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兩個都離譜……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安靜下來,我偷偷伸出耳朵聽了聽,站起來,「我出去看看。」
打開門,我哥鐵青著臉站在門口,菜鏟子頭甩飛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杆。
他用一根指頭抵住我額頭,往門裡推,「我跟他掰了,你跟他,分了!你想都別想!」
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我的男人,我豈能放過。
我不服氣,跟他頂,「他又不是你男人!你憑什麼管我們!」
尤川澤咬牙切齒,「你個小東西找那麼老的幹什麼!缺愛嗎!」
「你才是老東西!盛砚書一點都不老!」我長牙五爪去掰他手指頭。
我哥用手臂勾住我脖子,拖回客廳,「他以後來一次我打一次!」
「你不講理!」
「跟你這種戀愛腦不需要講理。」
我哥把我氣哭了,無論我嫂子怎麼勸,他就像吃了瘋藥一樣,半步不讓。
我回來臥室,門摔得震天響,氣鼓鼓地坐了一會兒,打開手機,發現盛砚書給我發微信了。
「我和你哥沒事,明早 7 點半,樓下等我。」
鏟子頭都甩飛了,怎麼可能沒事。
我冷靜了一會兒,這個時候,我哥突然給我發來好幾條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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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你死了這條心!」
「我不同意!」
「爸媽也不同意!」
「他盛砚書別想進這個家的門!」
「他說的什麼屁話!我外甥不能跟他姓!」
我飛快地回了一句:「好的哥哥,那就跟我姓吧。」
那頭突然靜下來,隔壁突然傳來憤怒的錘牆聲。
我抱著被子給自己卷成個卷兒,興奮地給盛砚書回了一句:「好。」
在我哥的錘牆聲中,幸福地進入夢鄉。
4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個大早,鬼鬼祟祟地從家裡跑出來。
盛砚書的車已停在樓下,本人倚在車門邊等我。
見我來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說:「吃飯了嗎?」
我搖搖頭,「沒呢嫂——」
牙齒打了個哆嗦,差點把舌頭咬掉。
第二次跟人正經談戀愛,是直接牽手嗎?
我手指動了動,賊心剛起,盛砚書輕笑一聲,讓開身子說:「上車。」
我尷尬地捋了下並不存在的碎發,輕咳一聲,「好。」
「哎呀,這不是佳期嗎?」隔壁老大娘提著一筐菜,牽著一隻狗從遠處走近,笑容可掬,「剛才在菜市場碰見你媽,說你家水管漏了,你住小澤家。」
我緊張地攥緊斜挎包,點頭,「劉奶奶早上好。」
同時緊張地用身體去擋盛砚書。
劉奶奶順著我的身體往上看,看到高出我一頭的盛砚書,突然眼前一亮,「這是——」
「我叔叔!」
我站得板正,就差敬個禮了。
狗吠了一聲,熱情洋溢地伸著舌頭,我嚇得後退一步,剛好被盛砚書攬住。
劉奶奶八卦的眼神漸漸燃起,「噢,叔叔啊……也挺好也挺好。」
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我欲哭無淚。
我敢保證,不到下午,我媽就能知道我談戀愛了。
一抬頭,盛砚書面色平靜地低頭看我:「叔叔?」
我發現自己被困在車和他之間了,弱弱地說了句:「不能讓我媽媽知道……」
「重新喊。」
「呃……哥……哥哥?」
「別拿我和那個老中醫相提並論。」
我苦著臉,最後試探性地喊了句:「砚書哥……」
他低著頭,一臉認真地問:「你難道,不考慮,叫老公嗎?」
我臉噌一下漲得通紅,順著車慢吞吞往下滑,想像上次一樣躲開……
盛砚書笑了一聲,松開手,「不鬧你了,走了侄女。」
這句調侃又讓我鬧了個大紅臉。
上班路上,我跟盛砚書吃了個早飯。
坐在路邊攤,我小心翼翼地盯著過往人群,生怕被我媽抓包。
盛砚書慢悠悠替我夾了個包子,說:「今年多大了?」
我攥著包子,眨眨眼,一臉疑惑地說:「24。」
「嗯,不算早戀。」他剝了個雞蛋,放我碗裡,「你這樣,總讓我覺得自己欺騙了未成年。」
我一愣,突然覺得腰板硬起來,「對啊!我 24 了!我哥憑什麼管我!他大齡未婚,難道還不讓我嫁了?」
盛砚書點點頭,「說得沒錯,你得嫁。」
我打了雞血一樣,路上嘰嘰喳喳地,直到寫字樓樓下,還意猶未盡。
下車前,我猶豫了一會兒,飛快地湊到盛砚書側臉上親了一口。
之後飛快地關上門,咯咯笑著跑進了寫字樓Ţû₄。
中午休息的時候,我看見開慧姐一臉擔憂地坐在工位上,就湊過去了。
「開慧姐,你臉色不太好。」
開慧姐回神,說:「我肚子 6 個月了,今早起來開始痛,待會可能要去趟醫院。」
老領導端著茶壺慢吞吞從書桌上抬起頭來,從老花鏡上方看我:「佳期啊,你跟你開慧姐去吧。反正下午沒事,放你們半天假。」
我答應得很痛快,扶著開慧姐下樓,攔了輛車。
盛砚書的號滿了,我們掛了另一位醫生的號。
今天天熱。
出了診室,開慧姐去做檢查了,我拿著一根冰棍邊吃邊等。
老遠,突然聽見有人喊我。
我循聲望去,盛砚書對著我招招手。
心裡的小鹿又開始亂撞了,我蹦蹦跳跳跑過去,說:「我有個朋友,她懷孕了——」
盛砚書側過身子,比了個禁聲的手勢,我才突然看見,他另一隻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
他在打電話。
我捂著嘴,抱歉地衝他笑笑。
很快,他掛了電話,說:「你哥哥。」
我心裡頓時七上八下,「他不會聽見了吧?」
「聽見了。」
我哀號一聲,轉身就溜。
盛砚書勾住我的領子,輕輕拽回去,「剛才你說你朋友怎麼了?」
我拍了拍腦門,「對,我朋友懷孕了,有點不舒服,我陪她來看病。」
話落,遠處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我探出頭去,一個激靈。
隻見尤川澤身披白大衣,腳踩拖鞋,手持鋼針,面色鐵青地殺到了婦產科候診區。
他環顧四周,看到我默默躲藏的腦袋,大吼一聲,飛奔過來,「尤佳期!你再說一遍!誰懷孕了?!」
我絆絆磕磕地說:「我……我一個朋友。」
尤嬤嬤失聲尖叫,「你懷孕了?!」
繼而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雪糕,猛地轉頭,怒視著盛砚書,咆哮:「你幹的?!」
偏僻的醫院角落,我像隻鴕鳥,縮在盛砚書身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我哥手裡的冰棍。
尤川澤高高舉著冰棍,冷著臉,「吃什麼吃,你給我過來!」
盛砚書突然抬手,從尤川澤手裡奪過來,遞給我,「去旁邊吃吧,沒你事了。」
「盛砚書,你別慣著她。」
盛砚書冷冷盯著我哥,「上次我是認真的,我不認為年齡差是個問題。」
我舔了口冰棍,點點頭,「我也不認為。」
尤川澤深吸一口氣,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妹她腦子不好,根本分不清短暫的喜歡和愛。她喜歡你,就特麼因為你這張臉!」
我愣愣地跟盛砚書對視一眼。
他突然笑了,對著尤川澤雲淡風輕地說:「我知道,那又怎樣?」
尤川澤一副看瘋子的表情盯著盛砚書:「你有病吧?」
「我今年 30 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佳期不懂怎麼喜歡一個人,我可以等。」
我慢吞吞舉起手,學著盛砚書說:「我今年 24 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給我閉嘴。」尤川澤沒好氣地打斷我,「爸媽知道了,今晚,你倆跟我回家吃飯。」
開慧姐檢查完,沒什麼大問題,我們就把她送回家了。
晚上 6 點,我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雙手平放在膝頭,腰板挺直。
尤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
分成兩派,男人一派,女人一派。
以我媽為首的長輩,搬著凳子繞了沙發一圈,圍得水泄不通。
另一邊以我爸爸和老哥哥為首,桌上擺滿了二鍋頭,盛砚書身處一群大老爺們中,對答如流。
「啪」。
我媽敲了下桌子,示意我收回目光。
「怎麼開始的?」
我指指尤川澤:「我哥做媒。」
「喜歡他哪兒?」
「帥,高,對我好。」ƭū₈
「知道他家裡什麼樣嗎?交過幾個女朋友?品性怎麼樣?父母是幹什麼的?」
我撓撓頭,「這些東西,我哥比我清楚……」
後來的幾個小時,尤川澤代替了我,成為長輩們的盤問對象。
我則混到我爸那邊,一番死纏爛打,把灌盛砚書的酒全給推回去了。
我爸笑罵一句:「死丫頭,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子就向外拐了。」
盛砚書舉起一杯酒,對我爸說:「叔叔,我和川澤同歲,家中獨子,父母是醫生,爺爺奶奶是教師,家風嚴謹。這輩子我不會做對不起佳期的事。」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些川澤都跟我說過了,我不擔心。可你與佳期剛認識不久,談婚論嫁有些操之過急。」
盛砚書微微一笑,「不瞞您說,這幾年,佳期做的飯,我吃過不止一次了。」
我一愣,接收到他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麼。
我哥剛參加工作那陣兒,正是我跟佟嘉業打得火熱的時候,被尤川澤抓包。
為了封口,我起早貪黑給尤川澤送愛心便當賄賂他,以防他有女朋友,不夠吃,就按兩人份做的。
直到和佟嘉業分手才停止。
然後我換成了隔三岔五給尤川澤彈微信視頻,大吐苦水。
雖然尤川澤並不聽,經常手機朝桌面一扔,鏡頭朝著天花板,成靜止狀態。
那段迷茫的歲月,我一個人對著靜止的天花板,又哭又笑,堅強地挺過來。
盛砚書敬了我爸爸一杯酒,「叔叔,隻要您允許我和佳期談戀愛,談婚論嫁的事,我可以等。」
家宴散場,尤川澤抱著二鍋頭,睡在沙發上,於是送盛砚書的任務交給了我。
晚風席席,我和他並肩走在小路上。
趁著夜色正濃,我悄悄伸手,想去握盛砚書的手,不料他早有準備,搶先一步包住了我的手。
我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盛砚書突然停住,「佳期。」
「啊?」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盛砚書雙手環住我的腰,向上一提。
接著,我雙腳落在一處臺階上,比盛砚書高了一點點。
聽到水聲,我意識到,身後是小區的噴泉廣場。
每晚 8 點準時有場燦爛的霓虹噴泉高高噴上夜空。
我的心狂跳起來,雙手搭在盛砚書肩上,臉頰滾燙。
「佳期,佟嘉業這個名字,我真是熟得很啊……」他笑著,眼眸深邃,「你念叨了小半年,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前男友的名字?」
盛砚書說:「你哥怕你想不開,剛開始那陣兒,視頻一開就是一天。我和他都忙,於是兩個人交替看著你。」
我捂著臉,小聲說:「完了,我那點醜事都被你知道了。」
我哪裡知道,天花板外,還坐了個盛砚書。
「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我問。
「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我不正經,或者圖謀不軌。」盛砚書的眼睛,仿佛融進了夜色,「我這輩子,做什麼都是穩中求勝,唯獨對你操之過急。今夜叔叔的話提醒了我,你還小,應該慢慢來。」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其實我很專一的,隻要你不放棄我,我就會一直喜歡你。」
「如果我老了,長得不好看了呢?」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被自己逗笑了,ṭŭ̀ⁱ「那我隻能喜歡你 70%,剩下的 30% 是親情。」
「已經很高了。」盛砚書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我問:「那你呢?」
「我對你的愛,永不遞減。」
砰!
20 點整。
噴泉廣場的燈光瞬間照亮夜空。
一道水柱自池中衝天而起,五彩霓虹閃耀。
盛砚書的手輕輕一拉,兩人距離瞬間靠近,他踏上臺階,低下頭吻住了我。
心底的尖叫已經衝破心扉,帶著靈魂在幽深的夜空飄蕩。
我耳根滾燙,不知不覺,已經被他抱坐在花壇邊,雙手攬住了盛砚書的脖子。
我穿了一條裙子,稍微在膝蓋之上,微風一吹,就蹭到了大腿。
我踢掉鞋子,光著腳快樂地踢來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