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個月許執的課程很多,他沒法過來,但我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急切和慌張。
異地戀對於情侶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兩人碰不著摸不著,就連吵架都隻能隔著一個屏幕。
我知道許執在擔心些什麼,趕緊安撫他,「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寶寶乖一點,不要瞎想。」
許執喜歡我叫他寶寶,每次這樣叫他,他的耳根就會紅得跟被咬了似的。
但他是個多愁善感的寶寶,我最近出了趟差,會休幾天假。
所以剛才走神想了下,可以去找許執。
但他並不知道,我打算給他個驚喜。
「姐姐,我明天沒課,我來找你吧。」許執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拒絕了,就一天,飛來飛去的根本來不及。
我看到他滿臉失望地垂下了頭,但還是狠了狠心沒說。
第二天我買了時間最早的那班飛機,等到許執學校已經快到中午了。
我給他發了條消息,想像著他知道後激動的樣子。
但一直沒有得到回復。
許執回信息從來不超過五分鍾。
我正想給他打電話,然而下一秒——
我就在咖啡館看到了面對面坐著的兩男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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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執局促地坐在裡面,他面前兩個小女生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我牙都快咬碎了。
不讓他來,所以就去見其他女同學了啊。
長進了啊,小混蛋。
咖啡館內放著舒適的音樂,從外面看,四人的氛圍簡直不要太好。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對情侶,當然如果忽略那倆女生頻頻望向許執時,含羞帶怯的表情的話。
與許執同坐的男生清了清嗓子,道:「這就是我們學院的院草許執,人學習好,關鍵是還沒女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可衝。
我說呢,原來是給許執介紹對象來了。
「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許執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幾次欲走都被同伴給按了下來。
「假的,他就是不好意思,」那男生趕緊打圓場,「說了好幾次有女朋友,也沒見他說是誰,照片也沒有一張誰會信,我家院草害羞得很。」
讓說是誰的時候,許執沒吭聲,看起來很憋屈。
許執不說其實是我的意思,我們確定關系還不久。
許家和我家親戚朋友多,一旦公開,肯定免不了被一幹人詢問,我暫時還不想應付這些麻煩。
這是我對許執說的原話,他很乖,隻要我說的他都會同意。
但其實是我害怕,我比許執大了六歲,從小看他長大的。
我不知道一旦公開,他的父母會怎麼想。
還有許安安。
那倆女生相視一笑,對許執說:「小哥哥不要害羞嘛,我和我姐妹都很喜歡你這一款,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增進感情呀。」
「不過,你真的好好看啊,小哥哥的睫毛怎麼做到比女生還長的?」
說完,還欲上手摸許執的臉。
這可忍不了了啊!
我走上前,下一秒許執「騰」地站了起來,椅子劃拉地板發出了難聽的摩擦聲。
他撥開那男生的手往外走,我適時地出了聲:「寶寶,人家等你等得好辛苦呀~」
聲音不大,但能聽清,那一桌人頓時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許執頓住,又驚又喜,難以置信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想你了許執。」
他走過來想牽我的手,繼而又止住了,我主動上前牽住他,親了親他的臉。
對著那桌一臉震驚的人笑了笑,「我男朋友就先接走了,你們好好聊。」
走出咖啡館,我就不說話了。
許小朋友很自覺,「姐姐我可以解釋。」
「嗯,你說。」
我也能猜到,無非就是他那損友招他過來的,他肯定事先不知情。
但我就是很生氣,尤其是那女生看他的眼神,我恨不得趕緊把許執打包藏起來。
許執解釋完,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收斂不住,「姐姐,你不是說先不公開嗎?」
「……」
「我後悔了行不行。」我捧著許執的臉,「以後不準私下見其他女生,聽見沒?」
「你吃醋了嗎?」
「嗯,非常。」
許執眼裡滿是笑意,湊過來吻我,含糊地說道:「我好開心,我也很想你姐姐。」
晚上,我沒讓許執回學校,而是找了一家酒店。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正翻看學校的表白牆,第一條帖子下面,是一張我和許執接吻的照片。
雖然很模糊,但還是能一眼認出是許執。
這條帖子簡直重磅,底下很多評論,而被討論的正主此刻正抿嘴傻笑。
我湊過去碰了碰許執的耳垂,淺笑道:「寶寶快去洗澡,我等你。」
許執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手機掉在床上,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哦」了一聲,慌張地抱著衣服進了浴室。
這還是我們確定關系後,第一次共處一室。
或許是因為白天的刺激,我覺得是時候跟許執有進一步的發展了。
所以當他出來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吻住了他顫抖的眼睛。
許執被我吻得很情動,我勾唇,再次吻上去,本該水到渠成的。
情到深處時,許執突然睜開眼睛,喘著氣後退幾步,再次跑進了浴室。
嗯?
嗯嗯???
許執,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8
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昏昏欲睡時,許執才帶著一身水汽出來,小心翼翼地摟住我。
我捏捏他的耳垂,示意他繼續。
白淨的臉蛋紅得跟桃兒似的,結果半晌都等不到他的動靜。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難言之隱,「姐姐……再等等。」
等什麼?
猶如一道驚雷,我瞬間清醒。
我悟了呀。
這小子怕不是……不行?
我仰頭看許執的表情,他正一臉沉思,我自動將這表情翻譯為不敢宣之於口的落寞。
行……吧,我不介意,咱有病就治是吧。
我不敢說得太直白,害怕打碎他那顆玻璃心。
隻能摸了摸他的頭,「寶寶,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想通了,我就陪你去醫院。
「啊?」他懵了一瞬,隨後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姐姐。」
诶孺子可教也。
於是我百感交集地窩在許執懷裡睡著了。
在和許執膩膩歪歪地待了不到兩天,公司一通電話直接把我召了回去。
出差提前了,許執送我來機場的路上還在有說有笑。
然而要登機時他卻緊緊攥著我的手,話也不說,就這麼攥著。
仿佛憋著一股勁兒,時間快來不及了,無奈之下我隻好拉開他的手。
抬頭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隱忍的紅眼圈。
在所有人眼裡,許執一直是個性格沉默內斂的學霸,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卻很疏離。
但在我面前,許執很會撒嬌,也很愛哭。
摔倒了拽著我袖子哭,不帶他玩哭,告白被拒也哭……
但他把所有真實的情緒和自己都給了我,我深感珍貴。
所以我希望他在我面前可以永遠不用忍著,也可以永遠做一個被人寵愛的小孩。
我把他拉進懷裡,低聲哄他,「等我有空就來找你好不好?」
「嗯。」他悶聲點頭。
出差來得急,匆忙趕到公司安排的酒店時,正好和同樣來出差的許安安碰上。
準確來說,是正好碰到她和一個帥哥拉拉扯扯,帥哥臉色不好,過了一會兒便拂袖而去。
有情況啊這是。
我興致勃勃地問她男的是誰。
「就一神經病,居然想追老娘,美得他。」許安安搭著我的肩,道:「男人有什麼好的,柔柔還好你迷途知返了,咱們又做回單身姐妹花啦。」
「……」
該怎麼跟她說,我已經不是單身了,對象還是她弟。
我和許執的事也沒打算再藏著掖著,許安安遲早會知道,但她現在這樣,我忽然不知道開口。
許安安轉過頭,「說到這個,我感覺許執似乎談戀愛了,最近我給他打電話老是佔線,問他在幹嘛,又不說,還經常對著屏幕傻笑。」
「……」
「好啊,這小子可以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把許執迷得神魂顛倒。」
許安安面無表情地笑了笑。
在許安安眼皮子底下回復許執消息的我手一抖,好刺激。
我還是緩緩再跟她說吧。
上樓時,掛在牆上的電視屏幕裡,記者正在報道鄒氏集團。
會議室內,一閃而過的鄒遠風滿臉戾氣,頭發被扯得有些亂。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鄒遠風最近混得挺慘的,他名下財產不僅被轉移了,公司股份也被吞了不少。」許安安想了想,「聽說就是他那位女秘書搞的,似乎是掌握了他什麼把柄。」
我驚了,該不會就是我想的那位秘書吧。
所以這算是看清楚了鄒遠風的為人,對他展開的打擊報復?
這不就是自作自受麼,前世的他有多光鮮亮麗,現在的他就有多狼狽。
我忍不住在心裡為她鼓掌。
這麼想著,一個陌生號碼突然打了進來。
「喂,柔柔是我,遠風。」
我皺了皺眉,他搶在我掛斷前說道:「先別掛,你聽我說。之前是我不對,我知道你還愛我,你先前跟誰在一起過,我也不追究了。」
「隻要你回來,柔柔,我隻有你一個人了。」
10
鄒遠風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如果是前世,我一定會心軟原諒他,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有許執了。
「鄒遠風,你還以為隻要你動動嘴,我就能回到你身邊?不可能了,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而且我現在有了愛的人,麻煩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是許執嗎?」
鄒遠風的聲音有些陰沉,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
「是許執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吧?你以前不這樣的。」
「跟其他人無關,鄒總還是先從自身找找原因吧,以後別聯系了。」
我掛掉電話,果斷將他的號碼拉黑。
鄒遠風腦回路清奇,實在無法理喻。
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他向來自視清高,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我舒口氣,但我沒想到,鄒遠風越來越變本加厲。
出差結束沒多久,晚上許執打電話給我,說他要過來找我。
「你課都結束了?」
許執的語氣很輕快,帶著些繾綣的撒嬌。
「嗯嗯,姐姐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我給自己倒了杯水,刻意湊近手機,蠱惑般問道:「想你就能見到你嗎,寶寶?」
「能的。」
許執篤定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膜,我重重地顫了下,心尖似乎都在發燙。
我很想許執,想得快要發瘋,這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緒。
這些天出差加上鄒遠風時不時的電話糾纏,使我心力交瘁。
隻有許執才能將我拉回現實,隻是跟他通話我的心情都能變得很好。
「那我想你了,你快來吧許執。」
「好,姐姐你等我。」
我知道許執最早也隻有明天才能過來,但我還是很任性地說出了口。
我笑了笑,將手機揣進兜裡,徹底放松下來。
沒過多久,門鈴響了,我訝異於許執的速度,然後就在顯示屏看到了鄒遠風那張胡子拉碴,滿臉通紅的臉。
明顯是喝醉了。
「開門,柔柔。」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我毛骨悚然,死纏爛打實在不像鄒遠風的性格。
我冷淡地問他來幹什麼,他卻不回答我,隻是威脅我放他進去,否則就踹門。
「如果你不怕我叫保安上來,你就踹吧。」
這句話似乎震懾了他,他待在門外沒動,卻開始譴責起我的無情無義來。
「你以前那麼愛我,怎麼能變得這麼快,以前的點點滴滴你都忘了嗎?」
他說了很多,大多數都在細數我們以前恩愛時的點點滴滴,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我卻渾身冰冷,猶如墜入冰窖。
他說的那些,明顯都是前世發生的事情。
怎麼會……
他是想起了什麼嗎?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對他說:「你醉了鄒遠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誰知道他開始借著酒勁捶打大門,「是許執這小子,是他破壞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整天在你身邊轉,他根本對你就沒安好心!」
「我明明設計的那麼好!那場大火怎麼就沒把他燒在裡頭呢……」
什麼意思?
那場大火不是意外?
是啊,那棟房子怎麼會無緣無故著火,前世的許執怎麼會這麼巧趕過來。
一切似乎都是有跡可循,隻是我自己沒有發現。
保安陸續上來把他架走,他捂著頭,面容猙獰,說話也語無倫次。
「柔柔,我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火太大了,本來在那裡面的人應該是許執。」
我渾身都在顫抖。
原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許執過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毫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