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茵茵捶了一下他的心口,半怒半嗔地抱怨幾句,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兩人廝磨半日,沈留就出門去見好友了。
他一走,李茵茵的表情就冷了下來:“將紅音那賤婢叫過來!”
“是。”伺候的丫鬟急忙答應。
一刻鍾後,紅音匆匆趕來,還未下跪行禮,便捱了李茵茵一巴掌,嚇得她趕緊跪下:“李小姐息怒,不知奴婢犯了什麼錯,惹得小姐如此生氣。”
“不知犯什麼錯?”李茵茵冷笑一聲,“真當我是顧朝朝那蠢貨不成,隨你兩句話就能敷衍的?”
紅音低頭:“奴婢真的不知所犯何事。”
“你還給我裝傻!”李茵茵憤怒,“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道嗎?!那流言雖沒有指名道姓,可一聽就是你。”
“小姐說的是世子爺和丫鬟廝混的流言?”紅音蹙了一下眉,“奴婢冤枉啊,奴婢對小姐忠心不二,又豈會跟世子爺牽扯不清。”
“你冤枉?滿府上下,還能找出第二個流言裡纖瘦貌美的丫鬟?”李茵茵眯起眼眸,雖然還是不信她,可看到她鎮定的樣子,心裡也跟著犯起了嘀咕。
難道不是她?
紅音頓了頓,表情逐漸嚴肅:“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那流言說的是昨日晌午,而奴婢清早時丟了一件衣裳,晌午時夫人便說要出門散步,一走就是一個時辰,奴婢本來沒有多想,可見她形跡可疑,便多留心了些,發現她回來後躲在房中,似乎藏了什麼東西。”紅音垂著眼眸道。
李茵茵冷冷地盯著她:“你的意思是?”
紅音頭低得更深:“奴婢在府中多年,侯府上下沒有不認識奴婢的,若流言中的丫鬟是奴婢,他們大可以直接說出奴婢的名字,反倒是夫人深居簡出,即便是被撞見了,怕也極難被人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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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停頓一瞬,“再說論纖瘦貌美,誰又及得上夫人呢?”
她說得有理有據,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時,一向在容貌上略輸一籌的李茵茵登時就怒了,帶上人就直奔顧朝朝院子。
李茵茵到時,顧朝朝正趴在桌子上犯困,聽到動靜立刻掀開旁邊的書,作出一副正在讀書的姿態。
李茵茵直接衝進房中,大手一揮厲聲道:“給我搜!”
來時路上,紅音已經暗示了顧朝朝可能會不承認,所以要先搜證物。
顧朝朝頓了一下:“搜什麼?”
李茵茵冷著臉看向她:“顧朝朝,你好不要臉,連我的男人都敢搶。”
丫鬟們已經開始翻箱倒櫃,顧朝朝蹙了蹙眉:“妹妹你說清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我說清楚?”李茵茵冷笑,“好,我就跟你說清楚,你是不是勾引沈留了?”
顧朝朝先是一愣,接著紅了眼眶:“你怎能如此胡說,我可是世子的繼母!”
說著話,就過去象徵性地阻攔一下,本來就是做做樣子,誰知其中一個丫鬟直接推了她一把,她一時不察差點摔倒,手背也打在了柱子上,發出一陣微痛。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頓時隨他媽的便,連樣子也不做了。
“是繼母,卻是半點名分都沒有的繼母,”一直沉默的紅音突然開口,“夫人您整日裡沒少擔心侯爺走後,自己會無依無靠吧?”
她這句話用心險惡,李茵茵果然更加憤怒:“你怕無依無靠,就能無視人倫綱常勾引繼子了?!”
“李茵茵!你不要太過分!”顧朝朝聲音都發顫了。
紅音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不動聲色地加入了搜房的隊伍,然而一行人將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半點顧朝朝與沈留私通的證據。
李茵茵從一開始的憤怒,到逐漸感到不安,也不過一刻鍾的時間,正思考要不要放棄時,紅音在衣櫃旁的花瓶前走了幾圈,見沒人注意到這邊,便故意撞了一下桌子。
桌子的響聲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一個丫鬟大步上前,很快便叫嚷起來:“李小姐!這花瓶裡有東西!”
李茵茵頓時眼睛一亮。
花瓶直接被丫鬟摔在地上,隨著一聲脆響,裡面的東西也徹底暴露。
隨著一聲脆響,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當看到一地碎片中夾著部分金銀後,李茵茵眉頭皺了起來,紅音則是臉色一變:“怎麼會……”
顧朝朝見李茵茵眼神更動搖了,立刻悲憤欲絕地拿起了剪刀,直接指向自己的脖子。
李茵茵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李茵茵,我不知你究竟聽了哪個奸佞小人的鬼話,竟如此汙蔑於我,如今我被你欺辱至此,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顧朝朝眼中噙著熱淚,“我如今以死證明清白,你滿意了?”
“你別衝動!一切好說……”李茵茵忙阻止。顧朝朝雖然不是正經迎進來的侯夫人,可也是沈留名義上的繼母,要是今天在她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死了,她怕是要擔一輩子的惡名,到時候別說嫁給沈留做世子夫人,就是尋常百姓家怕也不會娶她。
“我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那些銀錢你也看到了,都是我自己攢的傍身錢,我確實擔心將來沒有依仗,可也不至於勾引繼子!”顧朝朝越說越激動,剪刀幾次都險些戳到喉嚨。
李茵茵嚇得都快說不出話了,冷靜之後愈發覺得,以顧朝朝的性子根本做不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恨恨看向紅音。
紅音在看到花瓶裡隻有幾塊金銀時,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顧朝朝將計就計了,一時間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在對上李茵茵的視線後隻能強作鎮定:“小姐你聽奴婢解釋……”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紅音你好大的膽子,連我表姐都敢汙蔑!”李茵茵怒斥。
紅音急忙跪下:“奴婢沒有,奴婢親眼看到她將奴婢的衣裳塞進花瓶中,奴婢真的冤枉……”
“什麼衣裳?”顧朝朝及時提問。
李茵茵忙將前因後果說了,說完難得對她軟了態度:“姐姐,好姐姐,都怪我聽信小人,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顧朝朝死不死她根本不在乎,但不能死在今天,否則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顧朝朝聽著她求和的話,眨了眨眼睛後幽幽開口:“紅音無故,為何要汙蔑我?”
李茵茵頓了一下。
“怕不是自己房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顧朝朝又說了一句。
李茵茵頓時明白了什麼,黑著臉看向其他丫鬟:“去這個賤蹄子房裡,給本小姐好好搜。”
“是!”
“不要!奴婢房中什麼都沒有,求小姐饒命!”紅音房中確實沒什麼東西,可聽到顧朝朝這麼說,便明白了即便先前沒有,現在也會有的,一旦被發現點什麼,就什麼都說不清了。
沈留出門了,少說也得幾個時辰才回來,沒人給她撐腰,她終於慌了陣腳。
紅音這副樣子落在李茵茵眼中,李茵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踹了她一腳後趕緊對顧朝朝說好話,半哄半勸地將剪刀奪了過來,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好不殷勤。
顧朝朝難得享受黃鼠狼拜年,幹脆在桌邊款款坐下,一會兒說肩疼一會兒說腿酸,李茵茵怕自己落下把柄,被使喚得團團轉也不敢有脾氣。
片刻之後,搜房的丫鬟回來了。
“小姐,紅音房中搜出了世子爺的玉佩、字畫,還有一匹上好的綢緞。”丫鬟報說。
顧朝朝聞言,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先前去紅音房裡,可是什麼都沒找到,最後隻能塞一匹綢緞假裝是沈留送的,這會兒怎麼搜出這麼多東西?
……難道是她沒搜仔細?
顧朝朝正思索時,紅音跪在地上哭了:“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奴婢房中從來沒有這些東西……”
“死到臨頭還敢撒謊?”李茵茵氣笑了,“來人,先給我拖出去,扒了褲子打三十棍再說,我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古代背景,不論男女被扒褲子都是奇恥大辱。紅音一聽頓時驚恐,再看有婆子進門要拖她,頓時崩潰不已:“我是世子爺的人,你們誰敢動我!”
“你終於承認了!”李茵茵憤怒拍桌。
顧朝朝捂著心口,虛弱受驚。
“我是世子爺的人,你若敢動我,他定不會饒你,”到了這地步,紅音已經不能瞞下去了,隻能抬出沈留壓人,“你還沒進門,便想因為善妒被世子爺厭棄嗎?”
“你!”李茵茵恨不得撕爛她的嘴,卻也因為她的話生出幾分猶豫。
沈留雖然喜歡潑辣性子的女人,卻不喜歡女人太不聽話,她若真動了他的人,他即便不與她計較,怕也會生出嫌隙。
紅音見她猶豫,立刻道:“小姐,奴婢委身世子爺實屬無奈,小姐隻要願意將賣身契還給奴婢,再給奴婢幾十兩銀子做路費,奴婢願意一輩子遠離侯府,再不回來半步。”
李茵茵一聽,便有些心動了。
顧朝朝喝一口清茶,心想這次怕是不能斬草除根了,不過紅音真能滾蛋也不錯。
果然,李茵茵問:“你當真會走?”
“奴婢發誓,絕對會走。”紅音忙道。她是個聰明人,與其留下被磋磨至死,不如遠走高飛。
李茵茵面露猶豫,想放走她又不甘心,想打死又怕影響自己和沈留的感情。
正糾結時,一個婆子突然走了進來:“小姐,奴婢搜到幾包沒喝完的藥,您可要瞧一眼?”
什麼藥?在場所有人都生出同一個疑惑,包括紅音自己。
李茵茵蹙眉:“呈上來。”
“是。”婆子說著,將藥拿了過來。
李茵茵打量一眼,問:“可知是什麼藥?”
“回小姐的話,是避子湯,每一份都是三倍藥量,長久喝下去,不僅終身無子,還會短命。”婆子回答。
顧朝朝聞言看向紅音,見她一臉的迷茫不安,心中便有了計較。
李茵茵得意地勾起唇角:“好你個紅音,到現在都在騙我,說得好像你在世子心中多重要一般,若真是重要,他何至於讓你吃這種藥?”
“……這些不是奴婢的。”紅音猛地回神。
李茵茵卻不再聽她廢話,直接叫人拖她出去行刑。紅音拼命掙扎,聲嘶力竭地說那些藥不是她的,然而李茵茵半點都不信她,帶著丫鬟婆子揚長而去。
院子裡響起紅音的厲聲尖叫,很快聲音逐漸減小,再到消失不見。顧朝朝作為一個現代人,雖然心裡止不住地膈應,可也對她沒有太多同情。
從她試圖將這件事嫁禍給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被同情的資格。
顧朝朝在房中呆坐許久,想到什麼後當即沉下臉,咬牙切齒地往外走去。她越想越氣,一路上連人都沒避,就徑直走到了沈暮深所住的偏院。
她到時,沈暮深正在房中坐著喝茶,似乎在等她。
“紅音房中那些東西是你放的?”顧朝朝一進門就問。
沈暮深撩起眼皮看向她,本是不經意的一眼,卻在看到什麼後氣壓猛地低了下來:“誰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