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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明月覆塵 3647 2024-12-12 14: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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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用媚酒強佔了攝政王謝玉塵。


    與他一夜春宵,好不快活。


    天亮後,謝玉塵卻說:「我不會娶你的。」


    無妨。


    反正我有數不清的面首可以享受。


    但當我在南風館裡飲酒作樂時,謝玉塵又突然帶兵闖入。


    「公主真是好體力。」


    1


    我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與謝玉塵這般「坦誠相見」。


    是夜,棲梧殿裡未燃燭火。


    隻有月色透過半開的窗照進殿內,籠罩著眼前的男人。 


    當朝攝政王,謝玉塵。


    此刻正倚在榻上,一身白衣,宛如謫仙一般。


    恰好有晚風拂過。


    將謝玉塵披散在身後的墨發吹起。


    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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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泛紅的雙眼,與我四目相對。


    「元明月。」


    謝玉塵低聲喚我名字。


    伴著急促的呼吸,他又問:「你在酒裡下了藥?」


    「是啊。」


    我抬腳走到榻邊,與謝玉塵咫尺之距。


    這一刻,他的心跳聲無所遁形。


    「本宮可是大周皇室最好男色的公主,難道攝政王忘了嗎?」


    2


    我睡醒時,身邊早已沒了謝玉塵的身影。


    一個宮婢快步走進內殿:「殿下怎麼才起?」


    是我的心腹,秋畫。


    「別提了。」


    我費力地起身:「別看那謝玉塵平日裡端著臭臉,一副女人勿近的模樣,其實都是假的!」


    我正說得起勁,突然,秋畫輕咳幾聲。


    她看著我,不停地朝某個方向挑眉。


    我的視線越過秋畫,落在她身後。


    穿戴整齊的謝玉塵正端坐在書案前,手裡還拿著一本我的藏書。


    看著看著,他的臉似乎又冷了幾分。


    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正在翻看的書,是我從宮外搜羅來的寶貝——


    《春宵三十六式》。


    「宮中人人皆知,明月公主不務正業、不堪重任,如此看來,公主還真是不讓人『失望』。」


    謝玉塵甫一開口,便是他慣有的嘲諷語氣。


    我掀被起身,快步地走到書案前,將書從他手中搶了過來。


    「謝玉塵,說起來,你還得感謝這本書呢。」


    話音剛落,謝玉塵冷笑一聲:「感謝它讓你給本王下藥?」


    我想都沒想便答:「當然是感謝它讓你——」


    「元明月。」


    謝玉塵猛地站起身,將我的話打斷。


    「按輩分,你本該喚我一聲皇兄。


    「從今往後,你做你的公主,我做我的攝政王,你我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謝玉塵眉心緊皺:「望公主自重。」


    3


    謝玉塵生得一副好皮囊。


    身形高大,豐神俊朗。


    是上京城女子做夢都想嫁的對象。


    可偏偏,他從不近女色,殺伐果斷。


    堪稱冷面閻羅。


    上京城內甚至有個傳聞——


    若想止嬰孩半夜哭啼,隻需提一句「謝玉塵」。


    然,我身為最好男色的公主。


    當然要做旁人不敢做的事,強旁人不敢強的難。


    於是,在昨夜的宮宴上。


    趁著人多眼雜,我自腰間拿出一包從南風館買來的媚藥,盡數倒入酒尊中。


    白色粉末與酒水相融,很快便消失不見。


    秋畫看了不禁咋舌:「殿下,這藥量……


    「您怕不是想要攝政王氣盡人亡吧?」


    我點頭,示意她安心。


    而後轉身,看向一旁席位上的謝玉塵。


    「王爺少時鎮守南境多年,陛下年幼登基,又得您輔佐朝政。」


    聽到聲音,謝玉塵轉過頭來。


    我拿起酒尊,往謝玉塵的酒盞中倒了一杯酒。


    「王爺這般為大周盡心盡力、嘔心瀝血,明月著實感激,敬您一杯。」


    謝玉塵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叩桌沿。


    「公主有心了。」


    他的語氣淡淡,叫人分不出喜怒。


    「若公主能少去幾次南風館,便是對本王最好的感謝。」他說。


    我本以為謝玉塵會拒絕喝下這杯酒。


    畢竟他從不顧及任何人的顏面。


    好似一隻蟹,在上京城裡到處橫著走。


    但這一夜的謝玉塵大抵是喝醉了。


    他從我手中接過酒盞,仰起頭,將酒一飲而盡。


    ……


    思緒抽回。


    我側頭看向謝玉塵:「攝政王多心了。


    「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願,本宮也從沒想過要與你有什麼瓜葛。


    「不過是一夜春宵,對我來說算是常事,王爺忘了便好。」


    聞言,謝玉塵的眼神變得冷冽。


    在他開口之前,我佯裝恍然大悟,搶先說道:「定是因攝政王隻知忙於朝政、國事,對男女之事的看法故步自封。


    「不如本宮給王爺推薦個好去處?


    「城南的那家如意館,我是常客。


    「那裡的郎君個個有樣貌、有才華,若不是父母雙亡,還有債要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想來皆是能參加科考的才子。」


    幾步之外,謝玉塵摩挲著他手上的玉扳指。


    重復道:「有樣貌,有才華。」


    我奮力地點頭:「沒錯。


    「就憑你我這關系,若你去了如意館,賬目皆可記在我名下。」


    直到謝玉塵的身影在棲梧宮裡消失。


    秋畫這才敢走到我身邊,顫聲地問:「殿下,您方才就沒看到王爺眼裡的殺意嗎?」


    「什麼殺意?」


    我搖了搖頭:「那分明是對我的推薦表示滿意。」


    4


    今夜是我照例出宮的日子。


    如意館的那幾位郎君甫一看見我便一窩蜂地湧了過來。


    他們簇擁著我走上二樓。


    左一句「公主你可來了」,右一句「人家想死你了」。


    在房內坐定後,其中一位郎君立即倒了杯酒給我。


    「公主許久不來,奴還以為您有了別人便不要我們了呢。


    「當罰三杯!」


    我順勢將他摟進懷裡,正打算喝下這杯酒時。


    突然,「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我循聲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玄色衣角。


    再往上看,是一枚玉佩,懸掛於窄腰間。


    我眯了眯眼。


    覺得那玉佩有些眼熟,好似曾經把它握在手裡把玩過。


    直到那枚玉佩的主人緩步走進房間。


    我才看見,那玉佩上清清楚楚地刻著一個「謝」字。


    下一瞬,謝玉塵的臉便毫無阻礙地入了我的眼。


    他的額前系著烏金抹額,長發高束,側臉稜角分明。


    「砰——」


    我手中的翠玉酒盞掉落在地。


    伴著悶響,一路滾動到謝玉塵腳邊。


    他背手而立,垂眸看向地面。


    燭火搖曳,映得他的長睫仿若蝴蝶。


    「公子可是走錯了屋子?」我問。


    話音剛落,謝玉塵抬眼看我。


    與他視線相撞時,在他身後原本平靜的素色帷幔忽然被風吹起。


    一如此刻在他眼中湧動的暗流。


    忽地,謝玉塵原本緊抿的唇角微微勾起。


    「公主當真是,好體力。」


    5


    一時間,滿是春色的屋子陷入寂靜。


    看著這位「意外之客」的冷臉,幾位原本樂得花兒一樣的郎君訕訕地退了出去。


    到最後,便隻剩一位還窩在我懷裡姓許的郎君。


    「這位公子可是來尋樂子的?」


    許郎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他笑了笑:「抱歉,如意館有規矩,一夜不能接兩位客人。


    「公主已付了整夜的錢,今夜奴便隻能陪公主一人。」


    說著,許郎捻起一顆葡萄喂進我口中。


    「若公子好男色,需得等到明日嘍。」


    許郎又往我懷裡縮了縮。


    「還是說,公子想站在這裡,看著我與公主享樂?」


    向來嘴毒的謝玉塵竟沒言語。


    他隻是弓下身,似是想去撿地上的酒盞。


    燭光的餘韻中,他的右手自玄色衣袖中伸出。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酒盞上,又合攏。


    我抬眼,看著謝玉塵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


    忽然,我想起秋畫曾說過的那句玩笑話:「殿下何不去求陛下為您和攝政王指婚,日日看著這張俊臉,定然有助於長壽。」


    彼時我搖了搖頭。


    我心知肚明。


    即便是死,謝玉塵也不會同意與我成婚的。


    我與他的命運,早在十二年前便已然注定。


    此生,除了仇敵,再無別的可能。


    6


    謝玉塵將酒盞放在桌案上,發出清脆聲響。


    「公主接連兩日縱情聲色,不怕傷了身子?」他問。


    我向來輕佻慣了,回答得毫不猶豫:「若能死在這些郎君的衣下,倒也算美事一樁。」


    聞言,謝玉塵的視線掃過許郎,最後落在我攬著許郎的手上。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一道突如其來的男聲將他打斷:「謝玉塵!


    「你竟撇下我,自己偷偷來見漂亮姑娘!」


    這聲音……


    我連忙找出遮面戴上,隻露了一雙眼。


    說話的男人大步走進房間。


    他將手中的折扇在胸前展開,邊說邊向我走來:「在下沈宴,不知姑娘名姓?」


    顯然,沈宴並沒有認出我。


    當他走到謝玉塵身側時。


    謝玉塵突然抬起手臂,擋住了沈宴的去路。


    「嘖,你攔我做什麼?」


    沈宴合起折扇,在謝玉塵的手臂上打了一下。


    「難不成這姑娘是你家的?」


    謝玉塵看了我一眼,又對沈宴說:「她是——」


    恰好這時,有隨從走到謝玉塵身後:「王爺,人找到了。」


    「知道了。」


    說完,謝玉塵轉身朝門口走去,再沒看我一眼。


    反倒是沈宴極其周到地向我作了個揖,才走出房門。


    門外,我聽見沈宴與謝玉塵嘟囔了兩句:「奇怪。


    「這姑娘的眼睛怎地越發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直到謝玉塵一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許郎才從我懷中離開,坐到桌案對面。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全無方才的媚態。


    「上京人人皆知那位爺是個不好相與的,公主卻偏偏要我故意激怒他。」


    許郎抬手倒了杯茶,將冒著熱氣的茶盅放在我手邊。


    又問:「怎麼,你與他有過節?」


    7


    話音剛落,一陣嘈雜的人聲自門外傳來。


    還夾雜著瓷器被人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外,倚著木欄看向樓下。


    隻見十幾個官兵將一個房間圍堵起來。


    沈宴抬腳踹開房門,其他人一貫而入。


    不多時,一個露著上身的中年男子被沈宴推著走了出來。


    他一把甩開沈宴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到一張空桌前坐下。


    「我不過是來尋個樂子,便是榮王殿下都不曾說過我什麼。


    「攝政王倒是說說,我來如意館究竟是犯了大周的哪條律法,你要這般大張旗鼓地抓我?」


    聽到聲音,許郎也走到廊中:「這人莫不是……」


    我點了點頭:「是他。


    「吏部尚書,周容。」


    此時,如意館中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謝玉塵似乎並不想與周容廢話。


    他微微擺手,示意隨從將周容帶走。


    「慢著。」


    周容蹺著腿,面上一副「你奈何不了我」的神色。


    「謝玉塵,如今你抓人連證據都不需要了?


    「抓我可以,先將證據拿出來。」


    「你要證據?」


    謝玉塵上前幾步,站定在周容身側。


    他俯下身,在周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


    下一瞬,周容立即起身,用哀求的語氣對謝玉塵說:「王爺,我走,我這就跟您走。」


    ……


    我站在原地,看著周容被官兵押走。


    在謝玉塵即將邁過如意館的門檻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似是有感應一般。


    謝玉塵轉過身,目光準確地落在我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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