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總統套房內，彌漫著賓館特有的味道。
四周很安靜，鍾立言坐在客廳，趁出發前看完了一個策劃案。
他煩躁的將文件摔在桌上，有時下屬的idea會讓他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僱佣這樣的員工。
鞠禮便是在這時，從她的房間緩步行出。
是一身盛裝，怯生生的抬頭看他。
她略顯拘謹的站在那裡，像是個不擅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羞怯藏在每一個肢體語言中。
他目光定定，心裡莫名有些憐惜。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年輕人，但也是一個從貧窮的環境裡，努力向上拼搏的年輕人。
她甚至還不習慣華服，不習慣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像隻誤闖進人類領域的小鹿。
他點了點頭，站起身看了下時間，便道：“走吧。”
鞠禮見他沒有露出不滿意的表情，這才舒口氣。
她挺了挺胸，微微昂起頭，隨即用比較緩慢的速度邁開步子——
當她不是個習慣優雅的人時，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有貴氣，竅門大概就隻有放慢腳步了。
鍾立言在門口換上皮鞋時，看到她如天鵝般舒展頸項，優雅走路的模樣，心裡莫名有種暖意。
也不知這些細碎的情緒，都從哪裡來，她又沒有給他溫牛奶，他暖什麼。
兩人一起坐電梯直抵地下車庫，鞠禮提著裙子坐上車後，轎車便緩慢駛向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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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了車庫，她便回頭將2包派遞給了鍾立言，“老板~”
鍾立言接過派，心裡又暖了一下。
上次還是跟客戶喝酒用餐的時候，他讓她去弄些點心給他。
現在，她已然記住了，知道在慈善晚宴前，先準備好這些。
……
……
今晚的慈善晚宴，到場的多半都是做影視、遊戲和文娛行業投資的老板，也有幾個開了自己公司的大明星，人數不算多，但湊到巨大的會場裡，也很熱鬧。
寬敞的長方形空間，分割兩塊兒，一大塊兒擺滿了桌椅，是供大家用餐的。
另一大塊兒則是空地，主持人主持晚宴時它是‘主持臺’，宴後舞會時，它是舞池。
其實捐贈的錢在晚宴前就已經打好款了，晚宴活動算是個儀式，也是次很好的交際機會。
會後還會有新聞報道，是以即便許多不樂意參加應酬的老板，也會出現。
19點十分左右的時候，會場桌邊已經坐下了許多人。
不過，男人們相聚在一張桌邊，氣氛很微妙。
今天對於豪商們來說，沒有主次之分，圍在一張桌邊時，就忍不住明裡暗裡的較勁兒。
臉上笑嘻嘻，說起話來卻仍然夾槍帶棒。
各個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溫文爾雅，偏偏爭王的男性本能，在這群當慣了老大的人中，更形突出。
他們表現自己的形式也比女人更高調，直白的誇誇其談，說難聽是吹牛b，說好聽是高談闊論。
誰要是真在這種場合裡懶得跟別人爭論什麼，想要保持矜貴姿態，那落在眾人眼中，就顯得有些落魄和無能——
什麼高深莫測，什麼強大不在聲高，對於氣場不夠的人，是完全不成立的。
鍾立言攜著鞠禮走進會場時，幾桌人正吹著各自的公司、各自的產業、各自的戰略方向，吹著吹著就比起高下，難免有了火藥味兒。
可鍾立言一走進來，眾人卻齊齊看過去，再轉回頭的時候，都忍不住聊起了鍾老板——
去年最賺錢的遊戲，是鍾立言的佔雲文化研發的；
千年劇王，是鍾立言的佔雲文化研發的；
今年鍾立言的公司在做什麼，有沒有什麼競品？
鍾立言最近的一個影視項目開放了一點投資額度，你有沒有投一點的準備？
……
鍾立言並不知道自己還能起到調和大老板們關系的作用，他也毫不關心，隻邁著沉穩的步子，帶著她的小秘書，走向放著他名牌的圓桌。
鞠禮挽著他的手臂，穿過走廊踏進會場的那一刻，世界突然被點亮，四周明朗有如白晝。
對於鍾立言來說，這也許是千萬次應酬中普通的一次，甚至無聊乏味。
可對於她來說，這卻是人生第一次！
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讓她目不暇給。
會場富麗堂皇的裝修，每一樣擺設，都是新奇。
這燈光也同樣照亮了她鞠禮，讓她穿著的奶白色長裙仿佛會發光一般。
曾經，所有的這一切，都隻出現在電視裡，可現在，她竟真實的置身其中。
她雙肩舒展，微微仰起頭，眯著眼睛迎望向那些光源，任它們灑在臉上，心情浮動。
苦辣酸甜像在周身過了一遍，最後她耳根微微發熱，什麼情緒都沒留下，隻留下心潮澎湃，復雜難以表述。
就像灰姑娘走進了她的宮殿——屬於她，但又心知短暫，如黃粱一夢。
身邊行過穿著整齊、用心打扮過的侍應生，會場上坐著華服的美人，氣場氣質各不相同的大老板們，甚至她隻在電視上看過明星——
她從來沒同一時間，在同一個空間裡見過這麼多大人物。
快走到桌邊時，一個侍應生託著託盤從他們身邊走過。
鍾立言的目光在託盤裡的果汁杯上停留了幾秒，鞠禮捕捉到老板這個渴望的眼神，便松開他臂彎，轉身準備去幫老板取一杯過來。
鍾立言愣了下，側身回頭捕捉到她的動作，他一把又將她拉了回來。
今天她是淑女，可不是員工小秘書，何須幫他跑前跑後。
攥著她將她牽到圓桌邊屬於她的位置，拉著她乖乖坐下，他才松手。
“……”鞠禮坐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本能狗腿了……
臉頰微微泛紅，她抓緊調整心態。
要驕傲，要矜持，要像被嬌慣著長大的自信大小姐一樣。
可是……心跳突然軟綿綿的啊……
轉頭朝著身邊瞟了一眼，鍾立言溫熱而充滿力量的大手，此刻正隨意的搭在桌邊。
他一邊與過來跟他寒暄的人應酬，一邊無意識的用修長手指輕點桌面。
看著他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她忍不住想：現在，她不僅知道這手指長的好看，還知道它們很溫暖。
她剛才……拉到老板的手手了！！！！！
她居然拉到他的手了！！！！
太可惜了！
為什麼【總裁的信任】第五階段任務要求，是跳舞，而不是牽手或者拉手？？？
如果是的話，她現在都完成任務了啊！
好氣好可惜啊！
第55章 不如跳舞
晚宴前半場非常無趣，涼菜、甜點和酒品雖然上桌了，但是沒有人真多動筷子，大家不過端起酒杯淺嘗輒止，實在矯情的厲害。
主持人互動環節，雖然是慈善晚宴的正題，捐贈等許多內容都在這個環節宣布，但正式場合大家都呆坐著聽著，即便有互動和上臺，也不過是一個像模像樣的流程而已。
鞠禮穿著漂亮的裙子，坐姿扭捏的假裝自己是個花瓶。
可這樣實在稱不上快活自在。
她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麼鍾立言在來時的路上，表現的那麼厭怠了。
很多會面聚餐，對於一個既不好奇，也不嘴饞的人來說，恐怕就隻剩下交際壓力，沒別的了。
不過雖然無聊，但鞠禮還是有點興致勃勃——誰對第一次見識的東西，多少都會心存好奇的。
呢~她怎麼也算蹭到上流社會的邊兒了嘛。
正式環節結束後，會場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大家鼓掌過後，立即與身邊的‘老朋友’老對手們寒暄起來，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正餐開始上桌，終於到了鞠禮發揮實力的環節。
雖然穿著禮服並不方便大吃大喝，這樣的場合也沒有人真的是來填飽肚子的。
但鞠禮還是將幾道她沒吃過的菜，嘗了個遍。
當然，她也時刻記得不要給鍾老板丟臉，今天在場的可都是各大企業的老板，所以她對美食也隻是淺嘗輒止，並沒有貪嘴。
當空地處的燈光變暗，四周揚起音樂，鞠禮的眼睛瞬間被點亮。
燈光閃爍，已經有活潑的美人拉著男伴的手，跑到空地上去跳舞。
鞠禮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美人的裙擺，眼中滿是向往。
上學的時候她沒空參加什麼社團活動，一直以來也沒有機會學跳舞，穿著華服在舞池裡搖擺，仿佛隻在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故事裡才有。
而當下的社會，大家都急著賺錢，想嗨的都去酒吧夜場裡蹦了，難得有如此悠闲，參加如此場合，跳如此浪漫的交際舞。
當有三對男女下舞池後，鞠禮已經將下嘴唇咬白了。
她收回炯炯的目光，轉而盯向鍾立言。
年輕有為又青年老成的鍾老板，此刻正微笑著聽邊上另一位大老板講自己遇到的趣聞。
他表情淡淡的，臉上雖掛著笑，可那姿態卻顯得有些傲慢。
偏偏跟他說話的老板似對他的態度渾然不覺，仍熱情滿滿。
鞠禮便有些如坐針毡，她時而看看舞池，時而望望老板，時而手指在圓桌的桌布上搓來搓去。
像個坐不住的孩子，在急切的渴望爸爸帶著她去玩兒，偏偏又格外膽怯，不敢開口。
鍾立言早就發現身邊的小秘書在那兒磨凳子了，仿佛屁股底下坐著個釘子板，蹭來蹭去的坐不老實。
原本他還不想理她，可幾分鍾後，他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了身邊的低氣壓。
原本一向元氣滿滿的年輕女人，此刻有些怔忪的坐著，眼睛雖然望著舞池，可心神早就不知道飛去哪兒了。
他一邊聽著身邊人講段子，一邊也朝著舞池看去。
多是中年老板摟著年輕姑娘的腰，在那兒膩膩歪歪的搖。
他皺了皺眉，雖然感受到了鞠禮赤裸裸渴望的眼神，但他還是錯開了她的目光，假裝沒注意到。
鍾立言很清楚，今晚的目的不過是露個臉兒，走個過場，刷一下存在感，做簡單的應酬而已。
再多待一會兒，他就可以走了。
而鞠禮，不過是個令人省心的女伴兒而已——不需要特別去約，也不會啰嗦或者給他添麻煩，會比之前任意一個女伴兒都更好用。
並且，作為一個稱職的小秘書，她必然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相信，她不會心存不恰當的期望。
所以，他不需要在意她的感受，因為她的感受並不重要，這應該是個共識。
這樣想著，鍾立言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陰沉。
那與他交談的老板又說了幾句話，笑呵呵的跟他碰了下杯，便轉身走了——看似對鍾立言的情緒沒有反應的人，在轉身的時候，卻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一副給自己壓驚的模樣。
鍾立言的紅酒杯空了，他盯著酒杯看了會兒，便抬頭尋找侍應生。
這時，便有人捏著醒酒壺，往他的被子裡倒紅酒。
轉頭抬眸，便對上五官普通，但皮膚白皙清透的小秘書，正盡職盡責的服務他。
“……”鍾立言盯著她舉著醒酒壺的纖細手腕，和白嫩嫩青蔥般的手指，心裡突然就軟了下。
然後，他就像失了智一般，居然轉頭對她說：“陪我跳個舞吧。”
直到牽著滿臉興奮幸福快活激動的小秘書走進舞池，他都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隨著音樂踏開步子時，鍾立言心裡全是懊惱。
並且，他發現……他這個莫名會惹人心疼的小秘書，居然不會跳舞。
伸手攏住她盈盈一握的楊柳腰，另一手扣住她軟乎乎的小手，他不得不一邊舞動，一邊低聲開口：“左腳！”
“哦哦。”鞠禮低頭看向自己的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