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5
嘭的一聲,江焰毫無徵兆地直直跪下了。
形勢瞬間反轉。
半晌,男生沙啞地開口。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是不甘心。
但也是不得不屈服低頭。
“哥。”
“求你救救霖霖。”
江崇文從客廳拿到一副撲克出來。
悠悠地走到江焰面前,蹲下。
我目光落在江崇文勾起的唇上。
笑裡含著十足的興味。
忽然間產生了一種錯覺。
剛才江焰所有的挑釁,都是跳梁小醜的表演。
真正的遊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江崇文隨意抽出一張牌,指尖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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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轉。
是黑桃 A。
“你表妹的命在你手裡,你跪我沒用。”
江崇文以最溫柔的聲音,介紹最殘忍的遊戲規則。
“我給你 5 次機會,抽到兩張王牌的任意一張,我救你妹妹。”
“如果 5 次都沒有抽到,比如這張。”
江崇文晃了晃手上的黑桃 A。
又從被打得滿臉淤青的保鏢手裡接過一把短刀,扔在江焰面前。
笑道:“或者放任妹妹被那幫人處決,抑或是你廢了你的右手,但她能活下來。”
江焰除了答應,沒有任何選擇。
他是做好右手被廢的準備的。
江焰花光 5 次機會僅用了 1 分鍾。
他沒有抽到。
江崇文笑意不變,“很可惜。”
說完,他起身走向了酒櫃,拿了一瓶格蘭菲迪。
自顧自地倒了一些,好以整暇地看著江焰。
外面雜亂無章的暴雨聲擾得人煩悶。
以一種無休止的趨勢,越演越烈。
……
男生拿起刀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一絲恐懼。
他將刀懸在空中,動作戛然而止。
又看向我,扯了扯幹澀的嘴角。
“陶枝,別看我了。”
我心情有些復雜。
雖然我一直以為將自己定位得很清晰,就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
但初次直面這種略微血腥的豪門恩怨,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心悸。
我微微偏過頭,挪開視線。
正好面向了江崇文。
我猝然發現,從江焰出現開始,江崇文就沒看過我一眼。
但來不及多想,餘光裡江焰已經有了動作。
我下意識緊繃住全身。
卻毫無動靜。
兩秒後,我回頭看。
刀尖離他的手背大概隻有 2cm。
保鏢及時攔住了他。
安靜的空氣中兀地傳出一聲輕笑。
江崇文把玩著手裡的杯子,語氣隨意。
“別介意,一個玩笑。”
“至於你表妹,應該已經在回國的途中,她很安全。”
視頻是幾天前的,江崇文原來早就救下了他表妹。
江焰立刻反應過來,弓身胡亂翻著一地的撲克牌。
動作很快停下,他隔空和江崇文對視。
兄弟兩人,一個矜貴,一個狼狽。
高下立見。
“你耍我?”
“這副撲克裡根本就沒有王牌。”
江崇文不置可否。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
江崇文站在這場遊戲的終點,悠哉地欣賞著他那手段稚嫩的弟弟像個跳梁小醜一樣撲騰。
16
“江崇文,這次是你贏了。”
江焰撐著膝蓋站起身,“但我不用永遠這麼蠢,每次都被你耍。”
我看著男生離開的背影,微微皺起眉。
猶豫再三,還是撐了把傘追出去。
全然沒注意到身後的江崇文生生將杯子握裂的聲音。
“江焰。”
我叫住他。
男生全身湿透,身形略顯頹唐。
我沉下心,才緩聲開口。
“可以別再來打擾江崇文了嗎?”
“他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一直跟他作對?”
江焰轉過身,“你還真喜歡上他了啊,這麼偏幫他?”
“江崇文就是一個小三生的私生子。”
江焰擲地有聲,“他的出現,讓我媽後來,一直到去世前的所有日子都過得不安寧!他的出現,代表著我爸的不忠,讓一個一直以來,都以為丈夫深愛自己的女人感到深深的背叛。她活的有多痛苦你知道嗎!”
我平靜地等他說完才接話。
“這是江崇文的錯嗎?他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嗎?錯的是你們的父親,那個隻管自己快活毫不負責的男人。”
江焰緊抿著唇,顯然是不服。
“江焰,你錯了。”
“他媽媽不是你口中的小三,她也是那段關系中的受害者。”
面前的男生頓住,像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知道他會自己去查的。
沒再跟他多費口舌,我返回了別墅。
“陶枝。”
我停下腳步。
“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毫無營養的問題。
我並不想回答,抬腳就想走。
江焰再次出聲,聲音放的很低。
“爸媽去世後,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再放棄我的話,這個世界真的沒人愛我了。”
我想,大概是他的白月光沈婉畢業後就出國了,他才退而求其次地找上我吧。
但沒想到的是,我卻已經喜歡上了他哥哥。
“江焰,起碼你被愛過。”
但江崇文,活了二十七年,從未感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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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墅後,江崇文依舊站在酒櫃前,背對著我。
客廳隻剩下他一個人。
“還回來幹什麼?”
江崇文轉了轉擺放錯亂的酒瓶,頭也不回。
“什麼?”
他動作停住,搖頭笑了一下,才轉身朝我走過來。
“不過是見了我一面,你就說一見鍾情了。”
“那現在呢?”
“江焰說得沒錯,我曾經活得就是像條狗一樣,甚至比狗還卑微。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心理扭曲,你在我身邊待著,就不怕我哪天心血來潮,把你殺了?”
面前的男人,以玩笑的口吻,卻近乎自毀式地第一次剖白自己。
原來剛才,江崇文是故意沒讓我回避的。
他將自己最真實的樣子展現了出來。
我忽然就看穿了他漫不經心外表下的不安。
沉默許久的系統難得開口。
“他其實是希望你留下的。”
我知道。
以最極端的方式和我開誠布公。
他是做好我要離開的準備的。
那點希冀的火苗被壓得很小很小。
視線亂轉時,猛地落在他微微後撤的右手上。
“受傷了怎麼不清理傷口啊?”
我瞬間將剛才他那番話拋在腦後,去抬他的右手看。
江崇文難得停頓了一下,又立刻把手扯回來。
“什麼意思?”他面上的笑淡了些。
我邊去再度去拉他的手,邊敷衍。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小時候可憐,長大了變態行了吧?”
“現在能跟我去處理傷口了嗎?”
懶得再跟他較勁,我直接把他推到沙發上坐著。
拿來醫藥箱,給他上藥。
“江崇文。”
我垂著眼睛,手上動作不停。
第一次叫他全名。
“別再詆毀自己了。”
我邊給他纏上紗布,邊說,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過。明明別人對你的一點好你都會記好久,幹嘛總是表現的像個變態啊?”
系統剛剛告訴我,江焰的表妹霖霖曾在小時候去江家玩的時候,分給了每個小朋友一顆糖。
包括江崇文。
那是年少的他,第一次被平等地對待。
他記住了好多年。
所以,這次他將女孩救了下來。
那時,我天真地以為江崇文其實是個正常人,變態隻是他偽裝出來的。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在很多個死去活來的夜晚,他是真變態。
正常人誰會用那些東西啊……
還有,冰塊兒那種東西,怎麼可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