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藍悅翻了個身,目光復雜的凝視著昏暗的天花板,眼裡憂愁的越發濃重。直到客廳的掛鍾傳來十二下鍾聲,她才調整好睡姿努力讓自己睡過去。
臺風持續兩天後總算過去。
藍悅按時上班,把事情處理好,終於決定是跟藍浚見一面。
她撥打了電話號碼,稍等十來秒,電話才被接聽。
“找我有事?”
藍浚的聲音隔著話筒顯得有些低沉成熟,直接就開口問道。
“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過面。”藍悅報了地址。
“可以。”
藍浚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她。
見面的時間約在了明天。
恰好是祁翰墨給她最後的限期,在這之前,她必須要弄清楚藍家和祁家的恩怨!
見面的地點約在一家臨湖的小餐廳,這兒位置偏僻。藍悅也是偶然聽見員工們聊起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小餐廳就建在人工湖上,靠著幾根粗壯的柱子保持平衡,看起來很有詩意。翠綠的湖畔上還有幾隻鴛鴦在慢悠悠的戲水。
“藍小姐?”
藍雨把車子停在路邊,剛想要餐廳那邊走去,忽然聽見一把耳熟的聲音,心頭頓時一緊。
扭過頭,果然就看見黎一堯疑惑的走過來,身上穿著件熨燙筆直的灰黑色西裝,像是在出席著重要的場合,領子上還戴著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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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一堯平時都穿著寬松的運動服,方才行事,今天換了身衣服,整個人的氣勢內斂了許多,卻更加壓迫。
他看著藍悅臉上來不及隱藏的驚訝,又望向馬路對面的小餐廳,心裡的疑惑加重,但他沒有直接問出口,“藍小姐,你也是過來這邊開會嗎?”
“是的。”
藍悅表情微變,順勢應下,不想被黎一堯詢問太多,同時也細心的留意到他說了句“也是”,不由望向不遠處的私人酒店。
如果說臨湖餐廳是小資白領常去的地方,那麼,不遠處的私人酒店就是上流人士的心頭好。
酒店的裝修是中西結合,外光看上去像是一棟歐式風格的別墅,但裡面的風格偏向於中式。而且,得有會員卡才能出入,是身份象徵。
她看了眼黎一堯的臉色,猜測祁宴君也在那邊!要是被祁宴君知道她和藍浚見面,也不知道會引發什麼事端。
她不敢多做停留,借意看了眼腕表,挑眉露出凝重,“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忙。”
“好的,藍小姐,你去忙吧。”
黎一堯側身避開,看著藍悅往小餐廳走去。他本想跟上前查看,畢竟藍悅現在是公司的老總,她過來開會,秘書不可能不在身邊。
但現在隻有她一個人。
可是剛邁開腳步,他又想起祁宴君那邊還有事要忙,隻好暫時把藍悅的事情擱置下來。回到酒店裡,黎一堯簡單的和祁宴君說了藍悅的事。
“恩?”祁宴君望向窗外,正好能看見聳立在人工湖上的小餐廳。他露出深意的笑,起身離席,“一堯,會議推後。”
“好的。”黎一堯完全不驚訝祁宴君的決定。
周圍的人神色微變,卻沒有敢阻止祁宴君。
……
另一邊,藍悅去到廂房裡。
推開門就看見藍浚坐在靠近窗戶旁的位置上喝茶。廂房的布局充滿了日式風味,藍浚脫掉了鞋子,屈膝跪坐在地上,凝視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見開門的聲音,藍浚扭頭望來,作勢要站起來。
“我們換個地方吧,祁宴君就在附近。”藍悅直接說明來意。
藍浚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你打算一直躲著祁宴君?”
“……”她張了張口,有些啞口無言,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今天找藍浚過來,就是為了了解藍家和祁家的恩怨。
一直逃避,並不是辦法。
“那就坐下。”藍浚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波瀾不驚的坐下,完全沒有被祁宴君的事情影響。
藍悅看著他的側臉,忽然意識到,“你早就知道他會過來?”
藍浚有辦法潛入軍區,自然也有辦法知道祁宴君的行蹤。
“不知道。”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年從容的端起茶杯,目光卻落在她身上,“我之前跟藍叔商量過,他決定把藍家和祁家的事告訴你,祁宴君在這兒,正好合適。”
“藍叔?”
這不是她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之前藍浚也提過好幾回藍叔,這應該是他們的長輩。
正想繼續詢問,房門被敲響。
她以為是服務員,張口就說了句“進來”,然而把門推開的人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剛毅的臉上掛著笑容,看見藍悅時,笑容裡更是多了幾分和藹,快步走到她面前,“這就是小悅兒了?果然長大了,也漂亮了,我上一次見你,你還是個小娃娃,窩在剛哥那兒咬著奶嘴。一轉眼就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剛哥就好像昨天才走,誰知道我這次回來,就已經看不見他了。”藍振說著,臉上多了些苦澀。
藍浚站起身,幫忙拉開椅子,喊了聲“藍叔。”
藍振趁機用手往臉上抹了把,似乎還沒有從藍剛的死訊中回過神來。
借著角度,能看見他的眼睛微微泛紅。
“……”藍悅也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的外表看起來比她父親年輕了些,想來兩人應該是認識的。
而且,藍振剛才也提及,曾經見過小時候的她。
她一歲多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去到祁家,那麼,在一歲多之前,她應該是在和藍家的人住在一起。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父親忽然決定帶著她離開,而且一走數十年,從來沒有跟藍家的人先聯系過。
等藍振找到他們時,藍剛已經去世了。
她輕捏著手,沒有急著把這些事問出口,免得處於被動。看了眼時間,祁宴君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過來了。
“藍叔。”藍浚忽然開聲,像是提醒那般。
藍振收斂下情緒,嚴肅的望向藍悅,“小悅兒,之前小浚跟我說過,你想知道藍家和祁家之間的恩怨。”
“對。”藍悅點頭,暗中搓了搓掌心,全是汗水,總覺得藍振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會顛覆她之前認知。
“恩。”
藍振深邃的盯著她,像是要確定她的話。見她沒有閃躲,才嘆息著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看來是早有準備。
“其實就算不問,我也打算告訴你了。這張照片,小浚之前應該給你看過,這個是你的爸爸,這個是小浚的爸爸,旁邊這個是我。”藍振再次露出笑容,充滿了懷念。
藍悅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就認出這張照片是藍浚上次在微信上發給她的。
聲稱是從藍叔那兒拍來的。
順著藍振的視線,她看見了年輕時的父親,還有藍浚的父親,兩人穿著白色的背心衝著鏡頭笑著,一個面容憨厚的瘦削少年站在他們旁邊,傻乎乎的跟著一起笑。
從少年的五官不難看出,這個人就是面前的藍振。
這麼算來,這張合照起碼有十二年了。
接著,藍振又拿出另一張照片,這回,照片上的人全是穿著軍裝的!
“這怎麼可能?”藍悅被嚇得幾乎站起來,照片第一排穿著軍裝的男人不就是她爸爸嗎?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祁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爸爸,怎麼穿著——”她愣住,情緒翻騰的組織著言辭,“怎麼穿成這樣?這不可能!”
照片裡,她父親身上的軍裝雖然和祁翰墨他們有很大的出入,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軍裝!應該是款式不一樣。
因為照片被保存得很好,甚至能清晰的看見藍剛的肩膀上別著好幾個軍徽,這些東西都不可能是假的。
軍裝涉及的範圍太廣,普通人是不會隨隨便便的弄一身軍裝穿在身上,更不可能偽造軍徽。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啊?
“你看看吧。”藍振伸出手,示意她可以把照片捧起來。
藍悅壓制著雙手的顫抖,白皙的指尖摩挲在父親年輕的臉上。照片是黑白照,但遮掩不了藍剛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這怎麼可能?”她的鼻子發酸著,眼眶微微泛紅。
這樣的父親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記憶裡,父親總是穿著祁家統一規定的保安服,繃著臉站崗,闲時就會獨自在家裡喝酒。藍悅小時候不懂,以為爸爸太過嚴肅。
可是長大後,她才看懂父親眼裡的陰鬱和惆悵,像具行屍走肉般活著……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看見父親露出這樣的笑容。
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
眼淚開始止不住,藍悅意識到廂房裡還有其他人,她反手抹掉眼淚,可新的眼淚很快又溢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藍振嘆了聲,給藍浚遞了個眼神。
藍浚面無表情的遞出一張紙巾,完全不驚訝藍悅會這麼激動。
等她稍稍平復後,藍振望向窗外,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眼底泛起陰鸷,“你爸爸和小浚的爸爸,還有你們的爺爺,叔叔,世代都是軍人,就是因為我們相信了祁家,才落得這個下場!”