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們去的那個小鎮,現在怕是不太平,那鬼胎還未出生便死了,這樣的鬼戾氣與怨氣也是越重,如今他爬出墳墓,那個古鎮……”
說到這,越溪忍不住搖了搖頭,並不看好那個古鎮的情況。
孫鳴他們三個相視一眼,孫鳴看了一眼安靜下來的女鬼,對方臉色青紫,雙目呆滯,看起來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那,這個女鬼,越小姐你要怎麼處理?”他問。
越溪瞥了一眼,道:“她死的時候心中有怨,憋著一口氣,你們是人,當時靠近她的屍體,讓她沾了你們身上的陽氣,自然就化為了厲鬼。現在她又害了兩個人,孽氣纏身,兇性大漲。不僅如此,因為母子同體,那個鬼胎所犯下的殺孽,大部分都會轉嫁於她的身上,再這樣下去,她和那個孩子,都會被業火焚燒,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業火卻不是越溪所有的紅蓮業火,準確來說,那是孽火。鬼物殺了人,就會造下殺孽,殺孽過多便會化為孽火,將鬼物焚燒殆盡,不然這天底下的厲鬼不知道有多少,無限的殺人,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了。
“孩……孩子……”一直雙眼呆滯無神的女鬼這時候卻是突然開口了,慢吞吞的吐出兩個字來,喃喃的念著:“孩子。”
吳栩問:“她這是在叫肚子裡的孩子?”
越溪倒是有些意外,這個女鬼表現出來的,明明就是已經沒了理智,可是心裡卻還是惦記著孩子,甚至聽到他們的談論,還恢復了兩分理智。
思忖片刻,越溪看向韓旭。
韓旭走過來,伸手虛虛的在女鬼額頭上點了一下,頓時在他指尖有一點金光沒入女鬼的額頭,然後女鬼身上的煞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臉上的青紫之色也逐漸褪去,混沌的目光也逐漸明亮起來。
“……我,你們是誰?”女鬼看著越溪他們問,然後她看了看四周,臉上的表情變得警惕起來:“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越溪道:“你忘了嗎,你已經死了,你現在是鬼。”
“鬼……”女鬼臉上的表情由不可置信變成恍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看著自己有些透明的手,喃喃道:“對,我死了,我已經死了的。”
她還記得那種死亡的滋味,如今想起來,仍然讓她的身體戰慄而恐懼。
越溪問:“你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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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笑道:“自殺的。”
越溪道:“你死的時候,你的肚子裡還有孩子。”
“孩子……”女鬼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竟然很冷靜,她搖著頭道:“我沒辦法,我隻能這麼做。”
經過女鬼的訴說,越溪知道了她叫卞如,是少數名族,她住在一個叫做青鎮的古鎮上,整個青鎮的人都是他們一個族的人,鎮裡大多數人都姓卞。
而卞如,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她和一個偶然來到青鎮的年輕人相愛了,甚至將自己的身子也給了他。
他們族的人幾乎與世隔絕,和外邊沒有什麼來往,因而一直保持著十分古舊的做派,對於族裡的人來說,一個年輕姑娘,未婚失身,那是他們整個族的汙點與恥辱,是要沉塘的。
“他說過,他會回來接我的,我一直在等他……”
然後,她懷了孕,隨著時間過去,孩子越發大了,她的肚子也遮掩不住了,終於還是被族裡的人給發現了。
“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可是沒辦法,族裡的人容不下我們,我的父母也不齒於我,我真的沒有辦法。”
她說了兩個沒有辦法,那時候,比起被沉塘,以那種將近於被人羞辱的死法,她選擇了自我了斷,帶著孩子上吊自盡了。
越溪問了她死的年代,竟然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孩子的父親呢?”孫鳴忍不住追問道。
“孩子的父親……”卞如的表情變得冰冷起來,似乎是在說著一個毫無關系的人,她淡淡的道:“他,我曾經找過他,在城中,他有佳人在懷,又哪裡還記得我這個鄉野村姑?”
聞言,眾人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也忍不住沉默了。
“不過,佔了我的身子,就想將我拋棄?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十三年了啊,那個狗東西,大概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
“你殺了他?”吳栩小心翼翼的問。
卞如笑道:“沒有,我隻是給他下了蠱,我們族中每個人都有一隻蠱。這隻蠱叫做情蠱,我們族的人若是有了兩情相悅的人,就會把這隻蠱種在他的體內。如果那個人不背叛,情蠱隻會對他的身體有好處,但是若是他背叛,情蠱就會吞食他的血肉,一寸一寸的將他的血肉全部吃掉,直到將他的血肉全部吃空。”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可是話中的血腥之氣卻是讓人心中忍不住一顫。
“那你知道,你死後,你體內的孩子他還未出生就死了,變成了鬼胎,開始作亂。”
聞言,女鬼頓時一愣。
第167章
青鎮是南方一個十分偏遠的小鎮,四面環山,而小鎮就處在四面山巒的中間,這裡青山綠水的,空氣十分清新,又經過旅遊開發,許多人都喜歡到這裡來旅遊,也算是熱鬧。
不過,這是現在,而在十年前,青鎮可以說是真正的與世隔絕,在那個時候,小鎮的人和外界幾乎沒有接觸,隻有偶爾來到這裡的人才會發現,原來這裡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漂亮優美的小鎮。鎮上的人大多數姓卞,都是一個族的人,他們族也被稱為青族。
青族的人信奉著一位神,這個神被他們稱為青山娘娘。而青族的人認為,女子是聖潔的,因而在出嫁之前,是不能失身的,他們覺得這是對青山娘娘的褻瀆和不敬,是要被沉塘的,不然會給他們小鎮帶來災禍。
而在十三年前,便有這麼一個少女被族裡的人逼死,她是上吊而死的,死的時候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對於她的死亡,當時族裡人覺得十分晦氣,將她草草的葬在了山上。可是就在不久之前,山上下了一場大暴雨,沒想到竟然將山上一座墳劈開了,裡邊的屍體也露了出來。
據當時發現屍體的人回憶,棺材裡的人看起來就跟活著的一樣,眉目秀淨,穿著大紅色的嫁衣,仿佛下一刻就要睜開眼來一樣。這件事情,當時在鎮上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死了十三年的人,屍體竟然還如此鮮活,怎麼不讓人害怕?
而就在之後不久,青鎮就出事了,在深夜的時候,總有人聽見嬰兒尖利的哭泣聲,那哭聲十分悽厲,聽得人頭皮都要炸了。
第一個死的是青族的上一個族長,他今年已經八十五歲了,性子十分古板陳舊,在十三年前,便是他帶頭,要將那位少女沉塘。在這位老族長死的前一個晚上,大家隻覺得外邊嬰兒的叫聲無比的悽厲,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而在第二天,大家發現這位老族長死在了自己的屋裡,他死在床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冷了,他的一雙眼死死的瞪著窗外,布滿褶皺的臉上表情十分驚恐,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這就像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青鎮陸陸續續又死了幾個人,每天晚上鎮上的人都能聽見悽厲的嬰兒哭叫聲。
鎮上還有前來旅遊的遊客,看到死人了都有些人心惶惶的,在鎮上也坐不住了,很多人都忍不住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這裡。也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竟然離不開這裡,鎮子四周都被白色的濃霧所籠罩著,走進弄屋裡,根本連路都看不見,兜兜轉轉的又會回到村子裡。
這下,鎮上的氣氛緊繃了起來。
霍邱今年二十八歲,年輕的她就喜歡在工作闲暇的時間出去旅遊,而青鎮便是她這一次的目的地,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霍邱是和同事一起來的,和她一起住的是公司剛招進來的,大學才剛畢業的一個小姑娘,遇到這樣的事情情緒幾近於崩潰了,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床上扒拉著自己的頭發,滿眼的紅血絲。
“怎麼辦啊,霍姐,怎麼辦啊……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啊?”小姑娘語氣裡帶著哭腔,害怕得不行。
霍邱雖然年紀比她長一些,但是遇到這樣的事心裡也是慌亂的,隻是看著小姑娘比自己還慌的樣子,倒是冷靜下來了。
“你別慌,我們會沒事的,既然我們出不去,那麼外邊的人肯定也進不來。這樣的話,外面的人發現不對勁,肯定就會來救我們的。”
聞言,小姑娘淚眼汪汪的點了點頭。
時間到了半夜,霍邱也忍不住感覺有點困倦了,就在她靠著床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嬰兒的哭叫聲,哭聲尖利,就像是在耳邊響起的一樣。
霍邱的眼睛猛的睜開,然後便看見了貼在窗戶上模糊的那一團,她嚇得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卻又很快的反應過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讓自己不要發出什麼聲音來。
那看起來示一個嬰兒,說看起來,是因為這個嬰兒一團血肉模糊,甚至就身上的血肉都是皺巴巴的,像是沒長全一樣。它就這麼趴在窗戶上,兩隻手貼著窗戶,手上有血跡從窗戶上蜿蜒流下去。
霍邱感覺到那個嬰兒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有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不敢出聲,隻覺得身上雞皮疙瘩驟起,身子因為恐懼微微顫抖著。
嬰兒慢慢的從窗外爬進來,他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著,身後在地上蜿蜒流下了不少的血跡。一邊爬,在它的嘴裡同時發出了尖利的哭聲,震得人耳朵疼。
“……這就是那個鬼胎?”耳邊響起一道聲音,霍邱猛的抬起頭來,看見她們屋裡突然多了幾個人,他們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們,霍邱突然覺得,身邊那種陰森可怖的感覺似乎消失了許多,大概是因為,那一男一女身上氣質十分冷靜沉穩,看著他們心裡似乎就安穩了幾分。
“孩子,我的孩子……”看著鬼胎,卞如臉上露出心疼焦急驚喜的表情來,心情可以說是十分復雜了,下意識的就想衝過去飽孩子,即使這個嬰兒因為不足月就死去,所以就連身體都沒長全,整個身體看上去就像是一團血肉,但是在她眼裡,它似乎還是最可愛的。
“哇哇哇!”
鬼胎張嘴哇哇大哭,張嘴一嘴咬在卞如的手臂上。
見狀,越溪微微皺眉,道:“它殺了不少人,已經成為了厲鬼,現在根本就沒意識,它現在在吞噬你身上的鬼氣,這是它的本能。”
說著,她探出手去,似乎是對鬼胎做什麼。
卞如下意識的將孩子護在懷裡,用身子將鬼胎遮得嚴嚴實實的。
越溪抬眼看她。
卞如低頭看著懷裡的鬼胎,即使對方死死的咬著她的手不放,正在不斷的吞噬她身上的鬼氣,她看著它的目光仍是溫柔慈愛的。
“本來就是我對不起,我沒能將它生下來,還帶著它一起去死,它會怨我也是很正常的,這是我欠它的。”卞如苦笑道。
說話的同時,她試探的伸出手去,見鬼胎沒有反應,這才將手心貼在它的頭上,慢慢的輕輕的撫摸著,就像是撫著自己的一件珍寶一樣。
隨著她的輕撫,鬼胎咬住她手臂的力度慢慢的變輕,最後竟然完全松嘴了,此時在大家耳邊一直響起的尖利的哭聲也慢慢的消失了。而鬼胎,歪著頭看著卞如,它這樣子,竟然讓人覺得有幾分天真。
見狀,越溪他們倒是一愣。
“它,竟然認得你是它的母親。”越溪感嘆道,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這卻是真實存在的,這個孩子大概是感受到了卞如的溫柔,竟然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