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或許因為是最後一次機會,這一次我的靈魂沒有被痛苦包圍,我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場景。
面具男見我沒了呼吸,終於放心地摘下了面具。
那猙獰的惡鬼面具下,正是一張我熟悉的面孔——顧予安。
像是沒了限制,他開始對著我的屍體自言自語:
「我雖然不知道你具體的攻略任務,但也能猜到,應該是跟我結婚吧?還真是一個倒貼的賠錢貨。」
「可惜,你表現得太明顯了,讓我輕易地就猜到了。」
「原本沒有姜瑩,我也會想辦法終止婚禮,我可不會輕易地讓你完成你的任務,隻是想看你在得到希望之後又陷入絕望的樣子,那一定很美妙。」
「畢竟你的重置時間能力,對我來說才是最大的財富啊!」
「沒想到你那個姐姐那麼看重你,沈家的掌權人竟然也喜歡你。」
「不過沒關系,反正我有大把的機會可以試錯,隻要有你的存在,我一定能實現我所有的夢想!」
顧予安越說越癲狂,臉上滿是扭曲的笑意。
怪不得他要隱藏身份對我出手,他知道我的攻略任務,也知道我每次都會帶著記憶重生,但他應該不知道我隻有五次機會,也不知道我的任務還有時間限制。
原來,我的任務注定不可能完成,可笑的是我竟然為此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
而在顧予安的講述中,我也終於知道了我前四次死亡的真相。
5
我第一次死亡是個意外,那時候我剛接受任務,還處在恐慌的狀態中,想要找顧予安接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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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時候的顧予安還是姜瑩的舔狗,就算姜瑩不搭理他,他也單方面地死纏爛打。
在聽了姜瑩很討厭我的傳言後,顧予安故意找了幾個混混,想要侮辱我,以此討好姜瑩。
我雖然成功逃了出來,卻在慌亂中出了車禍,用掉了我的第一次機會。
也就是那次之後,顧予安知道了我的攻略任務和我可以重生的秘密。
我第二次死亡,就是他試驗的結果。
沒錯,僅僅是為了試驗而已,我就輕易地付出了生命。
試驗成功之後,顧予安利用我的死亡,知曉了未來的一些事情,從而讓自己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換句話說,我的後兩次死亡,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顧予安一手策劃的,我死亡之後,任務自然失敗,時間線也會隨之重置。
我沉浸在被抹殺的恐懼和可以回家的渴望中,竟然忽略了顧予安種種怪異之處。
現在看來,一切都串聯起來了,隻是我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一切是個笑話,我努力了這麼久,甚至迷失了自我,可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更對不起那些為我付出真心的人。
我又想起了我穿過來的那個夜晚,在那之前,我順風順水地活了二十二年。
在和平的社會之下,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順利地上完了大學,開始讀研。會討厭父母的嘮叨,會跟朋友八卦帥哥,也會為臉上的幾顆痘痘長籲短嘆。
從未想到有一天,那些平凡又瑣碎的幸福會離我那麼遙遠。
在穿過來的那個夜晚,我眼睜睜地看著原身的母親一頭撞死在了牆上,死之前,嘴裡全是對原身的謾罵與詛咒。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人性的惡。
從那天起,我再也回不去了。
鮮紅的字體已經裹滿了我的全身,我知道這是對我抹殺的準備。
大概是經歷的疼痛太多了,我能回想起的,全是幸福的回憶。
我想起在姜家被保姆虐待的時候,姜瑩護著我的畫面,還有沈鬱把他人生的第一張畫作送給我的畫面。
最後的最後,我想起了二十二歲生日的那一天,也是系統降臨到我身上的那一天。
我許了一個願望。
我希望,我能再聽聽父母的嘮叨,再嘗嘗媽媽做的飯,再聽聽爸爸眉飛色舞地跟別人誇獎我的樣子,再摸摸家裡的貓。
哪怕我要為此付出很可怕的代價。
可代價我付出了,我的願望還沒有實現。
我不甘心,我怎麼能甘心!
系統無情的電子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宿主任務失敗。】
【開始抹殺。】
6
我能感覺到那些鮮紅的字體在一點點地啃噬我的靈魂,比烈火焚身時還要痛苦十倍。
在沒接到任務之前,我不止一次地想過,人死後是否會有靈魂,而我的靈魂是否能突破世界的壁壘,回到我心心念念的故鄉。
現在我知道了,原來人真的會有靈魂,可我已經連魂魄都要消弭了,而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什麼都做不了。
在神的偉力面前,人比蜉蝣還要渺小。
就在我放棄希望的時候,周圍卻瞬間安靜下來,我身上扭曲的紅色字體也停止了對我的吞噬。
放眼望去,周圍的環境都陷入了一種難言的寂靜之中,就好像時間被停止了一般。
我體內的系統發出瘋狂的電子提示音,一聲比一聲急促:
【數據錯誤!】
【數據錯誤!】
【遭到入侵,啟動防御程序!】
【防御失敗!】
【防御失敗!】
【防……*&▲♥☺6✌】
系統的電子音最終歸為一串亂碼,發出一聲聲刺耳的電流聲音,其中貌似還混進去了奇怪的符號。
系統的聲音沉寂下來之後,我身上的紅色字體不斷地剝離下來,回流成了最開始的「攻略失敗」四個字。
這四個字不斷變形拉長,最終匯成了全新的一句話:
【今天的反派也成功上位了麼(„ಡωಡ„)】
後面跟著一個很欠揍的顏文字表情。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內心不可抑制地升起了希望。
那句話在我面前碎成無數的「0」與「1」,最終匯聚成一團純白色的光團,籃球大小,上面還頂著(„ಡωಡ„)的顏文字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坨不太正經的史萊姆。
(„ಡωಡ„)的光團湊到我的面前,打量了我一會,從我的身體裡慢慢地牽引出另一枚光團。
不過我身體裡的這枚光團很小,隻有巴掌大小,顏色也是灰撲撲的。
在它被牽引出我身體的時候,我仿佛卸下了某種枷鎖。
我瞬間明白,這枚灰色光團,就是我體內系統的真身。
灰色光團在(„ಡωಡ„)團子的面前不斷掙扎著,卻始終掙不脫禁制Ťū₁。
大團子努力地憋了一會,長出了兩隻透明的爪爪,然後一巴掌糊在了灰色光團的頭上。
【就特麼你叫『攻略系統』啊?】
【哼,在我反派系統面前,還不是一個小辣雞。】
【我這就讓你變成我的形狀嘿嘿嘿。】
大團子的聲音也是電子合成音,不過卻莫名地多了幾分猥瑣的氣質,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統子」。
我眼睜睜地看著代表反派系統的大團子「啊嗚」一口就吞掉了攻略系統,還非常接地氣地打了幾個飽嗝。
可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不正經到讓人放下戒心的系統,它打量我的時候,我依舊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那是生命被掌握在他人手裡的無力感。
反派系統朝我伸出手,緩緩說道:
【你願意成為我的宿主……】
【完成反派攻略任務嗎?】
我的內心沒有欣喜,反而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又是這不知所謂的「攻略任務」,隻不過前面多了「反派」兩個字罷了。
但是又有什麼區別呢,這種強加在我身上的宿命,我連看一眼都嫌惡心。
7
看著眼前的光團,我的內心生出深深的無力感,嘲諷地說道:
「難道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眼前的系統頭上飄出幾個實體化的問號,用一種非常古怪的語氣說道:
【嗯……怎麼不能呢?】
隨後語氣又變得激動起來:
【我可不是那種會強迫宿主的壞統țŭ̀⁷子!】
【動不動就要懲罰抹殺的,簡直要嚇死統了ヾ(。`Д´。)ノ彡】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直接送你回到原來的世界。】
原來的……
世界……
原來的世界!!
我被這巨大的驚喜砸得暈暈忽忽,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系統就化成一團柔軟的液體纏上了我的大腿,一邊蹭一邊嚎:
【宿主你發發善心接下這個任務吧!統子我也要恰飯的。】
【再不開單,統子我啊,就要餓死了吶!】
【我保證一點危險性都沒有,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會把宿主送回原來的世界的。】
【宿主你就幫幫可憐的統吧˃̣̣̥᷄⌓˂̣̣̥᷅】
【而且宿主你不想報復回去嗎?這個世界早就已經秩序錯亂了,在男主氣運的加成下,顧予安遲早會權勢滔天,姜家跟沈家也會被他報復回去的。】
我心裡一痛,姜瑩跟沈鬱,的確是我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牽掛。
而且我也的確不甘心,不甘心顧予安明明做了那麼多惡心的事,卻還好好地活著。
聽系統的意思,它有辦法讓我報仇。
我深呼一口氣,平靜下澎湃的心緒,沉沉問道:
「具體的任務內容是什麼?」
「你可以幫助我報復回去嗎?」
見我松口,系統整個光團都亮了幾分,雀躍地飄到我的面前,愉悅地說道:
【當然當然,這個任務的目標就是幫助反派奪得顧予安身上的氣運,雖然叫『反派攻略任務』,但是刷反派的好感度隻是附帶的任務啦,完成度全憑宿主的心意。】
【不過宿主你肯定不會拒絕這個任務啦~這個世界的反派可是沈鬱呢~好感度不用刷都滿了嘿嘿。】
沈鬱……
我面色一愣,他什麼時候成了反派了。
不過想想也對,顧予安既然是所謂的男主,那麼站在他對立面的一切,自然也都是所謂的「反派」了。
「真是搞不懂,為什麼那種惡心的人,也配稱為『男主』。」
我喃喃自語著,眼前的統子也義憤填膺地說道:
「就是就是,我見過很多這種秩序崩壞的世界。」
「這個時候,就需要我這種英勇的反派統子挺身而出啦。」
了解一切後,我不再猶豫,既然解決了我最大的顧慮,那我就一定要讓顧予安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這個任務,就是通過一次次的打擊折辱顧予安,以此幫助沈鬱奪得他身上的氣運。
我因為顧予安整整死了五次,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折辱和打擊已經遠遠不夠了,我要讓顧予安品嘗到最絕望的滋味。
8
再次睜眼,我又回到了二十二歲生日的那一天。
我一睜眼,就看到了沈鬱那張微紅的臉。
我在噩夢循環裡苦苦掙扎了好幾年,已經好久沒有仔細看過他的臉了。
之前我為任務所累,在那一年裡與他有過無數次的爭吵,眼睜睜看著他眼裡溫柔的愛意都變成了痛不欲生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