾個月,她是經常陪床的。
除非薛砚辭有需要,不然她都是不回去,就和媽媽睡在一張床。
媽媽那時候身體已經很差了,說話多了,都會累。
可能就是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還是將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的一件事,告訴了施繾——
“其實,你已經去世的那個爸爸,並不是你親爸。”
“繾繾,我知道你一直覺得你奶奶不喜歡你,但其實不是的,隻因為當初我是帶著才剛滿月的你,嫁給了你爸爸……“
“後來醫生說,我因為生你的時候,身體落下了病,所以要再生第二胎,可能會很危險……”
“你爸爸心疼我,我們就決定,隻要你這一個孩子,可你奶奶……”
“唉,我也能理解,老一輩思想,都還是希望能有個後代,她就一直怨我,拖累了你爸爸,讓你爸爸這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孩子……”
“你總覺得你奶奶重男輕女,所以才會處處不喜歡我們,其實不是的,這一切都要怪我,怪我……”
……
施繾現在想起這些,都還是心緒萬千。
這麼多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原來自己的爸爸並不是親爸,而至於她的親生爸爸是誰,媽媽卻直到去世,都沒透露過一個字。
當時媽媽握著她的手,和她說:“繾繾,我隻要你記住,我生下你,是心甘情願的,我也從來沒後悔過你的出生……”
“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不會有半點快樂……”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自卑,你要堂堂正正的活著……”
就是最後的這段話,讓施繾一直想不通,媽媽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為什麼要自卑?她的身世,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施繾沉默的望著如今墓碑上,已成黑白照片的媽媽的臉。
風吹起。
媽媽笑而不語。
第34章 她做不到那麼大度
施繾恢復了每天去樂團排練。
那天剛排練完,她正在休息室換衣服,正好碰見剛從樓下抽完煙上來的阮蘇繡。
阮蘇繡問:“馬上就要競聘首席了,你還有心思請假?是太自信,還是破罐破摔了?”
要是平時,施繾肯定會和她你來我往的互懟幾句,但最近,她實在沒心情。
流產的陰雲還盤踞在她心裡,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吹散的,她被堵得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