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我不知不覺幹完一大碗米飯，打算去盛第二碗的時候，才想起來這是在別人家。
「餓了就多吃點。」裴盛嘴角似乎上揚了一下，「多一個人我還是養得起的。」
我臉燥了一下，嘗試力挽狂瀾。
「中國胃，在國外很難吃到這麼正宗的味道。」
「是嗎？看你朋友圈，還以為你更鍾愛……」裴盛頓了下，似乎有點選擇困難。
想起打卡的那些鮑魚龍蝦帝王蟹，壽司和牛三文魚，我也沉默了。
於是我也就忘了一個問題：裴盛這人居然也會看人朋友圈。
我默默低頭幹飯，爭取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
吃過飯，我就又回去搬磚了。
當然，這次我識趣地回了自己的臥室。
住在裴盛這裡總歸是不太自在，我又給周語發消息，託她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她對這裡比我熟悉的多。
「其實房子很多，但是要選個合適的不容易，這種事兒急不來，你就先在裴盛那裡住著唄！你們都訂婚了，他的不遲早都是你的？」
我捂住臉：「你不知道我今天在他那丟了多大的人！」
周語遲疑了下：「比昨天在酒吧還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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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禮貌地把她拖進了黑名單。
放下手機，我打算把方案收個尾，沒想到屏幕閃了幾下，卻突然藍屏了。
？？？
我來回折騰了半天，最後隻能絕望地去敲裴盛的房門，打算找他借一下電腦。
他好像在忙。
我又敲了敲。
「那個，裴盛，我電腦壞了，能不能借一下你——」
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我看著門後明顯剛剛洗完澡圍著浴巾的男人，目瞪狗呆。
內心隻有一個想法：臥槽！
這男人臉長得好也就算了，身材也這麼——
「借什麼？」裴盛問道。
他的頭發還湿著，額前的碎發微微垂落，那股子疏淡冷清的氣息便衝散不少，莫名顯出幾分禁欲又勾人的性感。
「……的電腦。對！電腦！」
我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看裴盛一時沒說話，我才後知後覺想起他的電腦應該挺機密的，一般人哪兒有資格碰？
我又連忙添了一句，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裴盛側身：「電腦在裡面小書房。」
我驚了下。
他這主臥和書房是打通的，所以這意思……讓我進去？
想想和他同處一個空間，我就要窒息了，可想起還沒完成的方案，我還是咬了咬牙，走了進去。
「謝謝。」
6
我知道組長在等著挑我的錯，林芷也在等著看我笑話。
這是我進公司之後接手的第一個項目，無論如何都要做好。
好在裴盛讓我進去之後，就轉身去了臥室，我在書桌前坐下，稍稍松了口氣。
忙起來之後，我很快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開始專心幹活。
沒想到做到一半，小腹突然一陣絞痛。
我心頓時哇涼。
不、是、吧！？
距離大姨媽明明還有三天，怎麼就這樣提前了！？
關鍵是，我現在還在裴盛家，甚至就在他的房間！！！
我站起身，想要去衛生間，結果剛走一步，肚子就疼得更厲害了。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臥室的門被推開，已經換好了家居服的裴盛正好走出來。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定格一瞬，微微蹙眉。
「怎麼了？」
我閉了閉眼，隻覺上天真是要玩兒死我。
我破罐破摔。
「……其實我還想借一下姨媽巾，不知道行不行？」
「……」
裴盛沉默片刻，
「家裡沒有，我出去幫你買。」
……
我在衛生間裡待著，久久不願出去面對這個世界。
短短一天，我出的糗事兒比過去幾年還多！
更關鍵的是，還都被裴盛撞上了！
「讓我死了吧！啊！」
我噼裡啪啦打字。
但我萬萬沒想到，周語回的第一句是：
「集美！這證明你太缺男人了！寡了二十二年，猛地近距離接觸裴盛這種極品，有反應也正常，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我：「……」
我再次送她進了黑名單。
但我不能真的一輩子不出去。
深吸口氣，反復做了心理建設以後，我終於推開門。
看我再次打開電腦，裴盛似乎有些意外。
「身體不舒服，還是早點休息。」
我不敢抬頭看他，眼睛緊盯著屏幕：「明天要交的，而且也沒剩多少了，很快。」
裴盛「嗯」了聲，轉身回了房。
我輕吐口氣，這時才無意間看到旁邊放著止疼藥，以及一杯還溫熱的紅糖水。
我一愣。
阿姨早就走了，所以這是……裴盛準備的？
7
度過了兵荒馬亂的一晚，第二天總算還是順利把方案提交了。
趙組長看完依舊皺著眉：「還是有點問題，這兩個地方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你改的不太對啊。」
我有點想笑。
每次挑的刺都不一樣，也真是難為他了。
一道溫溫柔柔的女聲忽然傳來：
「趙組長，我姐這兩天出了點意外，估計是太忙了，你體諒一下吧？」
我回頭，就看到林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她畫著精致的妝容，渾身上下都透出被嬌養的小公主的氣質。
察覺到我的視線，她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
「姐姐，你公寓那邊失火了，怎麼也沒跟家裡說啊？爸爸媽媽可擔心你了。」
周圍不少同事看了過來。
我笑了笑：「我沒說，你不也還是知道了？」
林芷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以林芷對我的「關心」，估出事兒那天就已經知道了，然而兩天時間沒問候過一句，偏偏這個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
真有意思。
林芷咬了咬唇：「……姐姐，就算你和爸爸媽媽置氣，遇到這種事兒，也該回家的啊，一直在外面住著怎麼好呢？」
回去幹什麼？
看他們的臉色嗎？
那是林芷的爸媽，是林芷的家，可不是我的。
這一點，我十六歲就知道。
「不用麻煩了。」我淡聲。
趙組長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彎，笑呵呵道：
「原來是這樣，那先這樣吧，等會兒甲方就要過來了，先用這一版。要是不行，後面林芷你再幫忙改改。」
林芷抿嘴一笑，似乎有些羞澀，又看我一眼，故作謙虛道：「我姐比我厲害多了，肯定 OK 的。」
懶得和他們在這演，我轉身回了工位，等著甲方的到來。
然而我怎麼都沒想到，來的居然是裴盛！
看著那個在眾人簇擁下走過來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我麻了。
我知道合作方是裴家的公司，但按說這個項目根本不可能請動裴盛親自過來，誰知道他居然——
趙組長他們顯然也蒙了，誠惶誠恐。
「裴總，沒想到是您親自過來。」
裴盛神色淡淡：「正好順路。」
也沒人敢問他是順的什麼路，反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看他進了會議室，身旁的同事才敢小聲尖叫。
「啊啊啊！裴總也太帥了吧！高定西裝就得這種男人穿才行啊啊啊啊！」
……是啊，早上吃早餐的時候，他就穿的這身呢。
來到會議室門外，林芷才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扭頭看我。
「姐，你公寓那邊的事兒，裴盛哥知道嗎？」
哦，看來我住到裴盛家的事兒，她還不知道。
不過這稱呼……
「你和他很熟？」
林芷眨眨眼：「啊，還好吧，就是……我和裴盛哥是大學校友，姐你千萬別誤會。」
誤會什麼？
你上大學的時候裴盛都畢業了，有什麼可誤會的？
我跟著進了會議室，在距離裴盛挺遠的位置坐下——我現在的職位，確實也隻能坐這。
本打算安安分分開會，可我沒想到，我的名字居然被人從方案上刪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林芷。
8
隻一瞬間，我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我這段時間的成果已經被拱手讓人。
我立刻看向趙組長，他卻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我的反應，低聲：
「你才剛來，沒什麼經驗，做的方案人家不一定認可。但是林芷不一樣，她之前出過好幾個漂亮的項目，名氣大，也更有說服力。」
我差點兒氣笑了。
可能是看我臉色不好，他又皺著眉道：
「這樣也是為了公司好，你也不想這會開不下去吧？」
我正打算說話，林芷已經笑著開了口。
「裴盛哥，你覺得這個方案怎麼樣？」
裴盛靠在椅背上，看著屏幕，神色淡淡。
「不怎麼樣。」
我心一沉，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攥緊。
原來在裴盛眼裡，我做的東西根本——
林芷的表情很微妙。
她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眼中是遮不住的嘲笑。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這個方案，就這麼不入裴盛哥的眼？」
胸口像是被什麼堵著。
不是第一次被林芷針對，但唯獨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格外悶燥難受。
冷淡的嗓音傳來。
「方案內容沒問題，但連署名都能寫錯，你們做事，確實不怎麼樣。」
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一片死寂。
林芷神色有了一瞬間的慌張：「什、什麼？」
趙組長也強撐著笑，討好道：「裴總，這署名沒有問題的啊，您是不是搞錯了？」
裴盛薄唇微勾，似乎在笑，眼神卻冷。
「這方案是在我電腦上完成的，我會不知道？」
空氣似乎凍結。
林芷忽然反應過來，猛地扭頭看向我，滿臉不可置信。
我也驚住，沒想到裴盛居然會這樣說。
他站了起來。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能出錯，我看貴司對這次的合作，似乎也沒有什麼誠意。」
趙組長頓時慌了：「裴總！不是，您——」
孫特助上前，客氣而不容拒絕地攔住了他。
「還有，」裴盛淡淡看了林芷一眼，「我是獨生子，沒有妹妹。」
林芷的臉色瞬間精彩紛呈。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裴盛忽然頓住，偏頭看了過來。
「晚上想吃什麼？」
餘光裡，林芷的五官都震驚到扭曲了。
我下意識答：「都可以，阿姨做的都好吃。」
裴盛點點頭，似乎很好說話的模樣，低聲應了。
「好。」
……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成了整個公司的焦點。
合作出現這麼大的紕漏，趙組長被我爸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我這邊還沒下班，他那邊就收拾東西走人了。
時不時有人偷偷看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議論我和裴盛。
周語激動得不得了：「我天，他這哪兒是談合作來了，分明是給你撐腰來了啊！」
想起昨天的一幕幕，我默了一下。
「是啊，那方案可是裴總辛辛苦苦伺候我，才得以完成的，就這麼被人給動了，他能不生氣？」
周語興奮地胡言亂語：「有戲！指定有戲！他都這樣了，他肯定喜歡你嗷嗷嗷！」
我：「……大白天你做什麼夢？」
喜歡我在酒吧點他，還是喜歡我讓他大半夜泡紅糖水？
高貴冷豔的裴總給女生買姨媽巾……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周語痛心疾首：「你知道嗎？我最恨你像個木頭一樣！」
旁邊似乎有人過來，我掛了電話。
接著，就聽到議論聲。
「真是想不到，林詩寧居然和裴盛訂婚了！難不成，裴盛真的喜歡她？」
「怎麼可能啊！我聽說當初林芷還追過他一段呢，都沒成，更何況在林家一點兒都不受寵的林詩寧？他們這種聯姻，說來說去都是利益。裴盛什麼人，欺負他未婚妻，不就是打他的臉？」
「他維護的是他未婚妻，可不是林詩寧。」
9
林芷居然還追過裴盛？
難怪在會議室的時候，她的臉色那麼難看。
其實她們說得都對，不過我這人向來知恩圖報，裴盛畢竟幫了我，總歸要表示表示。
但裴盛這個人什麼都不缺，送禮物想送得他喜歡，還真挺有難度。
思來想去，我決定想辦法打探打探。
我和裴盛不熟，去問孫特助好像也不合適，那就隻能爭取從細枝末節裡面找出來他到底喜歡什麼了。
於是，吃晚飯的時候，我主動開了口。
「蘇姨快過生日了，我想給她挑個禮物，不知道送什麼好？」
裴盛似乎並不在意，道：「你送的她都喜歡。」
「……」
好像有點理解蘇姨為什麼每次提起他都那麼嫌棄了。
我鬥膽提議：「我這不是好幾年沒回來，想著萬一選不好……要是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挑一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