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找我開會，沒有會議章程，沒有會議目標，沒有會議節奏？”
他低聲喝問，冰冷的目光盯住盧丹，仿佛能直接將她凍成個冰人：
“什麼都沒有，丟一個問題出來，問誰呢？我嗎？這些問題也要我來解答和安排嗎？開會的流程都要我幫你們想？你們自己沒有規劃，工作如此隨意。怎麼？過家家呢？”
他手指壓著桌面，指節青白，顯示著他在用力——這是努力控制脾氣的人，才會有的狀況。
鞠禮悄悄看了眼他的手指，替他心疼手指頭，用力按著會不會疼啊？
而且發這麼大脾氣，傷肝的……唉。
盧丹一個字不敢應，在座的其他人就更沉默了。
“你們是來匯報工作的，還是給我下任務的？你們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浪費我時間！”說罷，鍾立言站起身將轉移向後一推。
轉移狠狠裝在他身後的牆壁上，眾人再從轉移上移開視線時，老板已經踹門走出了辦公室。
走到門口，他轉頭盯著盧丹和屋子裡的幾個小組長，訓斥道：
“你們是怎麼升到這一級別的？拿出點專業態度，也讓別人知道，我不是養了一群吃幹飯的！”
說罷，他再沒停留，快速消失在了辦公室外。
“咣！”一聲，被鍾老板踹開的門合上，震的辦公室裡每個人都微微顫抖了下。
隨即……是真空一般的死寂。
每個人都或尷尬，或臉紅的低著頭，有的盯著自己手指，有的盯著面前的桌子……
鞠禮也坐在原地，低著頭企圖將自己埋進筆記本電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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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尷尬了。
她真的不想看到別人如此難堪的時刻，即便這些人開會真的有些隨意，連她這個才進公司沒多久的人都覺得不夠專業，但……
此時此刻，這種窒息的感覺，真的壓抑。
仿佛有座大山壓在頭頂，讓人喘不上氣。
許久，盧丹才幽幽開口道：“以前我們開會氛圍太松散了，以後要多一些反省。”
創作部都是一群戲文專業的孩子，搞創作的，性格跳脫難管理。
盧丹往日都是與手下開特別隨性的創作會議，有時候甚至在她的辦公室裡，席地而坐聊項目，做頭發腦風暴。
現在想想，雖然舒服又很酷，但……效率的確不高。
她白著臉，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小組長要匯報的文件都整理到一塊兒，然後又將老板丟在辦公桌上的文件一起拿上，轉身出了會議室。
鞠禮忙夾上自己的筆記本，一手一個握著自己和老板的咖啡，緊追其後。
隻留下會議室裡，幾個小組長表情各異的沉默著……
……
鍾立言坐在辦公室，靠著電腦椅順氣兒，想要撈咖啡喝，才發現自己沒將咖啡杯拿出來。
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鞠禮將咖啡遞給他時，笑盈盈的樣子。
她好像總是掛著溫和的笑，不急不躁的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
莫名的，他就是很篤定，不出5分鍾，鞠禮就會將咖啡重新送到他面前。
以至於他絲毫不因為沒有咖啡喝而覺得煩躁。
不知不覺間，他和小秘書之間，已經建立了信任嗎？
轉念再想到今天會議上盧丹和創作部小組長們所表現出來的闲散，以及對領導情緒變化的遲鈍反應……
比較起來，無論在用心程度，還是應對智慧上，一群工作了這麼多年的人，都還不如鞠禮一個初入職場的孩子。
正思緒翻飛，挑眼間便見盧丹站在辦公室門口，捧著兩沓文件，正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盧丹臉色蒼白，從會議室走到辦公室的路上，該是感受到四周其他人幸災樂禍的目光，覺得羞恥了吧。
而她身後，小秘書也眼巴巴的望著他，而且抱著電腦捧著咖啡，一副快要拿不住的模樣。
鍾立言目光盯了下她手裡的兩杯咖啡，正如他方才所預料的，其中有一杯是他的——
溫熱醇香，甜味恰到好處，他舌尖兒舔了下牙齒，隻覺那種迷人的味道仿佛還留在口腔。
長籲一口氣，他揉了揉太陽穴，朝著兩人招了招手。
盧丹和鞠禮齊齊如蒙大赦，先後走到老板辦公桌邊，各自擺好裝備，準備繼續工作。
“老板，今天實在對不起。以後再跟您開會，我一定做好會議準備，做好會議主持人。”盧丹積極認錯。
鞠禮轉頭就對上了盧總監真誠又懊惱的表情，心裡很認同對方的話。
她每次跟鍾老板匯報東西，都會提前做足準備，一點兒不敢偷懶——
她會提前列出她覺得他可能會詢問和質疑的10個左右問題，一一想好應對之法，才敢開口。
每次替他做決定，比如替他安排咖啡、食物之前，雖然看似隨意，其實都會預設鍾老板到底想不想吃，想不想喝，有沒有可能讓他覺得自己被冒犯被掌控。
這不僅僅要努力觀察他，分析他，想辦法去理解他。
還需要在把食物等端給他的時候，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能心存被老板看見、被老板感激誇獎等表功心理。
這種行為是有可能令一些特殊人群覺得被冒犯的。
他們的地位，決定了他們的自命不凡。
他們非常非常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更不喜歡不請而送上門來的邀功。
他們可能會覺得這是在跟他耍心機，甚至是威脅。
所以，往往她將東西交給他後，都立即若無其事的去做其他事，或者禮貌示意後立即離開之類的。
這才讓鍾立言漸漸放松下來，也將對外來幹擾的敵意撤走。
擦把汗，鞠禮覺得自己還挺不容易的。
伺候老板，簡直拿出了大太監伺候皇帝的謹小慎微。
不過，一切都值得。
畢竟，她現在跟在鍾老板身邊，好像還沒有被他劈頭蓋臉不留情面的罵過，舒口氣，她這就很滿足了。
想來，隻要自己一直努力，好好工作，慢慢一定能得到老板的認可、老板的尊重，甚至有一天，說不能會被重用——
這是她的終極目標，她想做大事，賺更多錢！
聽到盧丹的道歉，鍾立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閉著嘴沒有說話，但也沒有繼續訓她。
於是，她清了清喉嚨，深吸一口氣，匯報起工作來。
唉，早知道會被訓，她最初就不會因為偷懶，而召集小組長們一起開會了，直接自己全匯報了多好。
“……這個項目劇本做了15集，預計順利的話，2個月能將劇本全部做完。”
“……這個項目，編劇的大綱已經通過審核，打款了。不過分集的前五集我們覺得不是很好，正跟編劇商量翻新重寫。”
“……這個的話……編劇最近交稿太慢，我懷疑她同時還接了其他項目的劇本工作。我已經約了她後天見面，到時候會好好聊聊這個事。”
盧丹開始匯報工作後，鍾立言的表情終於漸漸舒緩下來。
他身體靠近靠椅中，捏著咖啡喝了一口。
至少，她將創作任務做的還不錯。
鞠禮專心坐著記錄，將鍾立言點出的問題和盧丹的回答也整理到記錄中。
就在她完全公事公辦的啪啪啪敲擊鍵盤時，盧丹突然說了一個令她極感興趣的項目。
“《九天》這個項目的版權2個月後到期，我們分集做了30，劇本已經寫了27集，接近尾聲。制片人確定為邱芳，她那邊已經開始接觸一些導演和演員之類，不過現在她更多精力還是在《暖夏甜茶》這個項目上，得等這個項目殺青，才能全身心投入《九天》。”
鍾立言點了點頭，“合同要求必須在版權到期前拍完，不然那版權自動返還作者吧？”
盧丹點了點頭，“不過，隻要在合同到期前開機就行。也就是說在2個月內開機。”
鍾立言皺起眉，以現在的進度來說，2個月內開機是不太可能的。
盧丹見老板皺眉，忙開口：
“劇本全寫完，估計要一個星期左右時間。全部寫完後，我們還要從頭至尾通審一遍。後續邱芳那邊敲導演和演員也不會那麼快，2個月估計很緊。”
她怕老板不高興，忙繼續：
“所以，我已經跟《九天》的作者溝通過，想跟她延長一下版權期限。延期半年，給她加100w的版權金。作者已經同意了，法務那邊合同也做的差不多了，大概今天晚上到明天我就能把合同發到您這邊給您審核。”
一口氣說完，盧丹有點兒喘。
鍾立言點了點頭，這樣的處理方式也可以。
盧丹見老板點頭，舒口氣，繼續道：“而且，我準備周二，也就是明天中午，約作者紫玉見一面，拿著合同直接給她看看，如果合適，當然最好是一起用餐的時候，就讓她把合同籤下來。”
鍾立言點了點頭，“可以。”
鞠禮耳朵豎著，聽到這裡，心裡一陣興奮。
首先《九天》是她超愛的作品，紫玉也是她最心水的作者大大，她本人真的很想見見。
其次這涉及到她的任務《年度劇王的危機》，涉及任務獎勵幸運大轉盤抽獎券2張！
雖然這時候插話有些不合時宜，但她還是躍躍欲試想要開口。
鍾立言像是個料事如神的神仙，此刻眼睛一轉，就落到了鞠禮臉上。
“說。”他直接了當的沉沉開口。
“……”鞠禮上一秒還想要開口，突然被老板點名，卻又有點兒窘迫。
深吸一口氣，她舔了舔嘴唇，做好了被老板拒絕，甚至訓斥的準備，開口道：
“老板，之前您轉了兩封關於ip採集和作者信息收錄的郵件，讓我做初步處理，可是我對ip和作者這一塊兒，哪些是有效信息，哪些是廢信息，概念上很模糊。這次盧總去見作者，不知道我能不能一塊兒，跟著去學習學習？”
盧丹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搭話。
她去見客戶，帶著個小秘書算怎麼回事兒啊？
這人怎麼這麼喜歡湊熱鬧呢？也不分分場合。
卻沒想到，鍾立言居然答應了：“好，回來的時候，做一個分析報告發給我。”
轉而他又對盧丹道：“你去的時候帶上鞠禮。”
“……”盧丹張了張嘴，想要拒絕，但方才鍾老板發火的樣子還讓她有些膽戰心驚，此刻哪裡敢開口否老板的決定，隻得勉為其男道：“好的老板。”
“謝謝老板，謝謝丹姐。”鞠禮轉過頭忙向兩個人道謝，喊盧丹的時候，還專門換上了較親昵的稱呼。
太好了，她很快就能見到《九天》的作者紫玉啦！
任務【年度劇王的危機】的解決，也總算找到了個突破口。
鍾老板真好，這麼支持她跟公司內部的領導們學習。
真是個時刻不忘培訓和提拔下屬的好老板！
……
……
鍾立言跟盧丹的會議結束時，鞠禮已經又將自己未完成的兩個任務【年度劇王的危機】和【總裁的信任】，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好幾遍。
也發揮想象力，想要想出自己現存的神秘物品‘一份完整的日程搜索表’可能有的作用——
查誰的日程，能解決【年度劇王的危機】呢？
或者，查誰的日程，能解決【總裁的任務】第五階段裡，與總裁跳舞的任務呢？
撓頭，好絕望。
走出大辦公室時，她垂頭喪氣的。
【年度劇王的危機】好難，另一個更難……
鍾立言看起來就不是個會跳舞的人，她這輩子可能都完成不了這個任務了……
正這樣想著，已經走出大辦公室的鞠禮，突然被身後的老板喊住。
她有些沒精打採的回頭，就見鍾立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轉椅上站起身，溜達著走到了大辦公室中央。
對上她的表情，他先是愣了下，隨即才開口：
“大後天晚上有一個慈善宴會，你做我的女伴兒陪我去。”
大後天，也就是周四晚上。
“好的老板。”宴會？她腦海裡立即浮現出灰姑娘穿著水晶鞋參加的那種……
“去找個地方買條裙子。”他走到門口，伸長手臂將一張黑卡遞給她，看了看表，“就現在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