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啊？”
梁小濡呼吸都暫停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著接雨，那女孩子說得好認真好鄭重，根本不是撒謊的樣子。
這個結論她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去年梁寶鏡別有用意的打電話給她，說隻有她才知道她父親真正的下落，當時她沒當回事兒，隻以為梁寶鏡就是見不得她過好日子故意騷擾她，但是現在，接雨也這麼說，並且接雨是從軍方密不外透的加密文件上看來的！
她開始渾身戰慄，身子在短時間內似乎經歷了四個季節，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香汗淋漓，一會兒去如同掉到了冰窟。
那張漂亮的小臉煞白煞白，嘴唇上也沒了血色，她愣愣看著接雨，呆呆地道：“我父親他，真的還活著？”
接雨卻又搖了搖頭。
她瞬間如同掉到了低語，在她就快相信父親沒死的時候，接雨又暗示她她父親確實已經不在了……
眼淚瞬間窸窸窣窣的滾落，她哭道：“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快被折磨瘋了！”
接雨也哭了，抱著梁小濡：“小濡，其實當年你父親在紅其拉甫國界碑時並沒有死，重傷之後他被絕跡的人給抬走了，後來他傷愈之後想辦法聯系組織，上頭的人派他化名留在絕跡繼續當臥底……”
“絕跡？”梁小濡記憶的閘門仿佛被打開，託馬斯、阿薩諾夫、傅老頭兒、vivian……見過的沒見過的，聽說的沒聽說的，影影綽綽都浮現在腦海裡……
“沒錯，這麼多年，你父親一直背負著叛徒的罪名潛伏在絕跡裡，並且職位很高，其實他不是叛徒，是臥底！”
接雨很崇拜那些無名英雄，他們鞠躬盡瘁一生，也許死後國家連個墓碑都不能給他！
正文 563半個真相，已經很殘忍了！！！
比如她自己的父親，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所以她才要偷看絕密文件，所以她才會和梁小濡一樣感同身受！
她不但要看，還要翻拍，如果國家不能給父親，起碼她也要拿到父親是隱蔽戰線上的英雄的證據！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指著她的鼻子說是“叛徒的女兒”，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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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剛才沒跟沈澈說，現在也不敢告訴梁小濡。
她隻得大哭，和梁小濡抱在一起。
梁小濡擦了擦雨簾，認真的看著接雨：“告訴我，後來呢，後來我爸爸怎麼樣了？”
記憶中絕跡被梁以沫給剿滅了，其成員分崩離析，坐牢的坐牢被抓的被抓，除了大頭子阿薩諾夫和他兒子託馬斯，其餘的全數落網！那麼他父親的下落呢？他是誰？
接雨吐了口氣兒，和梁小濡一起平緩一下情緒，她懊惱的拍著自己的大腿：“我真該死，手機怎麼就別人偷了呢，拍的照片都在裡面，給你自己看就好了！你別急，讓我慢慢的想想……”
梁小濡緊張急了，心跳到了空中不著地兒，眼前又出現了那張老照片，爸爸抱著她目光炯炯的看著前方，而她憋著小嘴很委屈，好像剛哭過的樣子，手裡還拿著一隻小木馬……
爸爸！
每個人心底裡最柔軟的稱呼，她這輩子一直都遺憾的事情。
接雨皺著眉，徐徐問道：“小濡，你手裡是不是有一本《聖經》？”
梁小濡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是我在塔國得到的！一個陌生人指點我去拿到的……”
接雨大喜，按著她的手背：“那人就是你父親啊，在絕跡的稱呼是傅老，那本聖經裡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現在軍方一直在找……”
“什麼？我爸爸？”梁小濡蒙了，記得當時那個人就坐在她身邊，她想轉頭去看，那人不讓，眼角餘光她隻能夠感受到那人穿著一身黑色衣服，還帶著黑色的禮帽，對了！他的腿腳似乎不太好，手裡握著一根長長的拐杖……
現在仔細回想，她不記得爸爸年輕時的聲音了，隻記得在聖約瑟教堂裡那人的聲音有些蒼老，很穩重很低沉，他就是爸爸？爸爸……
小手一下子攥緊了衣擺，將布料團得皺皺的。
說不清心裡到底是種什麼感覺，驚喜、安慰、後悔、感嘆？
當時不懂，現在她心裡都明白了，為什麼當時她心底有種異樣的感覺，那是因為她身邊坐的就是自己的父親，並且父親在輕輕柔柔的跟她說話，鄭重的交代和關照她。
接雨似乎對那本聖經興趣更大：“小濡，那本《聖經》你放在哪裡了，能給我看看嗎？”
梁小濡搖搖頭：“以沫也說要看看，但是我不記得放在哪裡了，從塔國回來那段時間我和以沫發生了重大決裂，所以……”
她抬頭看看接雨，然後抱歉的說：“並且以沫說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本《聖經》在我手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隻說是為我好！”
接雨點頭，有些悵然：“原來蒼狼已經知道《聖經》在你手裡，怪不得消息封鎖得這麼好，局方一直都沒查出《聖經》的下落！”
“那本《聖經》有什麼特別嗎？”
梁小濡不由得好奇起來，當時梁以沫在說起的時候也是一臉的諱莫如深，現在連八竿子打不著的接雨都想看看《聖經》，不得不叫她開始懷疑起來。
“沒什麼，你隻管按照蒼狼說的去做就行，記住，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聖經》在你手裡，會憑空惹來很多麻煩的！”
“哦！”梁小濡聳聳肩，“反正我也不在乎也不信那個，最主要的，我自己都找不著了……”
接雨愣愣的看著她，咂咂嘴，非常惋惜和悵然，多重要的絕密資料，小濡竟然把它弄丟了！
“接雨！告訴我，我爸爸他……”
梁小濡最關心的是父親的下落，如果父親還活著，讓她能夠好好盡孝，人生該是多麼完美？
接雨卻是神情非常落寞，欲言又止似乎不敢直接告訴她：“小濡，對不起，我可能說不出你想象中的答案來……”
梁小濡苦笑：“他還是死了是嗎？隻不過換了個時間換了個點……”
“他是犧牲了，但是當時的真相也許你更難接受！”接雨一直都在看著她，充滿同情。
“為什麼？難道她是在清剿絕跡的時候被誤殺了？”梁小濡有些緊張，如果真是這樣，父親死在自己同志手裡，也太不值了！
她突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梁以沫是那次行動的總指揮，那，是不是等於梁以沫間接殺了父親？
她腦子一熱，全身一震，無比緊張的盯著接雨，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接雨吞吞吐吐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看到的報告裡面，寫的是你父親被人在清江上殺死了，一槍打在胸口，然後失身跌落清江，被衝走了……”
梁小濡腦子裡嗡嗡的直響，這個結果較之她所預期的更為殘忍，她實在是無法接受，不是被誤殺的，不是當年就犧牲在紅其拉甫國界碑了，是去年被人故意暗殺掉的！
她已經沒有眼淚了，抹了把臉，忍痛看著接雨，冷笑：“你肯定知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說吧，告訴我，是誰殺了我的父親！”
接雨被她的樣子給嚇壞了，她深深知道了整件事情對她的打擊，有點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想著事情對梁小濡非常重要，她還是決定暫時隱瞞一下，慌忙的搖搖頭揮揮手：“不知道！報告裡沒有記載，我沒看到名字！”
梁小濡不傻，接雨不是個善於撒謊的人，她那慌慌張張躲躲閃閃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冷冷一笑：“我好像明白了，殺死我父親的，是一個我認識的人對不對？也許，還是我熟悉的人，是不是？”
接雨面露尷尬，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最後一步真相卻瞞著自己的至交好友，確實說不過去，她懊惱極了，撓了撓手臂。
正文 564伏筆，如芒在背！！！
“小濡，對不起，他的名字我真的不能告訴你，請你相信我，我這是為你好！”
梁小濡點頭，鼻子抽泣了一下：“知道！”
她表現得極為堅強，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她說不追究就不追究了，這讓接雨大為不解。
其實梁小濡也很害怕知道真相，她不是個傻子，和她親近的人不多，數來數去不超過一隻手，這事兒要是誰幹的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她相信蒼天有眼，真正做下那事的人一定會遭報應的，一定！
兩個女孩子又互相交談了一會兒，然後彼此安慰和打氣兒。
期間，接雨突然看著梁小濡很傻的問了一句：“小濡，他對你好嗎？”
梁小濡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梁以沫，幸福的笑著點頭：“很好，我們就快結婚了。”
接雨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然後最終沒說什麼，兩人又換了別的話題。
後來接雨在身邊呼呼大睡的時候，梁小濡卻盯著天花板久久都合不上眼。
這是梁以沫在北京的公寓，這人真是夠奢侈的，明明有自己的梁宅卻不怎麼住，專門喜歡和幾個好兄弟混在一塊兒，她能夠想象他、沈澈、姚盛陽、豐昱他們幾個最精彩的人中翹楚在這套公寓裡熱熱鬧鬧生龍活虎的場面，那時多快樂，哪裡有現在這麼多是非？
想到此處，梁小濡笑笑，不知道那時的梁以沫會怎麼想自己的，或許還帶著很深的恨意吧？
渾渾噩噩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接雨不見了，她嚇壞了，連忙給沈澈打電話，沈澈交代讓她看住接雨的，就怕那丫頭衝動！
“我就知道你看不住那隻小泥鰍，讓她去吧，她要去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我們是攔不住的！”
沈澈並沒有怪她。
梁小濡心裡很忐忑，下了樓想回梁宅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她一接，就聽方婷在電話裡哭訴：“梁小濡……我該怎麼辦？我要嫁的男人竟然會是害得沈澈感染了HIV’的男人……我簡直無法面對自己這糊塗混賬的決定了！”
梁小濡知道她的痛楚，趕緊安慰了幾句，她表示要去看望方婷，被方婷給拒絕了。
方婷的聲音確實聽起來挺絕望的：“梁小濡，我這輩子是再也沒臉去見沈澈了，你要是見到他幫我帶句話給他：對不起！告訴他我愛他！”
“嗯，一定！”
不等梁小濡再說，方婷就掛了電話，她突然打來電話又突然掛了電話，這讓梁小濡很不放心，想想人家確實也不是故意報復沈澈，隻不過不知道鄭毅的真面目罷了！她有些為那個可憐的女孩子著急，她應該是已經回到了家裡，正面對親人們的質問吧？
她絕對沒想到，自己前腳剛走出公寓的大門，就碰上一臉冷笑風塵僕僕的朱炎和錢吉吉。
她心裡悶了一下，感覺每次見到朱炎都沒好事，還有那個陰陽怪氣的錢警官，辦案的時候非常冷漠，平時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梁小姐，很不幸，我們又見面了！”
錢吉吉歪嘴一笑，臉上茂盛的青春痘又茂密了一些，每個粉色的小痘痘上面還帶著白色的小膿包，梁小濡看了有點想吐。
她知道錢吉吉隻是個副手，便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著下巴看著朱炎：“朱警官，在北京也能巧遇，我還有事，先走了！”
“梁小濡！等等！”
這回出聲的是朱炎，梁小濡有些打怵，畢竟安妮的案子還捏在他手裡，她現在是個要準備舉行婚禮的人，可不能中途出點什麼幺蛾子來！
她回頭，目光冷冷的看著朱炎。
朱炎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文件，笑道：“別緊張，我們來北京辦案，順便找你籤個證詞！”
梁小濡接過單子一看，是她給安妮做時間證人的那張，她手一抖，冷笑：“我可以不籤麼？好像現在有點記不清了！”
朱炎知道她會耍賴，眼神裡帶著一種詭詐的神採：“當然，隻不過那安妮就沒有了不在場的證據，我們可以馬上去逮捕她！並且我敢保證，一帶抓到人，可以直接判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