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借著漆黑的夜色。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赫連尹一驚,詫異回頭。
他卻不出聲。
黑暗中。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兩人在黑暗中站了很久。
赫連尹覺得手有些酸痛,想把手抽開,卻被他更緊地握住了。
“小尹。”他的聲音低沉,隱隱透出絲壓抑。
她靜下來,卻沒有掙開他的手,順從地問:“嗯?”
他沉默了許久,“小尹,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
“什麼?”赫連尹聽不清。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或者說,你有喜歡過一個人麼?”
赫連尹陷進沉思,小心翼翼道:“哥,你是不是早戀了?”
黑暗中。
赫連胤的身體明顯僵了下,甩開她的手,他不顧黑暗,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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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著門。
他站在黑暗裡,久久不動。
第46章 雙隱來信
隔天。
禮堂門外聚集了一大片學生,因為是演習,禮堂的門是鎖上了,同學們都進不來,唯有趴在高臺後的藍色窗前一睹風採。
他們都是為了昨晚的演奏慕名而來的,男的女的,皆一臉期盼地靠在窗前,從赫連尹所坐的方向看去,能清楚地看到一顆顆腦袋趴在身後的玻璃上,但玻璃外的同學卻看不見她,這種玻璃從裡面看是透視的,但從外面看隻是一面藍色的鏡子。
自從坐在高臺上,她想要尋找哪位同學,隻要稍稍俯視,一覽無遺。
明亮的陽光透射進來。
遠處的少年站在隊伍第一的位置,背對著全校,長身玉立,手中一把指揮旗紅得滴血。
她凝視他。
想起昨晚,黑暗中他握著她的手不放,背脊有不自然的僵硬。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哥哥早戀了,想來也是,從來都是恣意張揚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這幾日的行為極為詭異反常,經常見他坐在客廳裡玩遊戲,一言不發。
印象裡,赫連胤並不是那麼沉默寡言的人,他對籃球的喜愛猶如他的夢想,可這幾日,他不寫歌了,不打籃球了,就每日坐在客廳中,或玩遊戲或發呆。
書房中的她,其實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她,口袋中的石頭,已放了一些時日,也許吧,有些事情是不能耽擱的,當初她懷著強烈的歉意,想將這顆挑了好久的石頭送給他。
可因著連續幾天的拖延,這顆石頭好像變得沉重多餘,她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送給他,事情已經過去太久,道歉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有種夜風般的沉默。
國歌的嘟嘟聲響起。
美麗的少年揚起手中的指揮旗,妖意從眼底飄出,帶著冷漠卻絕世的味道。
陸梓潼就站在他身後,被他微挑的眼尾怔了一下,接住半空落下的指揮鈴,心髒突突直跳。
與此同時,赫連尹的指動了下,歡快悅耳的琴聲向四周溢開,同學們受到感染,都不由自主舉起手中的樂器,一一加入各種聲音。
自從鋼琴手換了赫連尹,就沒再出現過任何失誤,演習成果突飛猛進。
她坐在鋼琴前,眼眸異常的透澈清明,疏離與慵懶的氣質碰撞在一起,撞擊出一種矛盾的衝擊感,卻不突兀,她靜靜彈著琴,連空氣中都溢著音樂的芬芳。
禮堂外。
學生們聽見如此飄逸流暢的琴聲,都不禁出神了……
一曲終,隊伍默契程度近乎完美。
聲樂老師站在她旁邊,腰板子挺得直直的,分外的驕傲,對赫連尹說:“你彈得很好,繼續保持這個狀態。”
“好。”赫連尹點頭。
老師贊賞地看了她一眼,照這個水平發揮下去,遊行時她一定會發光發亮,為本校爭光的。
當天晚上,赫連尹的琴技又震驚了所有學生,於是學校一傳十,十傳百,瘋傳到整個學校都爭先恐後來六班目睹赫連尹的廬山真面目,她的傳聞甚至蓋過了任夏瑾的日記事件的浪潮,一時之間,任夏瑾日記事件被壓下去,大家的注意都被轉移了。
而同一時間,校花的風頭也被奪去了不少,蔣玟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回學校的,她想給那個經常訓斥她的聲樂老師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她才一天沒來學校,學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鋼琴手隻要不出錯,這件事也不會引起那麼大的轟動,偏偏彈不好鋼琴的人是校花,那個位置受到諸多關注,校花一換下,大家的眼球就自然而然被新換上去的人吸引,那個女孩可能沒校花那麼漂亮,可散發出來孤冷的高貴,是校花遠遠不及的,就像是天生的藝術家,她一坐在鋼琴上,便能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藝術氣息。
蔣玟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隻是離開了一天,她的校花位置就要不保了,比較是人之常態,學校出了個音樂天才,這下,赫連尹一躍榮登第一才女寶座,把花瓶校花蔣玟給壓下去了。
一時之間,學校並稱的兩大美女寶座受到波及,陸梓潼憑借優秀成績,優秀班長,優秀指揮鈴還呆在原來的位置上,而蔣玟的美貌大家已經看膩了,於是大家經常拿蔣玟跟赫連尹比較,到底是美重要點?還是才華重要點?
風言風語一傳出來就停不住的,校花心裡那個怨啊恨啊,怪隻怪赫連尹是赫連胤的妹妹,她動不了她,畢竟她心裡的目標是做赫連尹的大嫂,忍一時風平浪靜。
隨著赫連尹的名氣不斷攀升,赫連胤總是皺著眉,沒事就喜歡晃到六班門口去,偷偷瞄下有沒有對赫連尹圖謀不軌的可疑份子。
喜歡妹妹的心情是個沉重的包袱,他不敢告訴任何人,每日揣著又甜蜜又迷茫的心事度日。
在一個格外明媚的下午。
赫連尹經過信件處,見到上面又有自己的名字。
金藍交匯的信封上映有一朵栩栩如生的藍色妖姬,那花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仿佛是活的,在金秋中搖曳起來。
似乎有冷香飄進她鼻尖,牽引著她拆開信封。
這封信不是周豫寫來的。
而是一名叫做雙隱的男生的來信。
信封上的字跡潦草中略帶驚豔,力透紙張,她覺得這字有點眼熟,便拆開了淡藍色的信封。
第47章 心中驕陽
藍色信紙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赫連尹低下頭。
仔細瀏覽信中的內容。
你好。
我叫雙隱。
也許不曾謀面,也許不曾牽連,但冥冥之中牽引著我給你寫一封亢長的信件。
雖然我們不曾寒暄,但我想正因為不曾見面,所以可以不加掩飾的互訴衷腸,你看得到嗎?生活的風雨裡,一把名叫希望的傘飄飄搖搖,生活就像一個網,你我都生活在網中央,迷失了方向,愈陷愈深愈迷惘,愈走愈遠愈漫長,沒有準確的步伐,沒有衡量的尺子,我不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樣,獨自一人揣著迷茫的心事走在路上。
我不善言辭,隻希望在茫茫人海中找尋一抹驕陽,雖然互不相識,雖然互不了解,但是我想,我們可以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可以相互分享,互相分擔,無論是快樂還是難過……
願我們心靈深交,成為彼此的後盾。
好了,信寫到這裡已經告一段落了,不知道你能否收到我的來信,不知道你是否會對我回信,但我會等著的,望你回信。
還有,我忘記告訴你了,我今年15歲,在國際雙語學校高中部就讀高一。
為了達到知心哥哥的目的,赫連胤謊報了年齡,實際上他隻有13歲,但幸好他有作曲填詞的功底,寫出來的信件文藝範濃濃,當然了,他也想在赫連尹心中留下個好印象嘛,萬一寄去的信狗屁不通,以赫連尹的智商,是定不會回信的。
秋日下,赫連尹讀完了他的信,被那種心事重重的氣氛同化,她望著天空,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惘然。
也許吧,不管如何伏案攻讀,校園生活始終都是荒疏乏味的,沒有人願意做個徹徹底底的書呆子,這枯燥的學習生涯,或許是需要借用一些外力來調節點綴吧,她也不知道,隻是她的內心如此孤獨。
一個學期快要結束,她卻發現自己除了任夏瑾這個不算朋友的朋友外,一無所有。
任夏瑾還可以為了變美麗去努力。
而自己呢?
數學難不倒她,粵語基本掌握了,英文還有待進步。可以說,短短的時間內,她融入了港島的生活,但是她不知道她要什麼,心裡頭有一頭沉睡的雄獅,但她不知道如何喚醒那頭雄獅,因為她也在茫然。
前途渺渺。
夢想茫茫。
就像雙隱說的,迷失了方向。她寫了一堆詩詞,可那些東西又有什麼用呢?直白了說,不過是些隨時可被丟棄的廢紙。
在這樣灰暗迷茫的心態下,雙隱的來信就像一個遠方的漂流瓶,她相依為命的父親過世了,而她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並且把這裡當成了她的家,她想靠近赫連家的每個人,又發現自己無法前進。
孤獨如附骨之疽。
如果赫連爸爸和媽媽喜愛自己一點,哥哥就會吃醋,可如果自己疏遠他們一點,又怕傷害他們的心,但是她心裡又隱隱不想赫連胤難過,哥哥還在為情煩惱,她卻無法替他分擔,因為她也不懂什麼是愛。
此時此刻。
她渴望有人能幫她。
秋日魅影裡,少女坐在國旗下,拿出一隻圓珠筆給這名叫做雙隱的男孩子回信。
雙隱同學,謝謝你的來信,很榮幸認識你,看見你的字,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而剛好我的名字也有一個尹字,你可以喊我小尹,而我想,這便是緣分吧,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於是我決定回復這封信,讓心中中的點點滴滴留在這信件上,應驗你我心中的驕陽。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我想說,這世間的萬物一直有一定的輪回宿命,萍水相逢也是聚,留一笑,不相識,又何妨,兩茫茫,邂知友,終難忘。
雙隱同學,我今年12歲,與你相差三歲,可能是因為我年紀小,對太多東西尚且懵懂,我想問你的問題,是有關於情感的,如果你願意為我解答,請在收到回信立即回復,我將會萬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