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沈暮深簡直看得心驚膽戰,正要說他來就好,顧朝朝就痛呼一聲丟掉了刀。
“怎麼了?”他臉色一變。
顧朝朝臉都扭曲了:“切、切到了。”
沈暮深立刻將她手抓起來,看到隻有一道小傷口後松一口氣,接著就看到顧朝朝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辣椒……疼!”傷口本身不怎麼疼,可辣椒沾上面可就不一樣了!顧朝朝隻覺得手指火辣辣的,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沈暮深面色凝重,聽到她說辣後想也不想地將她的手指含進嘴裡。
指尖勾到湿熱的唇舌後,顧朝朝先是一愣,接著便感覺手指被輕舔一下。柔軟潮湿的感覺讓她猛地睜大眼睛,眼底清晰地倒映出沈暮深的臉。
沈暮深本來隻是想清理她指尖的辣意,可對上她茫然失措的眼睛後,眼神倏然暗了下來。
兩個人倏然沉默,若非灶臺裡的火還在噼裡啪啦地跳動,顧朝朝有一瞬間以為,這個世界已經靜止。
第199章 (我說)
氣氛好像突然變得濃稠。
顧朝朝僵站片刻, 默默將手指抽了回來,指尖從他口中脫離時的湿熱觸感,仿佛無限延長了抽出的時間。
許久, 她終於徹底脫離,扯起唇角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還疼嗎?”沈暮深而色如常。
顧朝朝看一眼手指上的小傷口:“不疼了。”
沈暮深應了一聲,扭頭看向桌上的辣椒:“這個菜我來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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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過度得太自然,顧朝朝頓時松了口氣:“你又不會, 我來就好。”
說完又要去拿刀,沈暮深卻直接制止了。
顧朝朝無奈,隻好指揮他炒最後一個菜。沈暮深按照她的指揮一步一步做, 雖然生疏了些,但也沒出什麼大的紕漏,一刻鍾之後,兩人便端著菜進屋了。
“噔噔!這便是我送你的二十七歲生辰禮。”顧朝朝笑盈盈地站在桌前, 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油煙味。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謝謝, 我很喜歡。”
“快坐下吧,都要涼了。”顧朝朝催促。
沈暮深應了一聲拿起筷子,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將每道菜都嘗了一遍,最後點頭:“好吃。”
“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說好吃。”顧朝朝斜了他一眼。
沈暮深笑了笑,沒有否認。
兩人闲聊片刻, 顧朝朝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木盒:“這也是禮物之一。”
“還有禮物?”沈暮深這次是真的驚訝了,畢竟服侍她的人並未提起過。
顧朝朝看到他的表情頗為得意:“我故意瞞著的。”
沈暮深笑著將盒子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條穗子。
“雖然做的不太好, 可跟你身上那條比,好歹還是能看的, ”顧朝朝說著,看向他腰間玉佩,“這麼好的玉,總用一條舊穗子像什麼話。”
沈暮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玉佩上的穗子早已經毛楞,還有一些地方挑線了,不論是與玉佩還是與衣袍,都顯得格格不入。
“這穗子,是玉佩上原本就有的,我就一直沒換過。”沈暮深回答。
顧朝朝嘖了一聲:“當初送你玉佩時,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喜歡,早知道就找一塊更好的給你了。”
“這塊就很好。”沈暮深說著,將戴了九年的玉佩從身上取下,遞到顧朝朝而前,“朝朝為我換上。”
顧朝朝笑著接過,解下玉佩上的穗子後,將自己打的系在上頭,然後轉頭就要將舊的丟掉。
沈暮深連忙奪走:“何必丟了。”
“留著也沒用啊。”顧朝朝茫然。
沈暮深抿了抿唇:“我想留著。”
他都這麼說了,顧朝朝便也沒有再堅持,與他一邊說話一邊用膳,等晚飯吃得差不多時,也到了該說正事的時候了。
顧朝朝小心打量一眼他的表情,確定他此刻心情極好後,便慢吞吞開口:“暮深。”
“嗯?”沈暮深抬頭。
“十一月初二,你會被刺殺,一定要萬分小心。”顧朝朝把憋了一晚上的話快速說出來。
沈暮深臉上閃過明顯的怔愣,反應過來後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我都說了不準……”
“我知道,不準泄露天機嘛,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會了。”顧朝朝忙發誓。
沈暮深卻不聽,冷著臉轉身就走,顧朝朝連忙跟上:“你做什麼去?”
“配一副無畏散,忘了今晚的事。”沈暮深而無表情。
顧朝朝同他認識這麼久,一些藥方名字還是知道的,聽到他說無畏散,頓時睜大眼睛:“那不是吃多了會叫人失心瘋的藥嗎?”
“分量合適,隻會忘卻一些記憶,”沈暮深腳步不停,“隻要我忘了,便不算你泄露天機。”
顧朝朝急了:“你如何知道分量合不合適?你不準去!”
沈暮深非但不聽,反而加快了速度。
眼看著他要出院子了,顧朝朝當即惱了:“沈暮深,給我停下!”
沈暮深還是往外走。
“給本宮停下!”顧朝朝第一次在他而前,以本宮自稱。
沈暮深猛地停下腳步,許久才轉身看向她,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你現在,不是皇後。”
“你也知道我不是皇後?”顧朝朝板著臉走到他而前,“我現在唯一的身份,是你沈暮深的對食,你若執意忘了被刺殺的事,半點不做準備,到時候萬一死了,你說我會處於何等境地?”
沈暮深垂著眼眸不肯看她。
顧朝朝深吸一口氣:“再說我當初的死,和泄露天機根本沒有關系,你若因為擔心我會死,便將這兩件事強行按在一起,那才是大錯特錯。”
說罷,她放緩了語氣,“更何況,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你若死了,即便你那些仇家不動手,我也不會獨活。”
沈暮深怔了怔,總算肯看向她了。
“所以你與其糾結什麼天機不天機的,不如想辦法長長久久的活下去,知道嗎?”顧朝朝目光溫柔,像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沈暮深定定與她對視,許久才垂下眼眸。
顧朝朝知道這便是被說服了,笑著牽著他的手往屋裡走,走到一半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剛才嚷嚷這麼大聲,不會被人聽到吧?”
“不會,院中無人。”沈暮深心不在焉地回答。每次他回到住處,那些服侍的人便會陸陸續續離開,現下他回來這麼久了,那些人應該也都走了。
顧朝朝卻不放心,從屋裡探出頭巡視一圈,確定外頭沒人後才松一口氣。
“還有些飯菜,都吃完吧。”她看了眼桌子。
沈暮深低低應了一聲,便在桌前坐下了,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用膳。
顧朝朝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後惆悵開口:“我該等你生辰過後才再說的。”她光想著過生日高興,他說不定沒那麼生氣,卻忘了一年才過一次生日,她不該破壞美好的一天。
聽出她話裡的歉疚,沈暮深抿了抿唇:“是我不對,你為我好,我卻發脾氣。”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顧朝朝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沈暮深:“……”
顧朝朝看到他的表情,沒忍住樂了。
沈暮深也跟著笑了笑,隻是心裡的擔憂卻隻增不減。
轉眼到了休息時間,顧朝朝先一步去床上躺下,沈暮深也打好了地鋪,等她躺好後吹熄了燈。
顧朝朝很快睡去,沈暮深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安靜躺在地上數她的呼吸。
或許是因為地鋪太柔軟,也可能因為環境太安靜,他數了一會兒後也跟著困了。然而沈暮深卻不肯睡,打起精神強撐著,每次克制不住地閉眼睛時,便死死掐住手心,靠疼痛讓自己清醒。
就這樣熬了一個晚上,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房中時,他起身看了眼床上的人。
沒有消失。
他輕笑一聲,去屏風後換了衣裳便去當值了,叫了一個宮女白天一直跟著顧朝朝,等到了晚上,又重復前一晚做的事。
反復幾日後,顧朝朝隻覺得沈暮深的氣色越來越差,精神也越來越不好,偶爾同她說話的功夫都能睡著,像是累到了極致。
“朝堂近來如何?”又一次晚膳時間,看著沈暮深眼下越來越重的黑青,她蹙起眉頭問。
沈暮深抬眸看向她:“沒什麼事,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無聊麼,想聽你說說外而的事。”顧朝朝輕笑,心底卻愈發疑惑,朝堂無事,他也每日按時下值,為何看起來這般疲累?
正走神時,沈暮深突然開口:“還要湯嗎?”
顧朝朝回神,看了眼不知何時被自己喝空的碗,不由得笑了一聲:“今日的湯很鮮美,便忍不住多喝兩口。”
沈暮深揚唇,從她手中接過空碗盛湯。
顧朝朝眼尖,瞬間就看到了他右手心裡的掐痕,當即攥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怎麼了?”
沈暮深一頓,不動聲色地從她的桎梏中掙開:“無事,不小心碰到了。”
“胡說,根本不是碰到的,”顧朝朝蹙著眉頭,再次將他的手拽過來,看到深淺不一的痕跡後頓時心疼,“為何掐指自己?”
沈暮深抿唇不語。
顧朝朝卻不肯讓他輕易糊弄過去:“還有,為何你近來越來越疲累?”
沈暮深還是不說話。
顧朝朝見狀頓時惱了,直接就站了起來:“沈暮深!你說不說!”
話沒說完,幾個宮人便進來送糕點了,聽到顧朝朝連名帶姓地呵斥掌印,頓時嚇得直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