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說好來接我嗎？」
他睜著一張紅眸，表情似哀似怨，眼眶裡的淚珠仿佛馬上就要流下來。
「警告！警告！海神黑化值急速增加！請立即降低黑化值！」
腦海裡尖銳的機械聲與蘭蒂斯委屈的質問交疊在一起，吵得我眉頭直跳。
我無聲嘆氣，「我被挾持了呀，蘭蒂斯。」
聽到我的話，蘭蒂斯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接著又甜滋滋地笑：
「我就知道，陛下不會拋棄我。」
可惡的桑德爾，居然敢抱他的陛下，嚇得他還以為……
想到這，蘭蒂斯的紅眸再次蒙上殺意。
「還不放開陛下！」
接著狠狠攻擊過來。
「瘋子。」
桑德爾在我耳邊低低罵了聲，被迫放下我與蘭蒂斯交手。
就在二人打的有來有回時，漆黑的翅膀從後背撫向我，漸漸延申直至將我籠罩。
我轉頭，並不意外：
「艾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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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動蘭蒂斯的情緒讓他在暴動時刻與桑德爾對上……陛下好計謀。」
聽見艾維斯不明意味的誇獎，我挑了挑眉，沒有否認。
「不過……」他話頭一轉，俯身與我對視：
「單單一個人魚，要擊敗桑德爾貌似還不夠格。」
「你說得對。」
我勾唇，伸手環住艾維斯的脖頸，往前一拉，整個人便傾倒在我身上：
「所以，我現在要挑動你了。」
由於湊得極近，最後的尾音很輕，像一根羽毛撩在耳裡，勾起細密酥痒，引得艾維斯喉結微動。
我又笑，踮起腳，在艾維斯下颌落下輕輕一個吻。
「你接受嗎？艾維斯。」
他的周圍隱隱約約縈繞著神明的光輝，我知道，艾維斯的力量回來了。
「現在應該叫你……時間之神？」
他怔怔凝注著我，不知名的情緒在金眸裡湧動似巖漿般熱烈，下一秒就要失控。
片刻，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溢出：
「為陛下，死而後已。」
11
系統復活我之前，曾讓我看過幾個畫面。
在我與桑德爾對戰時，人界出現暴亂，教堂腐敗現象頻頻爆出。
我知道，這是桑德爾搗的鬼。
不過，他隻是稍加引導，真正導火索依舊是那些道德敗壞的教皇們。
他們假借我的名義，草菅人命、貪汙斂財。
人群不再信仰神明，大肆燒殺掠奪教堂、神像。
桑德爾的本意是將海神等人的注意力引走，好讓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他不知道，人類獲得了一本禁書。
按照書上所寫，可以將我的力量汲取殆盡，直至消散。
這本書，是系統所在的時空管理局故意留下的。
如果不這麼做，我不會因為封印魔神而隕落，劇情就無法開展。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我如願隕落了，可劇情不僅沒有照常運轉，反而一塌糊塗，甚至危及世界。
我隕落後，最先瘋魔的是蘭蒂斯。
一夜之間，漂亮的人魚墮化成了不人不鬼的樣子。
海洋因為主人的意志汙泥濁水，海嘯頻發。
艾維斯冷靜了一段時間後，做出了一個驚駭眾神的舉動。
身為光明神，背棄了原本的信念。
他妄圖掌控時間。
回到創世神隕落之前。
最後的結局當然不太美好，聖潔的光明神失去光明之力，走向了墮落的深淵。
魔神更沒有被封印萬年，僅僅過了千年就提前蘇醒。
沒有辦法的他們緊急尋找源頭——
將我復活。
12
桑德爾被擊殺了。
蘇醒不久後的他難以抵抗暴怒的海神、掌握時間的光明神。
其實也算是魔神自投羅網，否則也不會這麼容易被蘭蒂斯他們擊殺。
說是殺，也不準確。
身為天地之間滋養哺乳的混沌之靈是無法徹底消滅的。
總之，他變成了一團黑漆漆、軟乎乎的不知名生物。
史萊姆？
我瞧著粘在手上不肯走的一團東西，內心思考了很久才想到一個合適的稱呼。
蘭蒂斯走過來，嫌惡地想將它扔到一邊，但史萊姆就像有意識一般，緊緊吸附在我手腕上。
一直以來，我都疑惑桑德爾為什麼如此痛恨人類。
直到桑德爾臨死前，提取了他的記憶。
我看見，萬年前的桑德爾慘白著臉緊盯著一則「預言」。
預言上說：創世神因人類而隕落。
不出意外也是時空管理局留下的。
但桑德爾當真了，他開始不留餘力地，替我的命運做抗爭。
魔神張揚肆意，哪怕是赴死，也想討點好處。
死前，桑德爾語氣散漫，但一動不動的紫眸依舊暴露了主人的心思。
「安蒂娅，你會記住我的，對嗎？」
哪怕不理解、哪怕不接受，至少，他能在她的記憶力劃過濃痕——
這就足夠了。
我嘆了嘆氣：
「就讓它跟著吧，反正它現在隻是一團沒有靈智的生物。」
「聽你的，陛下。」
蘭蒂斯不情願的應下，緊緊抿著唇，幽怨地盯了我半響:
「我都看見了。」
我一愣：「看見什麼？」
紅色的眸子忽明忽滅，細白的指尖摁上了我的唇瓣，意味明顯：
「這個。」
「陛下也該獎勵獎勵我。」
聞言我的臉頰瞬間爆紅，他居然……看見了！
面對陛下的偏心，人魚嫉妒得想發瘋。
他壓下心中的燥意，耐心地等陛下點頭，隻要陛下同意，他也要……
下一秒，蘭蒂斯愣住了。
柔軟溫熱的唇瓣像羽毛般劃過他的下唇，和想象中一樣甜。
蘭蒂斯說不出一句話來，感覺到周身的血液盡數湧到頭頂，連神經末梢都要叫囂著狂舞，他腦袋昏沉沉的，隻有數不盡的驚喜。
瞧見蘭蒂斯像木頭人一樣愣在原地，我有些好笑：
「不是說要獎勵嗎？怎麼不說話了。」
蘭蒂斯埋下頭，掩住通紅的耳尖，下颌貼著我的臉頰擦過，動物交頸般蹭了蹭。
「開心的說不出口了。」
蘭蒂斯在我耳邊悶聲說完，又挑釁一般瞥了一眼我身後。
光明神艾維斯。
蘭蒂斯討厭這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陛下回到神界後，他靠著海螺通話也能滿足。
直到這位號稱「不爭不搶」的光明神找上門來。
他神色冰冷，眼底帶著深深的不屑：「你就是陛下養在人間的那條魚？」
「不過如此。」
這句話徹底激發了蘭蒂斯的鬥志，他主動斷掉了與陛下的聯系，潛心修煉多時，千辛萬苦才晉升為神明。
正要去找他心心念念的陛下時，卻被這個鳥人攔在殿外——
「陛下日理萬機，識相的話，不要來打擾她。」
表面公事公辦的光明神，總是不經意間打斷他和陛下的交流。
如今，角色交換，得到甜頭的人魚恃寵而驕——
看到了嗎，臭鳥人。
識相的話，滾遠點。
旖旎氛圍沒有持續多久，急促的機械聲在腦海中響起：
「警告！警告！光明神黑化值急速……」
機械聲卡了個殼，再講話時語氣帶著絲不可置信：
「光明神黑化值已滿！」
我驚愕回頭。
艾維斯立在我身後，挺拔修長。
暗金色的眸子映著月光，晦澀莫測，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邊，不知看了多久。
13
聽到黑化值瞬間滿值的警報聲後我還有些恍惚。
系統在腦海裡驚聲尖叫，艾維斯隻深深看了我一眼，便沉默離開。
——小鳥生氣了。
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光明神不是不會黑化，而是一黑化就爆表。
無奈之下，我隻能找理由把蘭蒂斯打發走，追上艾維斯的步伐。
剛進門，我就被一股大力推至牆上，房門隨之緊閉。
艾維斯一手撐牆，俯身壓了下來，另一隻手則纏上了我的手腕，冰涼的指節摩挲、握緊，佔有的姿態分外明顯。
暗金色的眸子翻湧著壓抑的情緒，半響，他垂眸：
「我以為，陛下會陪著那條魚。」
他語氣微涼，卻帶著不少委屈。
我實話實說：「我想......你更需要安慰。」
畢竟黑化值都滿了。
艾維斯輕笑一聲：「是了，在陛下這裡，」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他每說一句，便靠近一分，緊密的空間內一時擠滿了他的氣息。
接著，艾維斯微微仰頭, 露出脖頸處的傷口，不疾不徐地帶著我的指節, 按壓住那一處。
他的力氣不算小，因為這一動作，傷口立即決堤, 很快滲出血來。
而主人像是沒有痛覺一般，隻垂著金眸直勾勾盯著我。
「我也受傷了, 陛下。」
明明他才是將我圍困在地，侵略非常的人, 此時卻擺出一副脆弱姿態。
再開口嗓音沾上幾分暗啞：
「求您，疼我。」
小鳥心機地暴露出弱點, 祈求心軟的神明垂愛。
我踮腳勾住艾維斯的脖頸, 在他耳邊輕輕吐氣：「那你想我怎麼疼你？」
艾維斯張了張嘴想要回答，下一秒，他怔住了，身體輕顫，重重喘息了聲：
「陛下......」
我惡劣地用牙齒輕磨那處傷口，嘴上佯裝不知：「這樣......不行嗎？」
回應我的是主人難耐的喘息，以及腰上越發緊箍的大手。
14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在他的指揮下，零散單一的魔族罕見地團結起來，變得不易對付，不止人族傷亡慘重，其他種族也都遭受了魔族侵擾。
「創沒」腦海中的系統喜氣洋洋：「不愧是宿主，現在神明們黑化值都歸零了, 魔神也被擊敗。」
「世界終於穩定啦！」
「作為完成任務的獎勵, 您的力量將不再受限, 可以盡情使用！」
話音落下，充盈的力量襲遍全身。
我勾了勾唇，指尖微動, 瞬間將腦海裡的系統抽離。
「現在, 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系統還在狀況外, 卻本能地察覺到危機, 它戰戰兢兢道：「宿、宿主,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瞧著手心中透明狀的系統，嘲諷道：
「我的隕落、神明的黑化、人類的災難, 不都是拜你口中的'時空管理局'所賜？」
「這些所作所為，可不是簡簡單單恢復神力就能補償的。」
「你......你想怎麼做？」
當然是讓他們也出出血。
我知道系統充其量隻是一個打工人，真正的決策力量, 遠在它之上, 索性也不為難它。
「帶我去一趟你所說的時空管理局。」
系統還有些猶豫：
「這不符合規定......」
「哦？」
我嗤笑一聲，手中的力量逐漸加強, 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強烈的疼痛讓系統瞬間改口：「我答應我答應！......」
於是，我脅迫著系統，將時空管理局大鬧一通。
令我沒想到的是, 這裡的管理人員全都是普通人類，因此對於我的到來，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我的訴求很簡單，將因戰爭而落後的地區恢復如初, 並且永不插手世界運行。
他們自知理虧, 不得不答應。
臨走前，我順手薅走了一面鏡子。
據系統說，這是它們前往各個世界的通道之一, 拿它周遊世界也不錯。
再次回到人間，這裡已經變了許多。
沒有刻意挑起的爭端，世間種族趨於和平。
創世神成功建立了美好烏託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