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幾位股東沉默了幾秒,說,「我們一致覺得,宋峰不適合繼續擔任董事長了,現在能救宋氏的,隻有您。而且,您和江總喜結連理,我們還等著參加喜宴呢。」
都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能說出這些話,我一點也不奇怪。
我笑了笑,「那各位可商量好,我聽你們的意思。」
入冬的時候,宋氏召開了股東大會。
我爸因為一意孤行,袒護宋明喜,將宋氏陷於輿論風暴中,損失慘重,遭到了股東的一致反對。
短短幾個月,他頭發白了很多。
我接替他成為了新的董事長,外界也因為這一新聞,對宋氏的聲討少了一些。
會議室外,宋明喜衝過來,被保安攔在我面前。
「宋畫傾!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家庭?放了我媽!」
我站在人們的簇擁中,突然想起之前被我報警抓走的柳春華,有些憐憫地看著宋明喜:「我會請最好的律師,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律師曾跟我說,這件事單純看我想怎麼處理。
往嚴重了說,按照盜竊罪處理。
一個七十萬的翡翠镯子,再加上她進入我媽臥室行竊的證據,夠她在裡面待很久了。
我說,就那麼辦吧。
不隻是七十萬的镯子,她還偷走了太多東西,是罪有應得。
這天傍晚,我回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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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竟待在我媽的臥室,翻看以前的相冊。
夕陽的光照在他蒼白的頭發上。
我冷眼站在門口,「你在幹什麼?」
他一怔,「畫傾,我……」
我走過去,看見他捧在懷裡的照片,說:
「這裡面並沒有你,不用翻了。這是我三歲,我媽帶我去遊樂場的時候,你應該正在陪宋明喜吧。還有五歲,我去學畫畫,不小心被小刀割破了手,我媽帶我去醫院打破傷風。你那天喝了酒,把我臭罵一頓,說我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不然太嬌氣。」
「爸,十三歲以前,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不是男孩。後來我看見你抱著宋明喜,問她要吃哪個味的冰淇淋。我才知道,你就是不喜歡我。你天生,就討厭聰明的女人。這不是我的錯,是你的無能。」
「你一直在用你的無能,來懲罰我和我媽。」我把相冊從他手裡抽走,「所以,爸,別怪我對你狠心。你手裡的股份,夠你養老的。但是這個房子,是我媽的名字,她把房子留給了我,請你離開。」
我爸臉色慘白,「畫傾……爸錯了……」
「跟我有關系嗎?你錯了,就要我來原諒嗎?」
我扭頭喊了聲劉媽,劉媽挽起袖子,手腳麻利地走過來。
「我爸要離開了,收拾好東西,看他想去哪裡,讓司機送過去。」
「好嘞,大小姐。」
「對了,宋明喜的房間,也收拾幹淨。」
「送哪?」
「哪來的送哪去。」
江宇早就被江司砚送出國了,宋明喜重新回歸屬於她的世界,是一件好事。
客廳裡,宋明喜被保安拖著,一個勁兒地哭鬧,「這是我家!憑什麼趕我走!」
我捏著一張缺勤的課程表,扔在宋明喜臉上,「不管你信不信,從一開始,我就給你想過路,是你自己不想走。」
「呸!你跟你媽一樣賤!宋畫傾,你早晚有一天,會跟你媽一樣,沒人愛——」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偏執到心安理得地將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並在你想要聲討公道時,義正言辭地用一副醜惡嘴臉討伐你。
這樣的人,惡心至極。
我走過去,揚手狠狠抽在宋明喜臉上,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手都疼了。
她臉上浮現出五指印,被打蒙了。
我笑出聲,「從你第一天來,我就想這麼幹了。麻煩保安大哥,以後我家附近,隻要看見她,就報警。」
11
家裡一下子少了兩個人,空了很多。
但是卻並不冷清,反而安靜祥和很多。
劉媽把我媽的畫像重新擺出來,擦了擦,「夫人,您別擔心了,小姐過得很好,跟江先生結婚了。」
「我媽,以前認識江司砚?」我突然想起之前,江司砚和我媽打過交道。
劉媽點點頭,「對,江先生的姐姐,和夫人是同學。所以一開始,就託江先生照顧您。」
當天晚上,江司砚來接我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看。
江司砚笑了,「畫傾,你怎麼怪怪的。」
我清了清嗓子,「沒什麼,說起來,咱倆好像差輩。」
「沒有。」
「真沒有?」
江司砚嗯了聲,斬釘截鐵,「沒有。」
「不對吧,你姐姐和我媽媽是同學,你是我叔叔輩。」
江司砚眼皮一跳,「誰告訴你的?」
「老牛吃嫩草。」
「……」
「禽獸。」
「……」
「你不會從一開始就喜歡我了吧?」
江司砚扯扯嘴角,「我沒那麼變態。」
「那從什麼時候?」
「不知道。」江司砚打了把方向盤,「可能是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你讓我跟江宇訂婚!」
「如果我沒記錯,訂婚的事,是你們先提的。」江司砚有些無奈。
「是我爸提的。」我糾正他。
江司砚挑眉,「所以我以為你喜歡江宇,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好像?」
江司砚停好車,轉過身來,認真盯著我,「畫傾,我愛你。但是我不確定,你是不是愛我。」
我一噎,心跳陡然加快,臉頰不受控制的紅了。
愛這個字,太難說出口了。
所以這麼久以來,江司砚跟我說過,但我一直開不了口。
在江司砚的注視下,我張了張嘴,努力了半天,憋出句:「除了你,我沒碰過別人。」
江司砚一愣,繼而露出一抹愉悅的笑意,「好,我知道了,畫傾愛我。」
我耳根一熱,扭頭開門下車,江司砚慢悠悠跟在後面。
一束夕陽剛好從後面照來,江司砚的影子最終和我重合。
在見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後,也許餘生,我很難再把愛意宣之於口。
但此時此刻,站在我身後的這個男人,他懂我。
一陣風吹來,江司砚身上的香水味又傳來,是冷松木的香氣。
我有些好奇,「江司砚,你為什麼一直用這個牌子的香水?」
「你猜。」
還賣關子。
這件事我沒放在心上,直到某一天,我和當年在國外留學的同學聊天,她提起聖誕節的歐洲,說讓我有時間一定再去一趟,還說原本那家制作香水的老鋪子還在,應該再回去看看。
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當年的聖誕節,我結束歐洲的學習,回國。
下飛機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媽站在路燈下朝我招手。
當時她身旁站著一個人。
穿了件駝色大衣,雙手插兜,眉眼溫柔。
我給了我媽一個擁抱後,突然意識到他是我媽的朋友,於是急急忙忙從行李裡挑出一瓶香水送給他。
禮貌地說:「叔叔好,這是我從巴黎給您帶的香水,以後請多多指教。」
江司砚接過,說了聲:「謝謝。」
原來,江司砚對我撒謊了。
他對我,根本不是日久生情。
而是當年在機場的一見鍾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