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是大學生，喝了點酒瘋起來就更沒數了。
瓶口旋轉幾圈，最終緩慢地對準了賀揚。
「我選大冒險。」
對面的女生展開字條，激動得尖叫起來：
「親吻坐在你右邊的人！」
賀揚右邊的人……
那不就是我嗎？
我瞪大雙眼轉身，真巧和當事人對上了視線。
「學長……」
賀揚喉結滾動，眼裡除了羞澀還有些期許……
我一怔，心底突然出現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這小子，不會是喜歡我吧？
可我是男的啊！這可使不得！
「要不，你還是喝酒……」
似乎是嫌棄我們太磨蹭，我話還沒說完，就有人用力推了賀揚一把。
少年的臉驟然貼近，我條件反射地扭開頭，但柔軟的唇還是不可避免地蹭上了我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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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陸璟遲攥住我的手，一雙深邃如墨的眸子裡仿佛醞釀著極度危險的風暴。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麼恐怖的神色，一時間竟忘了如何解釋。
「我們隻是在玩大冒險而已。學長是個身心獨立的成年人，應該不用事事都向你報備吧？」
賀揚站起身來，他話說得客氣，可看向陸璟遲的眼神滿是挑釁。
陸璟遲沒理他，隻是執著地問我：「你讓他親的？」
手腕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疼痛讓我不由得開始掙扎起來：「不是！你先放開我……」
聽到否定的回答，陸璟遲驟然松了口氣。
鬧出的動靜不小，包廂的人紛紛好奇地朝著這邊探出了腦袋。
臉皮再厚的人，也禁不住站在這裡被當猴看。
於是我連忙拽著陸璟遲出了酒吧。
9
此時正值深夜，路上行人稀少。
昏黃的路燈下，隻有幾隻飛蛾撲稜著翅膀胡亂地飛著。
陸璟遲氣呼呼地拿著湿巾擦我的臉。
「髒死了！他憑什麼親你呀！誰知道有沒有病毒？傳染了怎麼辦！」
「倒也沒這麼嚴重吧……我天天跟你親嘴都沒事……」
我弱弱反駁。
「你還幫他說話？」陸璟遲不可置信地開口，神色裡滿是受傷。
「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消失一會兒，你扭頭就跟別人親上了。」
「就應該把你關在屋裡，乖乖地給我一個人親！」
看著他念念叨叨的樣子，我帶著點私心調笑道：「兩個男人之間親一下臉，不至於吧？你這麼生氣，不會是吃醋了吧？」
陸璟遲看著我，目光幽深得像是一頭餓了很久的野狼。
「比起吃醋，我現在更想吃你……」
「寧寧，我好像又犯病了……你幫幫我……」
意亂情迷時，我恍然聽到了咔嚓一聲，就像是手機拍照的聲音。
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難道是我幻聽了？
後腦勺被人摁住，陸璟遲啞著嗓子道：「認真點，別走神……」
10
臨近期末，為了拿到獎學金，我幾乎整天都泡在圖書館，日子順理成章地過下去。
直到不速之客的到來。
這天中午，我剛出校門口就被一個長相兇狠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
「怎麼？幾年不見，連自己老子都認不得了？」
熟悉的聲音勾起了我腦海裡無數個恐懼又痛苦的日子。
我抓著書，指節用力地泛白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我的繼父，叫劉鋒。
我父親去世得早，一個女人拉扯一個孩子長大十分不易。
於是在我 10 歲那年，母親帶著我再嫁了。
婚前，劉鋒對我們母子殷勤備至，儼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模樣。
結果一到婚後便原形畢露。
酗酒，好賭，家暴。
每次把錢輸光之後，就對著我們拳打腳踢。
母親的懦弱，換來的不是仁慈，而是男人的變本加厲。
一次醉酒後的爭執中，劉鋒一啤酒瓶砸在了女人的頭上……
鮮血流了滿地，我跑出屋子，哭著找鄰居阿姨報警。
救護車來得太晚，母親因為失血過多，沒能搶救過來。
劉鋒因為喝了酒，被判定為過失殺人，服刑 7 年……
如今不過才 5 年，他就被放出來了。
「你減刑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5 年的自由，就能換走一條人命……
「別說那麼多廢話，你爹出獄了，你不得意思意思，給我整點錢花花啊？」
「你想都別想！不可能！」
劉鋒冷笑：「你小子真是不識好歹，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非得讓我把照片拿出來是吧？」
看著男人囂張的樣子，我微怔，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張照片被扔在腳邊，畫面裡，兩個男人在接吻，雙方的面容都清晰可見。
原來，那天晚上我聽到的聲音不是錯覺。
劉鋒拍了拍手，諷刺道：「你說你媽要是知道自己兒子是個走後門的，會不會氣得直接從地下鑽出來啊？」
我攥著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激怒：「我是不會給你錢的。」
劉鋒是個賭鬼，要錢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被這個垃圾纏住。
男人似乎也不意外我會拒絕，他笑了笑，指著照片上的另一個人說道：「不給？那也沒關系。我看你男朋友穿著不凡，想來應該是個富二代吧？」
「你說，他會不會希望這些照片貼滿整個學校呢？」
陸璟遲……
聽到他的名字，我強撐的一口氣在瞬間泄了下來。
是的，我爛命一條，可陸璟遲不是。
他的圓滿人生不應該被我影響。
最終，我將身上所有的錢都轉給了劉鋒，其中就包括陸璟遲這段時間轉給我的「報酬」。
劉鋒滿意地走了，可我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望著湛藍的天無聲苦笑，我的生活再一次被他拖進了暗無天日的深淵……
11
照片的事一直懸在我的心頭，遲遲不能落下。
隻要看到陸璟遲，我就止不住地自責和愧疚。
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我開始躲著他，就連每天必要的接吻，我都處於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
連陸璟遲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皺著眉從我口中退出：「寧寧,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看著男人溫柔的眉眼，我在心底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劉鋒貪得無厭, 他知道陸璟遲的家境, 就一定會死死抓著不放。
我和陸璟遲接觸得越多，關系越密切, 就越容易被劉鋒抓到把柄。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像是千萬根細針在扎。
即使再不舍，我還是向陸璟遲說出了那句話：
「我們結束這段關系吧。」
「什麼？」男人呆愣在原地, 似是不敢深想我話裡的意思。
我忍住眼睛的酸澀將謊話編了下去：
「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記得我們之前約定過，隻要有一方談戀愛, 我們這種關系就自動終止……」
「可是我喜歡是你呀！」
「寧寧，我求求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陸璟遲紅了雙眼，言語裡滿是祈求。
我不忍再看，轉身跑了出去。
我怕再多待一秒, 就會忍不住撲上去。
告訴陸璟遲, 其實我也喜歡上他了……
12
劉鋒第二次來找我的日子, 比想象中還要早。
「你又去賭了。」
我斷言。
劉鋒雙眼一瞪, 罵罵咧咧道：「老子想幹嘛就幹嘛, 關你屁事。拿錢來！」
我抿唇不言, 剛要把前幾天剛發的獎學金拿給他時, 一隻大手攔住了我的動作。
「陸璟遲？你怎麼在這？」
我驚愕抬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
男人摸了摸我的頭, 笑得溫柔：「寧寧別怕！你老公來給你撐腰了！」
隨後他將一張銀行卡扔到劉鋒面前：「這是 100 萬,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葉寧面前。」
！！！
不是？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麼豪橫的嗎？
我雙眼一瞪, 伸手去拽陸璟遲的袖子。
「100 萬！就給這個人渣, 不值得呀。」
陸璟遲勾了勾我的手心，那一刻, 我焦躁的心竟奇跡地安靜了下來。
「100 萬！」
聽到這個數，劉鋒眼睛都亮了。
似是害怕陸璟遲反悔, 他拿著卡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不過片刻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你給他的是假卡嗎？」我疑惑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 隻不過他花不出去罷了。」
陸璟遲勾唇，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喂，110 嗎？我要報警，有人敲詐勒索。金額高達 100 萬。」
我：……
100 萬的金額, 足夠讓劉鋒再吃 10 年國家飯了。
13
掛斷電話後, 陸璟遲牽起我的手, 神情溫柔又認真。
「下一次遇到這種事，告訴我好嗎？」
「寧寧是我喜歡你。為你付出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你並不需要為此感到愧疚。」
「我隻希望你也能喜歡我那麼一點點，好嗎？」
我搖頭。
陸璟遲的腦袋瞬間耷拉了下來。
「我的意思是, 我喜歡你不止一點點……」
14
我和陸璟遲在一起了。
除了之前每天必要的「治病」外，我們從影片裡學習了更多的知識……
我頂著水潤的唇，從被子裡探出頭, 半信半疑地問道：
「你確定這樣能降溫？」
陸璟遲喘著粗氣, 用沙啞的嗓音提議：
下唇被咬破，我吃痛，眼前漸漸浮現出一絲水霧：「半個小時前你就是這麼說的！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後」手邊觸到一個圓滾滾的不明物體，我一把摸出。
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個插著體溫計的烤地瓜。
我：……
「陸璟遲！你個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別呀, 寶寶！你再信我最後一次！」
「這次絕對聽你的！」
……
後來，我扶著酸痛的腰，咬牙切齒地罵道：「陸璟遲！你個狗東西！」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