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荼白回信 3598 2024-12-12 14:22:34

我死去的第三年,周寂白拿到了第一個影帝。頒獎現場,主持人問:


「此時此刻,您有什麼獲獎感言嗎?」


 周寂白撥了一通電話,卻沒人接聽。


 他笑容譏諷:「分手的那天,有個人說如果我能拿影帝,她就從十八樓跳下去。」


 「怎麼不敢接電話了,不會是真跳了吧?」


我正飄在他身邊,試圖摸摸那座獎杯,卻差點被這句話嗆活了。


……


周寂白,你多冒昧啊?


1


今天是周寂白的頒獎典禮,也是我飄在他身邊的第三年。


周寂白的頭發向後梳去,眉目深邃如刻,薄唇緊抿。


他一身高定西裝,寬肩窄腰。


我的目光逐漸向下移去。


隻有我知道,這身西裝下的腰腹精瘦有力。


尤其是那雙腿,比我的命還長。


我「嘶」了一聲,擦了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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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八八的周寂白站在臺上,終於有了幾分大明星的樣子。


可他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這人還真怪,終於如願以償了,還垮起臉裝酷。


我飄到他肩膀上,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去。


遇見周寂白的那一年,我是娛樂圈內初露鋒芒的經紀人,他是跑龍套演屍體的一百零八線糊逼。


是我,把他從淤泥拉到山巔,又包裝成女友粉無數的「內娛荷爾蒙天花板」。


如果沒有我,恐怕,周寂白在娛樂圈吃飯,連狗那桌都上不去。


2


我死了之後,一直遊蕩在周寂白身邊。


剛開始我總是沉睡,什麼都不記得,隻知道自己是個鬼。


後來,我發現在他身邊飄得越久就越清醒,想起來的事情也越多。


我先是想起來自己叫夏荼,又花了很長時間,想起了我們越纏越亂的關系。


思緒抽回。


臺上的周寂白,正從主持人的手中接過那座沉甸甸的獎杯。


他的神情有些怔忡。


即使是拿到了獎杯,看起來也沒有很高興。


「此時此刻,您有什麼獲獎感言嗎?」


主持人的聲音剛落,臺下的觀眾也都安靜下來。


大家都在期待著新一番影帝的獲獎感言。


隻見周寂白拿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我飄到他背後去,瞥見了手機上的備注。


居然是我的名字。


電話響了很久,始終沒人接聽。


最後,他掛斷電話,忽然笑了。


那雙眸子薄情,笑得也譏諷。


「分手的那天,有個人說如果我能拿影帝,她就從十八樓跳下去。」


「怎麼不敢接電話了,不會是真跳了吧?」


我伸出手,正想要摸摸這刻了他名字的獎杯。


這句話把我的心給刺了一下。


手指穿過獎杯,空空蕩蕩。


我盯著自己透明的手指發呆。


是啊,我現在是個死人了,連個獎杯都摸不到。


當然也接不了電話。


周寂白,你終於解氣了,對嗎?


3


頒獎典禮結束後就是慶功宴。


周寂白的現任經紀人拎著酒杯,醉醺醺地走過來。


他的笑容有幾分猥瑣,湊到周寂白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緊接著,包廂裡走進了幾個年紀輕輕的女孩。


「我的局從來不玩這些,你別壞我規矩。」


周寂白皺著眉呵斥。


可是,他的目光卻在接觸到其中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後,忽然一滯。


「你叫什麼。」


周寂白盯住她,語氣終於有了一絲不同。


經紀人的臉上也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寂白,你現在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你能做選擇的事情有很多。


「這些小新人巴不得被你看上呢,畢竟,被你看上才是福氣,你說是不是?


「這飛黃騰達的機會,誰不想要啊?


「你就給她們這個機會吧……嗯?就當是給哥帶帶新人了。」


男人聲音越來越低,也透出十足的暗示意味。


周寂白紋絲不動,目光全都攏在那個女孩的身上。


而那個女孩也確實和別人不同。


帶著別樣的青澀,微微側過臉去,光潔的額頭露出好看的弧度。


我飄到那個白裙子女孩的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


長得是不錯。


這條裙子我也有,還是當年某品牌親自送我的限量款。


不對啊。


說好了是限量款,為啥她也有啊??


那經紀人繼續小聲說:「畢竟你和夏荼當年,不也是『資源置換』嘛……」


沒等他說完,周寂白冷聲打斷。


「出去。」


我轉過身,看見尷尬寫滿那張橫肉遍布的臉。


他可能是真的喝大了。


所以他才忘了,周寂白此生最忌諱的事,就是別人議論我們那段往事。


就連名字和我的相提並論,周寂白也會覺得惡心吧?


「我說最後一次。」


「都給我滾出去。」


周寂白微微拔高了聲音,手中的話筒怒然摔向桌面。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包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經紀人訕笑,也不得不離開。


躲在旁邊偷聽的我,終於松了口氣。


看來,他沒變。


「你,留下。」


周寂白扯松了領帶,抬手指向白裙子的女生。


他一向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眼下是顆淺淺的痣。


此時此刻,那雙下垂的眼,正被酒精染上曖昧的紅。


女孩扯住自己的裙角,對這樣的待遇有些受寵若驚。


他居然讓這個女孩留下來?


我很吃驚。


我曾經對周寂白說,不管他會不會成為娛樂圈裡的上位者,永遠也不要利用那樣的身份,去對新人做什麼。


欺負小姑娘什麼的,最沒品了。


看起來,他早就把我的話拋諸腦後。


我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周寂白起身走近她。


他伸出手,輕輕觸摸那條裙子的衣袖,面頰微醺,眼底卻繾綣。


「脫了。」


周寂白忽然說道。


然後,漠然背過身去。


我氣得滿屋亂竄。


這個狗東西,有錢了就變壞!


女孩貝齒扣在嘴唇上,手有幾分顫抖。


直到那條裙子墜地。


女孩的身體徹底暴露在空氣中,她用雙臂護住身體,輕輕戰慄。


我實在看不下去,衝向門外,卻立刻被彈了回來。


下一秒,周寂白就把自己的西裝丟到了她身上。


「誰給你的?


「不屬於自己的衣服就別穿。


「萬一是死人的衣服,穿了不覺得晦氣?」


說到這裡,他嘲諷一笑。


「穿上之後就滾。」


我轉過身去,凝視著他的方向。


女孩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死死咬住嘴唇。


她用那寬大的西裝裹住身體後,小聲說了句「謝謝」。


我停在門口,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熱視線。


周寂白拎起那條地上的裙子,準確無誤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他喝了酒的眸子像浸過泉水,亮且清透。


那眼神令我心頭一跳,預感不妙。


不會吧?


周寂白看得見我?


我慌了。


「夏荼——」


那個男人嗓音低沉清冷,輕聲叫著我名字。


我更慌了,瘋狂朝著門外衝。


然而,周寂白正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4


我並不希望周寂白能看見我。


此刻,我忽然記起了和周寂白提分手的場景。


「周寂白。我,玩膩了。


「我們分手吧。


「要是連你都能拿影帝,我就從十八樓跳下去。」


彼時,我坐在床上,語氣殘忍,狀似漫不經心地抖動雙腿,而周寂白為我眼底猩紅,幾近發瘋。


他低聲下氣,求我不要分手。


還說了些什麼來著?我暫時想不起來了。


我也不記得,我到底是不是履行了諾言,從十八樓跳了下去。


畢竟我失去了死前的記憶。


但我可以確定,曾經周寂白是真的很愛我。


但我高高在上,踐踏他的真心,把他赤忱的愛意踩得粉碎。


他該恨我的。


所以,如果能看見我,他一定會罵死我。


思緒翻湧後,我擺爛了。


一副壯烈赴死的樣子,眼看著周寂白步步逼近。


直到我的身體穿過了一個什麼東西,而周寂白手裡捏著裙子,停在我面前。


四目相對之間,像極了從前。


他抬手,向我伸來。


「夏荼……」


我認命般閉上雙眼。


隻是,周寂白搖搖晃晃地穿過我的身體,醉意蒙眬。


最後,把那條白裙子掛在了衣帽架上。


他皺著眉,像個小老頭,湊近裙子,用力去抹平衣袖上面的褶皺。


遠遠看著,就像是那裡站了個人。


我有些瘆得慌。


這空蕩蕩的白裙子就這麼掛著,比我還像個女鬼。


不過,我還是松了口氣。


他果然是看不見我的,隻不過是想把裙子掛起來罷了。


說起這條裙子,當年第一次在劇組遇見周寂白的時候,我穿的就是它。


那一年,我手下的女藝人尹摘星剛通過一檔綜藝摘掉惡女標籤,事業迎來翻紅。


我給她接下一部仙俠劇。


那是大導演司同的第一個仙俠 ip,機會難得。


更何況,仙俠劇隻要本子不錯,服化道出彩,粉絲的轉化率將會非常可觀。


我總是把別人該怎麼做看得清清楚楚。


唯獨自己,在那次片場裡栽了跟頭。


那部劇裡的男主演是個細狗,裸背鏡頭拍起來很難看,瘦骨嶙峋,毫無蘇感。


導演忍無可忍,決定從群演中尋找合適的替身。


周寂白就是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的。


眾目睽睽之下,他徑直脫了背心,隻剩了條灰褲子。


「司導,我想試試。」


他身材確實很好,甚至好到不像是一個群演。


一個沒有戲拍的人,居然也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身材管理。


我很驚訝。


後來,在那段戲中,作為替身的周寂白飾演小仙徒,他發髻高挽,整個人被一劍貫穿。


臨死前,那個小仙徒赤裸著上身,跪倒在地,唇畔染血時,雙手死死握住劍身。


他凝視著女主角,輕輕說:


「仙君,我等不到花開了。」


所有人都站在周寂白的背面,跟攝像機一起,目光隻落在周寂白精壯的後背,並不能看見他的臉。


隻有我,碰巧因為抽煙,站在他對面。


周寂白眼角微紅,悲傷又動人,整個人看上去好像一碰就會碎。


看著那雙眼睛,我久久才回過神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入戲了。


他演得真好,讓我突然有點想哭。


那一幕,也像是隻對我打開的寶匣。


隻有我,碰巧因為抽煙,才窺見了裡面乍泄的光華。


導演喊「卡」之後,所有人都在鼓掌。


也包括我。


別人為女二號的表演歡呼,隻有我,是為了周寂白的小仙徒。


而我的心,也仿佛煙花炸裂後靜止在半空。


在和周寂白對視的幾秒鍾裡,驚豔又悸動。


5


第二次遇見周寂白,他隻穿了條平角褲。近乎全裸,躺在一攤爛泥裡演屍體。


盡管那條臭水溝燻人,我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主演們的打鬥戲就在淤泥裡,踩到腳下的群演是常事。


可周寂白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場戲快結束的時候,演員先行休息。


我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假裝要把煙灰彈到他身上。


「你怎麼不躲?」


我笑嘻嘻地問。


「導演還沒喊卡。」


他目不斜視,臉上寫滿認真,一看就是個硬骨頭。


我就喜歡倔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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